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鲁卡的一搜物资运输机甲上——

  戴星嘴里嚼着口香糖,穿着蓝色工作服,抱着装着物资的货运箱,压低了帽檐低头走在一众哨兵里。

  他身高突出,身形悍利,肩背精壮的线条即使裹在宽大的工作服内也非常有形,走在一众同样搬着物资箱的哨兵里毫无违和感。

  但是永远走在时尚前沿的戴星绝对不允许自己泯然众人矣。

  虽然穿上了丑啦吧唧没有什么版型的工作服,但是戴星戴了一个相当拉风的面部仿生装饰——一个戴着鼻环,舌钉的锡纸烫红毛。

  倔强的红毛刘海就从蓝色帽檐底下伸出来,跟着戴星的步伐像逗猫棒那样一翘一翘。

  “嘿,兄弟,熊猫战队的?”戴星右边哨兵撞撞他的肩,冲他挤眉弄眼,“发型真酷。”

  戴星维持着酷哥人设,高冷的点了点头。

  “你们队长是那个跟星盗私奔的苏城吧?”那个哨兵兴致勃勃的八卦,“nb啊!联邦这破地儿就不给自由战队活路,兄弟们天天地里刨食,难过呀。”

  是的,这群运输物资的家伙是自由战队的哨兵们。

  按理说,这样重要的工作不应该交给每个正形的哨兵工会,但是位于首都星的军部确实是这么做了。

  亚门上将亲口说,给那些可怜的战队哨兵们一个赚外快的机会。

  漏洞百出的借口。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戴星想。

  谁知道这个在军部混成了精的老哨兵在打什么主意,甚至到了要避开梅尔德·菲洛斯的程度?

  不过正是因为这个,错过了最后一班贝鲁卡客运机甲的戴星才能混进物资运输的队伍。

  自由战队内的哨兵流动性非常大,只要随便伪装一下就可以混进去。

  只要不被别人认出来……

  戴星烦躁的吹了一下自己额头上飘起来的红毛。

  那个自来熟的哨兵用胳膊搭着他的肩,前往机甲库房的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叨逼叨:“哎,兄弟,你还有什么接活儿的渠道吗?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现在教育成本这么高,没个稳定来源真伤不起,动不动就要揭不开锅了。靠啊,我家向导也是绝,一生就是双胞胎……”

  这位一路上都很沉默的红毛大兄弟突然说:“没钱你生什么孩子?”

  话痨哨兵:“……哈?为什么不生?不生我以后干不动战队了着怎么办?”

  戴星烦躁的说:“联邦自由战队没有社会福利,没有生育补贴,收入也不稳定。你哪来的勇气要孩子?自己现在三天两头睡桥洞,有了孩子还要他们三天两头睡桥洞?孩子上辈子欠你的?还有,又关你家向导什么事?你以为她想生双胞胎?不知道双胞胎多么辛苦吗?啊?”

  话痨哨兵急起来:“哎话不能这么说——”

  戴星继续输出:“光抱怨,光抱怨你去搞个联邦的军队编制啊!现在的军部编制门槛也低了,只要去边星混几年就能套个基础编,苦是苦几年,束缚是多了点,比你在战队混日子还逼逼赖赖强吧?人家在战队混的要么是有门路挣的多的,要么是单身没对象的,人家有孩子孩子多的谁不是另寻出路去了?怎么,在战队躺平一个月挣个水电费很爽吗?你向导大概率在心灵网点还有白塔天天工作养家吧?她是支出大头吧?你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软饭哨?”

