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节日氛围确实不是一般小镇可以比的，江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红灯笼。
飞机落地的时候季涂还不觉得真的回来了，进了家门也还在恍惚，直到洗了澡躺在床上才真的相信自己回来了，自己的床也太舒服了。
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睡觉，但是真的可以睡个天荒地老的时候，他却又睡不着了。
“喂。”电话那头是陈捷懒散的语气。
“你不是说要睡觉，叫我不要烦你吗，怎么回事儿？”
季涂以为自己可以睡得着，睡得好，这不是理想和现实有点差距，所以他给陈捷把电话打过去。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陈捷毫不犹豫。
“坏消息是，同行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同性。”
“我靠，我靠，我靠。”电话那头陈捷的语气助词有点多，听得出来是真的很激动，“我开始感兴趣了，你可以展开说说了。”
季涂就把去默村的事情原原本本跟陈捷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陈捷先是沉默，然后不以为意的开口：“我是没想到21世纪还能用这么烂的伎俩，得亏不是在古代，随随便便可以整到迷药，要不是没有迷药，她就得逞了。”
“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遗憾，兄弟！”
“怎么会呢，兄弟！”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
“兄弟，我大概已经知道你的好消息是什么了。”
“什么？”
“你自己坦白从宽吧，我说出来你就没有自首情节了。”
季涂好笑：“好消息是，我正在一步一步走出那个阴影了。”
“哪个阴影？季康那个阴影？我还以为你是谈恋爱了呢。”陈捷这个语气态度真的很欠揍。
季涂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挂了电话又看了看微信，很多消息准备明天起来再回，现在睡不着就挨个回了。
本来打算把这个周休过去，下周再好好工作，但是张宣仪接了个活，打算带上季涂，是既可以赚钱和学习还能见世面的那种活，跟平时他们工作室这种小作坊接的活儿还是有点分层的。
就是有点着急，今天他们和合作对象已经见过面了。
除了季涂还有两个大两届的师姐和一个目前在校的大四学弟，这几个人季涂都认识，跟他一样，都是张宣仪的学生，跟她亲近。
季涂跟他们在线上大致对接完了工作，夜都深了，季涂这个时候才有了困意。
再次躺在床上，除了陈捷发的可回可不回的消息，裴苋也在他刚才忙工作的时候发了消息过来。
点开裴苋的对话框。
“下午跟黄老师交接工作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嘴了江采寄的事情，然后索性把我走后的事情都说了，你没事吧？”
季涂回他：“我没事，被大家的善意包围着，这种感觉还蛮好的。”
季涂又回了一条：“你那边顺利吗，小裴怎么样？”
裴苋没有回消息过来，估计已经睡了。
十点多的时候顾冶给季涂发了个晚安，季涂看到后就立马回了个晚安，然后两个人无话。
季涂再次点开顾冶的头像，还是那个大耳朵图图，他又想起跨年夜的时候，顾冶低声说“新年快乐，季涂”，紧接着想起他们亲吻的画面，季涂不自觉红了耳朵。
点开顾冶的朋友圈，才发现他今天在上飞机之前更新了朋友圈，里面三张图片，配文：“愿君多采撷。”
季涂依次点开看，是同一颗高大且枝繁叶茂的树，分别是远景，应该就是他站的那个地方的视野，然后是近景和特写，后面近景和特写应该是裁的，但图片依旧很清晰。
季涂仔细看着特写的部分，好像是有小小的、零星几个红色的小果果。
季涂越看越眼熟，红豆！是红豆树！
怪不得顾冶说愿君多采撷。
季涂又想到什么，从床上下来，打开还没有收拾的背包，把相机拿出来，开机打开相册，看着屏幕上面的图片。
季涂的心里和嘴角都乐开花了。
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顾冶朋友圈的第一张图片，顾冶是用他的相机拍的。
回程的时候顾冶说，是裴苋跟他说季涂的相机掉了，不好找，让他去帮帮忙。想到因为自己绕路去坡下面而错过了跟顾冶相遇，就有点懊悔，但顾冶找到了他的相机，也找到了他。
江城的天气不好，早上雾蒙蒙的。
季涂被闹钟吵醒，感觉自己才睡的渐入佳境，就得起来干活，睁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还在默村呢，以为顾冶还躺在自己身边。
他又开始想顾冶了。
