易家淼讲题讲得细，讲完了之后还要盯着贺欢不看答案自己写一遍过程，贺欢感觉让赵老师给他讲都没这么费劲，不过好的地方就是面对着易家淼的时候，贺欢不会像面对老师那样紧张。
“怎么样？我讲题的水平还不错吧。”易家淼讲完了题目，把自己的笔和便利贴又揣回了口袋里。
“讲得很好，谢谢……”贺欢拿起了试卷。
在这个普通的晚自习的夜晚，贺欢被易家淼半强制性地往脑子里灌了一通他原本一知半解的知识。
他少有这么短时间高强度地学物理的时候，几个题目搞定，贺欢都感觉脑子被掏空了。
易家淼倒是讲题讲得神清气爽，几道简单的物理题让他的脑子适度地活跃了起来。
他站起来松了松筋骨，“那我的任务完成，我要回去了。”
“嗯。”
贺欢站起来跟他一起走出办公室，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易家淼和他走到楼梯口，没有立刻下楼，“要是下次还有想问的题的话，可以在微信或者QQ发给我。”
“不会太麻烦你吗？”
贺欢其实不太习惯去打扰别人，更何况易家淼现在还是高三，学业应该挺繁忙。
“我在给你讲的时候，我自己也需要做一遍，其实也是复习了啊。”易家淼笑笑，“放心问吧。”
“嗯。”
“那我走了啊，一大堆作业呢。”易家淼往下走了两步，“下个礼拜就期中考试了，好好复习物理啊。”
贺欢本来正想转身回教室，又被易家淼一句话拦在了原地，“……要期中考试了吗？”
“对啊。”易家淼转过身对着贺欢说，“你们老师还没说？”
“嗯……”贺欢点点头，“没事，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今晚不知道有什么会要开，贺欢一路走回自己班，路上应该能遇上几个班坐在门口坐班的老师，但结果一个都没有。
没人管着，班上动静就多了起来。贺欢回去的时候，李嘉怡甚至坐在他的位置上，不知道在跟纪川在说什么。
“嘉怡？”贺欢走到自己座位上，李嘉怡还没离开。
“让我坐会儿让我坐会儿，川哥跟我讨论地理题呢。”李嘉怡小声说，“你先去我座位上坐着吧。”
“算了，我等会儿吧。”贺欢懒得走来走去了，“讲哪个题呢？”
“就这个。”李嘉怡指了指她的练习册，一道选择题上黑色笔写的B，红色笔打了个叉，在旁边写上了C。
地理练习册的答案倒是没有像物理那样被收上去，地理老师还让他们做完练习册之后自己校对答案，但是偏偏选择题只有答案没有解析。
贺欢闲得无聊，在旁边也跟着李嘉怡听纪川讲题。
怕吵到别人，他们说话的动静跟特务接头似的放到最低。
“你看啊，这个题，”纪川拿着铅笔，先把题目上几个关键的点圈了出来，“这个题给出了地图和经纬度，考察相关地区的区位因素，你得首先把这个地方在哪个位置判断出来，就算不知道这个地方具体是哪个国家、哪个地区，你也得根据经纬度和海陆相对位置这些条件，把气候条件判断出来……”
纪川哐哐分析了一通，贺欢在旁边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所以你看，排除了B和D，”纪川分析了一通区位条件，“这个题就该选A……A哎？”
李嘉怡听得有点云里雾里，贺欢盯着那题目差点笑出声。
“但是这个答案不是选C吗？”贺欢问。
“啊？”纪川愣了愣，再仔细看了一眼，倒是反应过来自己错在哪儿了，“Sorry……刚刚分析错了，这个地方不是地中海气候，是温带海洋性气候，说错了说错了……”
李嘉怡叹了口气，“行吧，勉强算你讲的还可以。”
“小失误。”纪川笑了笑，“下次你还是去找老师问吧。”
“我倒是想问。刚刚本来想去找地理老师问一下的，结果没一个老师在办公室，”李嘉怡站起来把座位让回给了贺欢，用气声对着他说：“就你和之前有一次我们打球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高三的帅哥坐在物理老师的位置上。”
贺欢一愣，他都没注意到刚刚什么时候有人来过办公室。
“易家淼？”纪川听见了，有些诧异地问贺欢，“他怎么在这边？”
“对呀，他不是高三的吗？”李嘉怡也有点奇怪。
“……他过来找我们班物理老师，物理老师也给他们班上课。”贺欢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刚刚易家淼给他讲题的时候，那只借握着的笔流淌着脑内清晰思维的手。
贺欢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有观察得这么仔细，回忆起来，似乎连他关节处泛着的红都记得清楚。
贺欢总觉得不太自在，有些急切地想跳开这个话题。
“你作业写完了吗。”贺欢对着李嘉怡说。
