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将沈席年送回家门口后,沈席年像是牛皮糖似了他好一会儿缠。

  又是亲又是咬的,陆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沈席年踢下车。

  陆川回到家比预期中晚了一个小时,近家门时母亲Stella正坐在陆宅客厅沙发上追剧。

  她见陆川一身风尘地赶回来,连忙转头问道,“宝宝,我不是让李叔去接你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她看了下挂在客厅墙上的钟表,语气里有些埋怨的意思:“而且都这么晚了……”

  “我去送了一个醉鬼回家,所以晚了些。”陆川将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走在沙发前陪着女人坐下。

  “今天晚上我没碰酒,就没让李叔来接,反正我一个人开回来也方便。”陆川搂住Stella的肩膀,耐心解释道。

  “醉鬼?”女人疑惑地拧起了眉,她转头看向眼眶里全是温柔笑意的陆川,道:“你是说宋辽那孩子吗?”

  陆川身体顿了顿,愣了几秒后才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家里人都不喜欢沈席年,若母亲知道他口中的醉鬼是沈家的二少爷,估计又要惹得她心神不宁了。

  陆川眼神闪烁着点了点头,敷衍了两声后,就将话题巧妙地转移了过去。

  他不是一个擅长隐瞒事情的人,他的亲人要比只有三年记忆的他要了解自己更多。

  所以陆川极其不喜欢撒谎,他讨厌将事情瞒下后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陆川想,这位沈二少的确有些本事在身上。

  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再次搅得他心慌意乱,甚至为那家伙向家人下意识地撒了谎。

  天气刚入秋,炎热逐渐褪去,秋叶落地,尽是一片萧索景象。

  可深夜里躺在自己床上的陆川却觉得燥热无比,心口发闷,辗转反侧数次也无法入睡。

  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今夜沈席年将他压在车座上强吻的场景。

  沈席年扣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手掌心很烫,他的那双黑色眼眸充满了灼热的欲望,而他的唇……

  很软。

  陆川呼吸一滞,他紧闭着双眼,拧起眉,胸口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

  他将手隔着睡衣靠在胸口处,待感受到那跳动得越来越快的心跳后,暗骂了一句:“cao!”

  今夜,注定无眠。

  陆川的心被沈席年搅得太乱,一晚上没休息好,第二天下楼吃饭时,顶了两个老大的黑眼圈。

  Stella看见后心疼得念叨了陆川好一会儿,陆之苓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叫陆川为“国宝大熊猫”。

  正巧双休日,陆川见公司没事就准备待在家里休息两天。

  可心烦的时候,空闲的时间就成了最要命的东西。

  陆川只要一闲下来,脑海里就会浮想联翩,他不可遏制地会想到沈席年,想起昨晚……

  陆川将游戏机扔在一旁,烦躁地挠了挠他的头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正巧到晚上六点,眼底划过一道了然。

  嗯,又到了沈席年给他发照片和消息的时间了。

  自那晚沈席年向他坦明心意后,男人依旧像往常一般,定时定点地给自己发送他的照片,向自己分享着他的生活。

  那一夜之后,沈席年依旧我行我素地做着这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他却变了。

  在听到男人的那些告白后,在感受到那么炽热的亲吻后,他对沈席年再也做不到忽视。

  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会钻出很多关于沈席年的画面,他想逃避都不行。

  好好的双休日白白被浪费了,陆川甚至恨不得跑去公司里面加班,在周日晚上,陆川索性将宋辽约出来陪他喝酒。

  只不过,在他踏入酒吧见到宋辽身边的人后,瞬间就没了喝酒的兴致。

  “呃……这不能怪我啊,你给我发消息时,他恰好在我旁边。”宋辽搭上陆川的肩膀,偷瞟了一眼坐在陆川另一边的宴礼,小声解释道。

  这一月来,陆川一直躲宴礼躲得很厉害。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紧追着他不放的疯狗,他也没什么心思再关注其他事。

  要不是今晚碰见了这小孩,陆川都快要忘记他和宴礼的那档子事儿了。

  “他为什么和你在一起?”陆川微微拧了下眉,喝了一口闷酒。

  他本来是准备找宋辽这位情感大师聊聊私人感情的,但因为宴礼在,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一口一口灌闷酒。

  宋辽蹭了蹭陆川的肩膀,道:“还不是因为找不到你,所以就来缠我了啊。”

  “……”