他这边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顾冶发消息，就收到了顾冶的消息。
“早安。”
“今天是规划好的休息时间还是有意外来临的安排呢？”
“如果出门记得带雨伞，如果是休息记得按时吃饭。”
“研究所的事情我交手了大部分了，其实不算太忙，但是我的老师有一个项目邀请我一起做，我答应了。”
“可能过几天就要出国，年前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季涂一直看着消息，刚开始的时候还准备回，顾冶发到后面，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了。
顾冶一个微信语音打过来的时候，吓了顾冶一跳。
“喂。”
“起床了吗？”
“起床了，准备出门了。”
“看你一直正在输入中就是没有消息发过来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这样就不用犹豫发什么了。”
“这样啊。”
“出门做什么？”
“我导师接了个活儿，叫我还有两个师姐一个学弟一起做，今天我们去合作公司洽谈。噢，对了，你说的这个项目大概什么时候走？”
“早的话，后天，晚的话，下周一。”今天已经周四了。
这跟季涂想的差不多，顾冶很优秀，也很忙，回来之后难得见一面了。
见季涂沉默，顾冶又说：“我今天晚上要去老师家里吃饭，师娘说了好多回，这次是真的不得不去。你明天晚上有时间跟我吃饭吗？”
“是该请你吃饭，越欠越多了。”
“那说好了，我明天去接你。”
“好。”
打完电话季涂拿着雨伞就出门了，撑着雨伞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张宣仪的车了，估计是从学校过来，副驾驶坐的是大四的那个学弟。
季涂合上雨伞，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
“早上好啊。”
张宣仪三十六，平时打扮的比较年轻，一般人看不出来她真实年纪，显年轻但又不装嫩，平时跟季涂他们完全没有代沟，活脱脱像个小姑娘。
“早上好宣姐，早上好祈颜。”
“季师哥好。”学弟吴祈颜也乖巧打招呼。
“贵州好不好玩？”张宣仪也知道季涂昨天才回来。
“我哪里是去玩儿的，我是去做建设做教育的。”
“哟哟哟，建设啥了，教育啥了，瞧把你厉害的。”
“那是没法儿跟您比啊，张院长~”
“这一声声张院长真是叫到我心里去了，以后就这么叫。”
“人家艺术家都视钱财名利为粪土，自持、清高，所以说他们不能当院长呢。”季涂也是真的佩服张宣仪，性格好，有真才实学，不装，嘴上看重名利，实际也挺看重的，但又有不冲突的洒脱。跟她开玩笑，也不用顾忌太多。
“还得是你。季涂，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张宣仪从中央后视镜看了眼季涂。
“何以见得？”
“从你面色看出来的，‘面若桃花’。”张宣仪意有所指。
“您这么忙，还兼修看相呢？”季涂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其实季师哥，你一上车的时候，我也看出来了，都把‘我很高兴’写脸上了。”吴祈颜一般跟他们一起接话少，不如季涂他们跟张宣仪接触的时间长，配合的多，而且性格本身有点闷，张宣仪也为他这一点说了几次了。
他能主动接话，看来季涂是真把“我很高兴”写脸上了。
雨雾蒙蒙的天气本来实在让人提不起做事的兴致，因为季涂的满面红光，导致一路上话题都不断，张宣仪就爱找季涂的八卦聊，所以大家情绪意外的高涨，但在下车之前还是叮嘱两句，叫多看多学别人大公司是怎么做事的。
季涂虽然经常跟客户打交道，但实际上不像这次的这么正式和隆重，昨天临时抱佛脚做了点功课。
YT是一家国企，本部在京城，但最大的分公司在洛阳，虽然洛阳没有江城繁华，但他们本来就是中原企业，重心和定位不靠南方，是这两年，才偏这边一点，成立了分公司。
要做项目合作本可以找更专业的团队，但他们有一个什么老总和张宣仪是大学校友，看重的是张宣仪的名头，所以张宣仪带着他的草班子就过来了。
虽说他们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是草班子，但是干起活来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不然张宣仪也不会从那么多学生里面挑他们几个培养。
会议室的洽谈进行的很顺利，季涂比他们几个要晚两天进入这个企划，所以主力军是两个学姐。早几年她们也是跟祈颜差不多大的孩子呢，一转眼看着她们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张宣仪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