“没呢，咋了？”
“没写完还不赶紧回去写，”贺欢说，“还有心情在这儿聊天。”
“你现在很拽呀，小欢欢。”李嘉怡瞪了他一眼，“英语写了没？”
“写了。”贺欢很主动地从他桌面上放着的练习册里拿出了英语的那一本，递给了李嘉怡。
“算你识趣。”李嘉怡一把拿过他的练习册，高傲地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下课铃正好响了，纪川的声音从小到大无缝衔接。
“赶她走干嘛？”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贺欢。
……这么明显吗？
贺欢还是决定装傻：“没有啊。”
“没有就没有吧。”纪川的手放在脑后，舒展地往后一靠，也不非逼着贺欢讲，自言自语道：“哎，今天黑板上没有布置政治作业啊……”
纪川眯着眼，说着黑板上的作业，注意力却似乎并不太在作业上。
他也只是猜测，他就算真看透了什么也得等当事人也看透了之后才能说破。
贺欢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清空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思绪，拿着刚刚那份物理卷子，准备根据卷子做一下错题集。
易家淼的确没说错，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丁桃以及其他几个科任老师都在贺欢他们班上说了要期中考试这回事。
一说又要考试，马上就是一片哀嚎。虽然平时周测月考什么的都不少，但期中考试，作为一个对于前面半学期学习知识的回顾的考试，还是挺重要的。
“平时月考我还能跟我爸妈说只是小测试，考差了没关系，但是中考成绩我爸妈肯定得看，”杨子轩苦着脸转过身跟他们讨论，“开学的时候我爸就说了，要是我这学期考试还敢考倒数，他就要拿着笤帚把我腿打断。”
“这么残暴吗？”贺欢笑了起来，又觉得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杨子轩的痛苦之上似乎不太好。
纪川笑得则更加毫不掩饰，和杨子轩的同桌一起笑作了一团。
杨子轩的同桌蔡逸指指纪川刚拆完石膏没几天的手，“哎，川哥有打石膏的经验，你可以先提前跟他咨询一下，做好准备。”
纪川秀了下自己已经可以自如活动的右手，“很乐意为你效劳。”
“烦死了你们！”杨子轩叫道，“我就不能突击学习一下，不考倒数吗！”
“当然可以。”贺欢说。
“还是我欢哥愿意做个人。”杨子轩非常感动。
贺欢迎着他那拳拳真情的双眼，一脸沉痛地说：“希望你从倒数第二名变成顺数四十八名，你爸下手会轻一点。”
“贺欢！”杨子轩一脸被背叛了的样子。
“哈哈哈哈，”蔡逸一边笑一边梆梆地拍贺欢的肩，“我们班不一共就五十人吗？”
但无论谁再怎么哀嚎，该来的考试还是要来。
杨子轩被他爸痛揍一顿这件事，估计是躲不过去了。
期中考试一考完，他们老师就开始加班加点改试卷。
考完刚过两天，除了语文之外的其他成绩全部出来，连试卷都已经发到了学生手上了，也就是因为语文改作文需要费点时间，所以语文试卷还没发下来，但语文的成绩和平时对比基本不会有太大波动，大概考成什么样子，看到其他五科之后，心里对总成绩也大概有点数了。
“我死了。”杨子轩心如死灰，“我物理政治地理都只有四五十分。”
印着全班政治成绩的成绩单在班上传阅，坐在贺欢后面的同学叫了他一声，这张成绩单就正好传到了贺欢手上。
“你说你政治多少？”纪川也凑过来看成绩单，然后不可置信地问。
“五十几……”杨子轩拿起了他放在桌上的政治试卷，拍到他们面前，“五十六分。”
这次考试的试卷出的不算特别难，贺欢拿着成绩单，没有对应着看具体哪个同学的成绩，只是顺着最后成绩的那一栏一溜看下来，没一个低于六十的，多的都是七十几八十几分。
蔡逸从小卖部回来，“怎么了杨子轩，哭丧着脸干嘛呀。”
“没事，只是腿要断了。”杨子轩一扭头，又冲着蔡逸哭诉去了。
纪川还想仔细看看，贺欢索性把成绩单塞给了纪川，让他看完了往前面传。
贺欢从抽屉里拿出发下来的物理试卷，掏了掏书包，拿出手机对着卷子拍了个照。
和易家淼的QQ聊天记录停留在早上六点多他们两个一个说“准备出门”，一个说“已经到了学校”的信息，而前一天晚上易家淼还给贺欢讲了题目。
贺欢把刚拍的自己物理成绩的图片发给了易家淼，鲜红的“75”被写在了试卷总分的栏目里。
—易老师快看
—［图片］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