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眼前一花，一种强烈的失重感从后脑袭来，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但预料中的钝痛并没有传来，他的后脑勺稳稳地落在男人柔软的掌心。
再次睁眼时，就见沈席年的脸正缓缓放大，陆川呼吸一滞，他将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别过脸：“离、离我远点……”
“大半夜的，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和沈席年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男人虽然经常会说一些让他难以接受的骚话，但两人一直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外。
他和沈席年还从未靠得如此近过，唇与唇之间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随时随地都可能会亲上。
“陆哥刚才咬了我，礼尚晚来的话……我是不是也该咬回来呢？”与陆川的窘迫不同，沈席年此刻眼眶里浸满了笑意。
陆川闻言，先是愣了半响。
他的眼瞳随着沈席年的话不断放大，脸涨成猪肝红，抬脚便要往男人的下档踢，“滚你的！”
所幸沈席年提前预判了他的想法，男人将他的小腿抓住，眼底划过一丝无奈。
“哥哥，你这可就过分了……”
陆川像是旱鸭子一样在沈席年的身下扑腾了几下，不但没用，额尖还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放、开、我！”陆川拽住沈席年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身前，咬牙切齿道。
沈席年扬了扬眉，他配合着陆川拉拽的动作，又往下低了几分。
“那陆哥先告诉我，这三年来，除了我，有人靠你这么近过吗？”他的手指在陆川的耳尾上捏了捏。
陆川扯开沈席年作乱的手，没好气地回道：“废话，当然没有。”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耍流氓吗？”
沈席年目光一闪，他滚动着喉结，又问道：“宴礼也没有？”
陆川听到这个名字，拧起了眉，“宴礼？”
“你提他干什么？”
陆川正疑惑着宴礼和沈席年是什么关系时，沈席年突然压了上来。
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距离也没了。
在沈席年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陆川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愣在原地，任由沈席年亲上自己，吮吸他的唇瓣，甚至都忘了反抗。
而沈席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在发愣，惩罚性地咬了咬他的下嘴唇。
陆川吃痛地皱起眉，他的眼眶生起一片氤氲潋滟的水汽，抬着脚又要往沈席年身下踹去。
沈席年只好一边将怀里不听话的哥哥控制住，一边加大亲吻的力度。
他的舌尖探入陆川的口齿，在男人的口内大肆地掠夺着。
这是一个充满了野性和控制欲的吻。
沈席年的手一直搭在陆川的后脑勺上，只要察觉到陆川有一点反抗的意图，他便会加大手上的力度，将陆川往自己怀里送。
陆川被亲得晕晕乎乎，口腔里全是男人独有的气息，他脱力地抓住沈席年的胳膊，眼角泌出星星点点的泪花。
沈席年的吻太霸道了，就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炽热且不同人拒绝。
陆川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看向沈席年，那双如黑潭的眼睛如今近在咫尺，蕴含着波涛汹涌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陆川光是看了一眼沈席年的眼睛，后脖颈处就起了一层层的小栗粒。
他不知道沈席年到底亲了多久，等沈席年放开他时，陆川只觉得昏天暗地，大脑发昏。
他咳嗽了几声，沈席年就拍着他的后背，同自己说道：“那哥哥，这三年来，有人这样亲过你吗？”
“……”
陆川如今不想和沈席年说一句话，只掀起眼皮白了男人一眼。
除了眼前这个难缠的疯子，谁会把他按在车上强吻啊？
再者，其他人要是敢想沈席年这样对他，他早就将人给揍一顿了。
要不是他打不过这王八蛋……
陆川愤恨地瞪了一眼眼前吃饱喝足的男人。
他又回想起了刚才沈席年在亲他时的那个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野兽般的目光让陆川浑身不自在。
他平稳好呼吸后，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他和沈席年的距离，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冷淡的样子，“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还不快滚？”
“陆哥，你生气了？”
沈席年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陆川的肩膀上，可还没靠近，就被陆川打了下去。
“哥哥，别生气好不好？我没想要强迫你的……”沈席年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低着头，小声说道。
