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中,祁寒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沈念就操纵轮椅停到他面前。

  沈念微微抬头,看向祈寒的表情阴沉而漠然,声音冷冰冰地对他说:“祈寒,刚才有外人在,我给你留了情面。”

  “你想要找人玩,不要在自家车库里毫无避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这一段话掷地有声,沈念说的时候,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可以清晰地看见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昭显他现在非常生气,正在努力克制。

  祁寒知道他有洁癖,见他气成这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试图跟他解释:“是他自己扑到我怀里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哦?”沈念冷冷地反问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他道:“如果我没看错,是他开车送你回来的吧?”

  祁寒的酒意已经完全醒了,今晚第一万次后悔搭理了童年,想要跟沈念解释清楚,“他是许赫新招进来的登山协作,今天结束工作后,我们户外俱乐部的几个朋友一起去酒吧,我喝了酒,他没喝,所以许赫让他送我……”

  沈念的眉头越皱越紧,打断了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你们是同事,还是朋友?”

  “祁寒,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长相的?你要是对他没意思,他不可能对你投怀送抱,你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吧?”

  沈念心里不舒服,嘴上的语气便极尽嘲讽。

  祁寒听后很不痛快,面对沈念平息已久的火气又有冒出来的势头,而且压制不住。

  他觉得十分烦躁,脱掉了厚厚的外套,像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那样,随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一个动作像是对时刻要求保持屋内干净、整洁、有规矩的沈念的挑衅,两人之间已经放松的那根弦又再次紧绷起来。

  沈念气极,反而松开了拳头,冷冷地一笑,问祈寒:“怎么,被我说中了?”

  祁寒心里想骂脏字,暴躁地在客厅来回踱步,撸了一把额前的头发,走向沈念,弯下腰将手臂支在他的轮椅上,与他对视。

  两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被点燃的怒火。

  “我喜欢的人是你,”他克制着即将爆发的脾气,重复自己以前对沈念说过的话,“从来都是。”

  “我多看他几眼,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你,仅此而已!”终于说出这句话,祁寒恶劣的心情稍有平复,直起身子呼出一口长气。

  “你承认了,”沈念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转动轮椅后退,抬眸继续讽刺祁寒:“所以我这个残废没有办法跟你上床,你就去找替代品?”

  祁寒愤怒地低吼一声:“我没有!”

  他死死盯住沈念说:“我什么都没做!也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最后一句话让沈念正在组织的攻击语言一滞。

  他看着祈寒往日帅气的脸上浮现表情痛苦,觉得惩罚的目的达到,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操纵轮椅离开。

  “祁寒,下不为例。”沈念说。

  他选择了原谅对方。

  祁寒身心俱疲地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在明灭的火光中沉默地反省自己。

  半晌,他离开客厅回卧室,看着沈念书房紧闭的门恨恨地说了一句:“沈念,你够狠。”

  沈念回到自己的书房,冷静下来后,开始怀疑事情不对。

  这样一个跟自己少年时长得很像的人,不会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祁寒身边。

  很可能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安排,刻意让他来接近两人。

  沈念想起上次让人调查的事情也该有眉目,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喂了一声,话音透着懒散。

  沈念冷冰冰地说:“我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交给你的事情还没有调查出结果,这笔买卖的酬劳我就不付了。”

  对面的人闻言急忙打起精神,讨好地说:“别这样沈总,您让我调查的人我已经查清楚了,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怕打扰到您休息,资料我明天亲自给您送过去,如果您现在想知道,我也可以在电话里给您讲一讲。”

  沈念一手解开领带,一手拿着手机,言简意赅地说:“讲。”

  对方说自己一共调查出三件事。

  一是他在查沈宏承的时候,发现另外有两批人也在私自查沈宏承和他的下属,经观察,其中有一批是祈寒的人。

  所以他顺藤摸瓜,查了一下对方的动向,发现祈寒在调查沈宏承的同时,还在查一个高档别墅区十一年前的住户名单。

  对方将恒晟豪景这个名字和小区地址告诉给沈念。

  但引起沈念注意的,是十一年前这个时间点。

  这是哥哥沈恕为保护他在车祸中离世的时间,沈念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祈寒却在十一年后调查这个时间点上发生在另一个地方的事情。

  一个别墅区的住户名单,怎么看都与一场车祸毫无关联。

  如果一切只是巧合,祈寒是在调查的其他事情,那为什么会选在现在呢?