  戴星的声音不大,但是哨兵的五感何其敏感,几个走在他们周围的哨兵对着他们频频侧目,其中一个看了话痨哨兵几眼,突然说:“哎这不是小张吗?前几天你向导还找到工会来了,哭着来哭着走的,说自己家哨兵天天不着家,人和星币啥也没有,孩子也不管,反正就是自由的灵魂——”

  另一个笑着说:“这兄弟前几天还搁那海金丝雀的舞池里嗨呢,我可记着呢,可浪了,几次去撩人家小向导。”

  话痨哨兵恼羞成怒:“我艹你们——”

  戴星一把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单手抱着箱子,扬起下巴对着话痨哨兵比了一个标准的中指,字正腔圆道:“sb。”

  在身后哨兵外强中干的骂声里,戴星顺理成章离开了运输物资的队伍,施施然溜进了一个空房间,然后流畅的把监控黑了。

  “臭姐,谢谢你帮我黑监控。”戴星真心实意的说,“我这边现在一切顺利。”

  “别跟你姐贫。”戴月锡没好气的说,“小星子旅行开心吗?我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嘻嘻,马上要看到鹿鹿开心死了。”戴星扶了扶耳机,“你那里真吵,怎么这么多在哭的?”

  “别提了。”戴月锡疲惫的说,“军部造的孽。”

  联邦议会接待处——

  戴月锡一只耳朵上戴着耳机听自己弟弟的美妙旅行,另一只耳朵上听着面前的自然人母亲抹着眼泪控诉军部那些禽兽军官惨绝人寰的暴行,脸上保持着悲悯的忧郁,手上匀速递着纸巾,多线程工作下丝毫不乱,让人感叹不愧是军部议会的头号阴阳人。

  “我的茜茜,今天才十七岁啊。”自然人母亲不停的抹着眼泪,“她还这么小,就遇到这种事!军部那帮进化人不拿我们自然人的孩子当人,伤天理啊!”

  “好的好的,您的,心情我们理解。”戴月锡用低沉悲伤的声音说,“我们这边是计划组织一个请愿活动,倒时候所有自然人家长直接在联合会议上让元帅做出决定。您先不要哭了好吗?请相信我们,这件事情一定可以顺利解决的。”

  “好,好,谢谢你们。”那自然人母亲止不住的抽噎,“我们家就在一个小星球上,跟这里没法比。我们把孩子送到首都星,全家人都期望着她的,希望她能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我也不懂你们这里的弯弯绕绕,你说这样可以替我们茜茜讨公道,我们就做!”

  “好的,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具体时间等我们另行通知好吗?”戴月锡目送着今天的第97位自然人家长的背影,重重的瘫在了椅子上,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小星子。”她有气无力的说。

  旁听的戴星:“哎,我可怜的老姐。”

  “我不行了。”戴月锡说,“我接受了太多负面情绪轰炸,我需要去找个向导给我疏导一下,我要抑郁了,太可怕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空房间里,戴星盘着腿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被暴力撬开——连警报装置都被锤碎的物资箱,“你猜猜我物资箱里面发现了什么时?”

  戴月锡一口干了半杯咖啡:“元帅的内裤?”

  “你们哨兵真变态。”戴星毫不客气的说。

  他扒开上面厚厚的一层压缩饼干,屈起食指敲了敲下层,语气严肃的说:“是矿物炸药。”

  “亚门是要把贝鲁卡炸上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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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鲁卡要塞。

  苑明鹿结束了今天给小复制人的授课,不会做乘法的小橘子被严肃的联邦明珠凶的哭唧唧的,直往黑平的怀里钻。

  然后他俩钻着钻着就缠在一起亲了起来。

  “……”

  虐狗专业户明鹿老师很有灯泡意识,在他们脱衣服之前就戴着面部仿生装置自觉的走了。

  下午6点钟,风有些冷,苑明鹿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把手藏进了兜里。

  脸上戴的新面具是夏佐给她新做的,主打的就是一个酷姐面相——薄唇,凤眼,高颧骨,微笑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浓浓的嘲讽感,可以说是从妩媚大美人到冷脸女王的完美变身。

  向导的普遍身形是单薄纤细,骨架偏小,跟哨兵有很明显的差别。因此译澜特意给她配了一双增高10厘米的高底鞋,黑大衣又的裁剪笔直硬挺,自带垫肩,走在路上简直呼呼生风,气势十足,完全看不出来大衣下的细腰一只手就能揽过来。

  贝鲁卡的各大主要建筑之间真的隔得很远。

  苑明鹿走的脚疼,增高鞋在脚上一坠一坠的,她藏在口袋里的手冻得冰凉,几度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距离宿舍的路走了还不到二分之一。

  累死了。

  联邦明珠丧气的想。

  想在地上躺一会再继续走。

  狗哨兵。

  天天就知道在床·上折腾她!