  宋辽也看出了今日陆川有心烦事,兴致不是很高。

  他手肘轻轻靠在陆川的肩膀上,嘴角扬起一个充满痞气的笑,正准备开口时,一旁一直安静的宴礼却开口了。

  “陆哥,你有人了是吗?”宴礼哽咽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止宋辽懵了,陆川也被宴礼问得不知所云。

  “怎……”

  陆川扭头看向眼眶发红的宴礼,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安分乖巧的小孩扑了上来。

  酒水倒了一地,陆川的肩膀被宴礼按住,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被他用手暴力扯开。

  光滑的脖颈暴露在空气里,在酒吧包间里刺夺目的灯光照射下,只要有心人注意,便会发现锁骨处有一个淡紫色的吻痕。

  宴礼掀开陆川的领口,手指划过陆川的脖颈,眼睛死死盯向男人那被留下痕迹的地方,气得浑身发抖。

  “谁干的?”

  “到底是谁干的?”

  妒忌和不甘几乎要将宴礼给完全吞噬掉,他捏住陆川的肩膀,开始发狂似地质问陆川。

  “干个屁干!你别扒老子衣服,离我远点!”陆川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吼了一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宴礼猛地推了出去。

  但他的力度没掌握好,劲使得太大,宴礼一下就被他掀翻到了地上。

  陆川抿了抿唇,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了一点,将宴礼从地上拽起,别扭地说了一句:“抱歉……”

  那晚沈席年碰他时,他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抵触过。

  可宴礼刚搭上他的脖子,鸡皮疙瘩就起了一地,令他控制不住将人摔在地上。

  一旁的宋辽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他眨巴了两下眼,慢半拍地去扶宴礼,又拍上陆川的肩膀,干巴巴地道:“都、都是朋友呢!你俩干什么啊?我可不想等会送你们去警局。”

  “我和陆哥才不是朋友!”宴礼攥紧手,红着眼反驳宋辽道。

  “陆哥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宴礼带着哭腔,又转头看向陆川。

  他的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了,眼尾泛着红,长长的睫毛被打湿后,像是一只只在雨中飞舞的蝴蝶。

  宋辽瞥了一眼眼前这哭红眼的人,心里叹了一口气。

  别说,这宴礼还真有几分姿色,连哭起来都这么好看,也难怪之前被黑得这么惨,还能再次洗白翻红成为娱乐圈当红男星了。

  只可惜啊,落花有情但流水无意,长得再好看也是扯淡。

  “抱歉,小宴。”陆川揉了揉额顶的碎发,显得有些为难。

  他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宴礼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宴礼低着头,几颗饱和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他扯出一个苦笑,回味着陆川的话,“抱歉……”

  “陆哥,你没什么好抱歉的,你只是不喜欢我罢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在见到陆川脖颈处的吻痕后,宴礼的第一反应是嫉妒。

  他红了眼,甚至在看见第一眼时以为是自己眼花,在三番四次的确认后,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嫉妒,头一次将陆川扑在了身下。

  可随后,他就在被陆川掀翻到地,身体很疼,但所有的疼痛都比不上在他抬头看见陆川眼底抗拒的那一刻。

  陆哥抗拒他的触碰。

  他的喜欢对于陆川而言,只是一种负担。

  生理和物理交错的疼痛一下便让他清醒了过来。

  心里激荡着的情感很复杂,或失望,或不甘。

  而最后,是死灰一般的平静。

  “陆哥,看来就算那个人不是沈席年,也不会是我啊……”宴礼哑着嗓音道。

  他的眼眶依旧很红,被水泡得有些发肿,但眼睛里已经没有再蕴出泪水了。

  “……”

  陆川攥了攥手指,喉咙干得发紧。

  要不是宴礼突然提起沈席年,他就准备将在自己脖子上留下吻痕的罪魁祸首告诉宴礼了。

  陆川垂下眸,将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陆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和宋哥好好玩。”宴礼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说完就离开了包间。

  陆川低头看了眼宴礼落在沙发上的帽子和口罩,拿起后便连忙赶出去追人。

  “我先出去一下,这小子帽子都没拿,等会被狗仔拍到就麻烦了。”

  毕竟宴礼如今也算是一个有一定国名度的明星,若是被有心之人拍到,足够营销号大肆炒作一番了。

  结果这小子说走就走,帽子都不戴,还真够让人操心的!

  陆川心里叹了一口气,在酒吧大厅左右张望寻找宴礼的下落。

  但人早就跑没了影,他没找到宴礼,却看见了一个这两日来一直惹他心烦的人——沈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