  爷爷去世后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沈念反复回忆,发现祈寒一直对自己的大伯沈宏承很感兴趣。

  两人在医院初遇之后,他想方设法从自己嘴中套出了很多关于沈宏承的信息,并且在暗中调查他。

  这样看来,在十一年前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在恒晟豪景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别墅区里,祈寒和沈宏承曾有过交集。

  沈念打破沉默,对电话另一段等他回复的人说:“你查一查十一年前沈宏承在恒晟豪景有没有房产,我记得他喜欢在外面养情人。”

  “没问题,”对方一口答应下来,又接着给沈念讲第二个调查结果。

  沈宏承最近恩威并施,在高价收购沈氏集团几个小股东手中的股份,似乎要有大动作。

  电话对面的人胆子很大,讲到这里啧啧感叹豪门是非多,兄弟阋墙,沈家也不能幸免。

  他懒懒地提醒沈念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沈宏睿,别让沈宏承这个大哥在眼皮子底下夺了权。

  沈氏集团的事情沈念没有参与,只在爷爷在世时曾听过一些,以他目前的了解,沈宏承要做的事确实是夺权。

  沈念心下已有决断,嘴上却冷冷地警告他:“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是是是沈总,”对方敷衍地应了,又说,“那我开始讲第三件事了。”

  第三件是对沈宏承下属的调查结果,这个下属叫陈钊,看似普通又正经,其实是个狠人,专门替沈宏承处理一些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事,最近活动比较频繁,但反侦查能力太强,所以没办法查得太深入。

  不过沈宏承最近抓到一个小股东出轨、偷税漏税的把柄,以此威胁他转让股份,是陈钊的手笔,沈念上次脸上被人划了一刀,也是他找人煽动的。

  沈念想不到自己会查出这么多以前不知道的信息,挂掉电话,他将钱转给对方,在没有开灯的书房中陷入沉思。

  祈寒,沈宏承,陈钊,爷爷,父亲,沈氏集团,十一年前……

  自认聪明的沈念坐在黑暗中苦思冥想,试图从混乱的关系中抽丝剥茧、将所有的信息联系起来、找出背后藏着的事实,却始终无法得出结论。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将是一个残忍的真相,与哥哥沈恕有关……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睡不着觉的不只有祈寒、沈念和童年,还有诸位吃瓜群群成员。

  ‘陛下今天召见我们了吗’在沈老去世后第一次这么热闹,众人正在精神振奋地八卦小李这个御前大总管从战线最前方发回来的情报。

  御前大总管:疑似陛下与娘娘之间的第三者出现了。

  御前大总管:情报千真万确,有@跑腿老男人和@御前带刀侍卫可以作证。

  敷着面膜的程晨看到信息第一个跳出来。

  乾清宫大宫女:哪个不要脸的小白脸敢勾引咱们陛下?看我去跟他斗法。

  容嬷嬷:我去给他扎银针。

  御前带刀侍卫:……我当时在,不用你们出手。

  御前大总管:你们理解错了,是有人勾引娘娘,被陛下当场抓包。

  乾清宫大宫女:哦吼,他惨了,同情他三秒钟,不过他是自作自受。

  跑腿老男人:我怎么觉得那孩子长得有几分像沈总呢?

  御前带刀侍卫:……没错。

  御前大总管: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得……

  乾清宫大宫女:惊天大瓜!娘娘找替身???

  御前大总管:我看见娘娘把他推开了,但陛下还是气得不轻。

  乾清宫大宫女:哦吼,为小三默哀。

  容嬷嬷:我看娘娘不是那种人,他对陛下很深情,两人最近感情也很好。

  功高震主,帅到掉渣: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影响到我的幸福生活了!

  功高震主,帅到掉渣:我擦我看到什么了,我要告诉东东一声,让他问问怎么回事。

  乾清宫大宫女:隋总,我只说一句,秀恩爱死的快。

  御前大总管:+1

  御前带刀侍卫:+2

  容嬷嬷:+1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