要不是陆川和沈席年有过一定接触，了解沈席年的为人，一定会觉得这家伙有精神分裂。
他看了一眼正低着头认错的沈席年，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将他摁在怀里强吻的是沈席年，亲完后低着头一副委屈模样的也是沈席年。
沈席年亲人的时候很猛，认错也丝毫不扭捏，陆川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刚亲完人的沈席年此刻格外的乖巧，陆川让他离自己远点，他便安分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再往前一步。
“陆哥别生气，也别怕我，好吗？”他抬起头，睫毛微颤，眼神认真地看向陆川。
他的嗓音有些抖，眼里是浓重的不安感，陆川能明显地感受到，沈席年是真的很怕自己讨厌他。
“我只是需要一个吻，来消解一下这三年来的思念。”沈席年继续道，“就一个吻就好……”
“陆川，我可以等，我既然能等你三年，就能等你更久。”
陆川眼神闪了闪。
虽然沈席年经常做出一些气人的举动，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每当沈席年对他说这种情话，他便止不住地会心动。
就算是他对沈席年的记忆只停留在一个月前，但心跳声不会欺骗他，他和失忆前的那个陆川一样，为沈席年而心动。
“可这对你不公平，沈席年。”陆川攥紧手指，克制着道，“你对我而言，顶多算是一个刚认识一个月的好友。”
“我不记得和你是怎么认识的，不知道和你是如何相爱的，当然……我也不清楚，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说得难听一点，我对你一无所知。”
“我是一个只有三年记忆的残缺之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我不会记得那些和你的曾经，这就代表着很多事我无法和你共情。”
“记得曾经那些事的人只有你，沈席年，只有你一人。”
“那我就讲给你听。”沈席年想都没想就回道。
“我一个人记得，那就已经足够了。”沈席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眼底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
陆川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他曾经犯下的错。
他甚至不敢告诉陆川，他其实并不是很想要陆川恢复记忆。他害怕恢复记忆记起一切的陆哥，会扭头就走，让他再也找不到。
“陆哥，你想知道曾经的事情吗？”沈席年扯出一个笑，手悄无声息地攥成了拳头。
在陆川犹豫的眼神中，沈席年又道：“我一直没说，其实是在等哥哥问我。”
若陆川问他，那他就掩去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只讲两人相爱的经历。
可陆川却摇了摇头，道：“……不想。”
三年来，他经常会向家人和朋友打探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但没一次成功。如今沈席年主动要和他讲，陆川反倒不想知道了。
陆川这时才发现，他的心一直都在抗拒着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
他是一个胆小鬼，他害怕自己知道一切后，就再也回不到现在的样子了。
“陆哥不想知道那便算了吧，我会等你的，等你愿意听我讲，等你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天。”
陆川没追问，沈席年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倾着身，试探性地朝陆川的方向抬了抬手，见陆川没有躲，才敢将手搭在陆川的手背上。
他察觉到陆川这细微的改变后，眼底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亮光，话锋一转，道：“不过，陆哥可不能在我等你时找别人，你只能是我的。”
陆川扬了扬眉，心想沈席年先前说了那么多话，估计都是为了哄他的。
也就最后这句霸道至极的话，才符合沈席年这疯子的性格。
陆川有些不服气，轻笑了一声，没多大在意地反问了一句：“那若我就找了别人呢？”
“到那时，你要拿我怎样？将我陆氏给砸了，还是将我人给废了？嗯？沈二少？”
沈席年听到这话，就算知道陆川是为了气他，但还是忍不住拧起眉，搭在陆川手背上的手力度大了几分。
他的神色明显一暗，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看得人脊背发凉，“我自然不能怎样你……”
“但对于那个招惹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从沈席年那可怕的表情里，陆川得知：沈席年肯定没说谎。
对于这件事，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陆哥，若是你不要我了，我会发疯的。”沈席年将陆川的手牵起，低头在男人的掌心亲了亲。
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掌心上，丝丝痒意划过，一种怪异的感觉在陆川的心头生起。
他连忙将手抽出，用见了鬼的表情看向沈席年，“……”
当初的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条精神不正常的疯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