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后的日子就是数着过的，但到了放寒假的那天的时候，之前的日子就好像也没有过得很慢了。
初中部和高一高二的早就放寒假了，也就易家淼他们这些高三的，寒假就过年前后那一个礼拜的时间。
贺欢放假了，循例是要回乡下爷爷奶奶家住几天的。他原来打算的是一放假就回去，过年的时候再和爷爷奶奶一块儿到县城来，但为了多和易家淼待一会儿，贺欢磨磨蹭蹭了两天，最后还是没忍心让爷爷奶奶盼着，就回去了。
易家淼以前是一帮好朋友天天一起除了学习就是瞎乐，后来又和贺欢一闲着就待一起。也不是没有其他相处得还行的同学朋友，但始终是不一样的。
贺欢回家乡的这几天，易家淼真觉得身边好像没这么空过。眼下晚自习也不用上，终于放假了，他扛着一些要用的东西回家，也没觉得有什么放假的愉悦感。
电动车后座都没人坐了。易家淼叹了口气，懒懒散散地开着车。
他要先回家放东西。
李凯他们早就放假回来了，寒假时间一个半月打底。现在终于等到易家淼放假，说是又得好好聚聚。
也挺好，今天终于不用没着没落的了。
李凯他们上了个大学，就跟放出笼没人管的鸟一样，一整套娱乐活动早就整起来了，滋润得很，尤其是一回家老友都在身边，就更加玩得不收敛了。
几个朋友跟一个世纪没见过了似的，天天聚天天聚，从睁眼开始就要和一个以上的这群人里的人待在一起。
他们聚的由头还挺多。
一开始唐侃和韩舟最早放假回来了，其他人都不在，易家淼又得上课，就他们俩相依为命，得聚吧？梁泽初回来了，得聚吧？李凯也回来了，又得聚吧？
李凯和梁泽初放假后还没单独见过，也得先见一见；好久没喝早茶，韩舟因为睡过头了没参与，晚上也得一起来个夜茶，让韩舟补回来；唐侃说家附近开了个新的KTV，好朋友不得先一起去体验一下吗……
易家淼就这么连续看了好几天他们去玩的时候边玩边发的图片视频。天天一聚在一起就是奔着玩疯了去的，就连梁泽初这个稍微正经点的，居然也被唐侃拍到了在KTV撕心裂肺唱《死了都要爱》的视频。
易家淼很想知道是什么让梁泽初唱得这么痛。
今天约的也还是KTV，但在去之前就一起先去吃饭。
易家淼把东西都放回房间，准备回来再收拾。
手机都在兜里震了八百年了，易家淼终于拿出来看信息了。
【唐帅帅】：@1+ 你到家了吗你到家了吗
【鲨鱼皮·king·你凯哥】：看来还没到
【梁拽拽】：今晚去哪吃？
【hh】：梁泽初你群名称还没改？
【唐帅帅】：别管
【hh】：你俩不对劲
【鲨鱼皮·king·你凯哥】：我来接你们，我开我爸的车 @所有人
【鲨鱼皮·king·你凯哥】：几个月没开车了，有点小紧张嘻嘻
【梁拽拽】：……
【唐帅帅】：我害怕
易家淼也有点害怕，而且李凯一个几个月没碰车的人，他爸居然敢让他开车到处去？
不怕把车碰了？
……怎么第一反应担心的是车。
易家淼短暂地愧疚了一下，决定让李凯先来接他，以此展现自己对他的信任。
紧张归紧张，李凯开车还是挺稳的。
几个人非常朴素又清淡地吃了个椰子鸡火锅。
等都吃得差不多了，都开始聊天消食，唐侃又开始缠着梁泽初打游戏了。
易家淼看了下贺欢的信息。
—哇我也想吃椰子鸡！
—［/星星眼］
—今天我奶奶做了胡萝卜羊肉煲
—好好吃！
—［图片］
易家淼记了记这个店，下次可以和贺欢一起过来吃。
“……坐不下的可以打车过去。”李凯说。
“什么？”易家淼和贺欢聊了几句，一抬头就有点跟不上他们聊的了，“去哪？”
“去城郊那个露营地啊。”韩舟说，“之前不是约过一起去放风筝吗？我们几个，晴晴，贺欢，一起去。不过不知道贺欢去不去？”