  “不好意思,这位长官。”

  苑明鹿皱着眉(脚疼)抬起头,眼神凌厉(面具伪装),薄唇微抿(面具伪装),语气冷然(被风吹的):“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贝鲁卡这边的哨兵宿舍怎么走?”雪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哨兵,微笑问。

  很年轻,生面孔,从没见过——应该军衔不高。

  没穿军装——可能是首都星的低级军官,但是不排除是那些关系户拉进来顶个萝卜坑的可能。

  好拿捏——雪娜飞快的给面前的哨兵下了定义,继而试探道:“我是首都星的雪娜,这位长官怎么称呼?”

  “佐兰。”苑明鹿胡编了一个,她现在被风吹的直发抖,不欲与这个曾经和她打过交道的哨兵过多交谈:“我也是刚来贝鲁卡,不知道本地哨兵的宿舍在哪里,您另外问别人吧。”

  “别啊。”雪娜迅速伸手一拦,“遇见就是缘分,咱们——哎,小心!”

  苑明鹿步子太快,猛的踩到了一块碎了的砖石,不合脚的增高鞋差点让她把脚腕扭断。雪娜一个箭步冲上去托住她的腰,同时心里有些疑惑——一个哨兵的反应速度真的差劲到这个程度吗?这到底是哪个关系户家里的酒囊饭袋啊?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手下的触感吸引了。

  好细的腰!

  一个哨兵的腰这么细!

  雪娜不禁半抱着苑明鹿,隔着大衣细细的摸了几把,只感觉对方身形细弱,身姿柔软,一把小蛮腰摸得她心神荡漾,差点要开口约pao,幸好仅剩的理智告诉她眼前的人是个哨兵,把嘴里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你不舒服吗?怎么连站稳都站不好?”雪娜不管对方微弱的推拒,半抱半扶着人家就不由分说的往前走,“手怎么这么凉,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哨兵的脚程太快,苑明鹿勉力跟了几步,只觉得冷汗涔涔,一股不详的热度缓缓升了起来。

  她好像有点……发烧。

  好晕。

  “不用……”苑明鹿狠狠的去拍雪娜掐在她腰上的手,实际上那力道和小猫踩奶没什么区别,“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吗?”雪娜抱着人凑过去,下意识的嗅了嗅她的侧颈,“你怎么这么甜?哨兵也有这么甜的信息素吗?”

  这句话如果是哨兵对向导说,其实已经算的上是性·骚扰了。

  “……”苑明鹿心下暗道不好,她临出门喷的信息素隔离剂很有可能已经败劲儿了,她用指尖狠刺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雪娜有点不舍:“真的可以?”

  “我以为首都星的各位会更清楚社交距离和点到为止。”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苑明鹿使劲眨了眨眼,她被拉着手臂抱进怀里,朗姆酒信息素第一时间温柔的包围了她,让向导的神经迅速稳定下来。

  雪娜看着眼前两个哨兵亲密相拥的模样,有些诧异的扬起眉:“译澜中将,这是?”

  “我的副官,雪娜中将。”译澜镇静的说,“她比较体弱多病,见笑了。”

  “啊……”雪娜点点头,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微笑,“姘头?”

  译澜笑了笑,歪头在苑明鹿唇角亲了一下:“是。”

  两个哨兵相视而笑。

  苑明鹿:“……”

  ?

  她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