易家淼都震惊了，吃火锅只能算是今天活动的前置准备，今天还没正式开始玩，但他们居然又开始抓紧时间约下一波了。
“贺欢去不去都得分两辆车，贺欢去的话我们一共七个人，四个人开李凯的爸爸的车，三个人打车过去呗。”
“你爸的车到时候方便用吗？”梁泽初从游戏里抽空问了一句。
“方便啊，他上班走两步就到了，不用开车。”李凯说。
“贺欢去不去？”梁泽初看向易家淼。
“我问问！我有他微信。”唐侃马上说。
易家淼疑惑地看向唐侃。他怎么不知道唐侃还加上了贺欢微信呢？
“你问个屁。”梁泽初说，“玩你的，菜死了，玩个肉辅让射手被捶死了，你还满血。”
“梁泽初！”唐侃不可置信，“我不是你最爱的小辅助了吗？”
“……你再满血卖一次队友，以后都别跟我打游戏了。”
易家淼笑着看他们打闹，然后说：“我去问。”
贺欢都忘了之前易家淼生日的时候大家还随口约定过这么一次活动。
不过他自然是没意见的，他放假了就闲得很，陪爷爷奶奶也不用二十四小时陪，玩个大半天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爷爷奶奶好像对他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有点嫌弃。今天白天的时候奶奶还在问他怎么又不回他爸妈那儿又不出去玩，贺欢怀疑奶奶可能是天天都能见着他，就有点见腻了。
贺欢住得倒是不腻。在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他其实也挺待得住。乡下山清水秀的，而且这种不需要为了学习忙忙碌碌的感觉挺好的。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问问易家淼要不要来玩玩，一是易家淼现在高三了，在可以接触自然的地方玩个一天半天还挺放松神经，二是……他也一个礼拜没见到活的易家淼了。
贺欢叹了口气。有点想见到他了。
“小孩子叹什么气。”爷爷端着茶杯走到他身边坐着，和电视机隔了老远还津津有味地看着。
“思春了吧。”奶奶也坐到贺欢身边，一脸八卦，“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啊？”
贺欢心一紧，但还是笑着说：“没。”
爷爷吹吹茶杯，一个眼神没给过他，却好像看透了，“爷爷奶奶不会阻止你早恋的，发乎情止乎礼就好了。”
“对。”奶奶笑眯眯地，“我没你爷那么有文化，你就知道爷爷奶奶不搞棒打鸳鸯那一套就行了，没谈就专注学习，谈了也认真对待——学习也不能落下！”
奶奶说自己没文化，讲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他们越放手，贺欢越怕让爷爷奶奶伤心失望。
贺欢愣了愣神，还是奶奶让他把手机关掉他才回了神。
“你手机吵到我看电视剧了，”奶奶说，“要么把你手机声音关了，要么出去玩。”
贺欢暂时不去想还没到的事，抱着他的暖水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出去。南瓜！奶奶说我们吵了，走吧走吧。”
“你把南瓜叫出去干嘛啊，外面冷死了，让南瓜在屋里暖暖。”奶奶高声说。
南瓜是爷爷奶奶养的一条忠厚老实且长大过程中没太燃烧颜值的大黄狗，不知怎么的就跟贺欢特别亲。
贺欢回头看了眼，南瓜的尾巴都摇成排风扇了，已经颠颠地从暖炉旁边朝他跑过来了。
贺欢笑了，“南瓜是条年轻狗，不怕冷。”
“你也年轻！南瓜有毛你有吗！冻着去吧！”奶奶骂道，“回头我就让你爷爷把院子里的摇椅拿去当柴烧了！”
贺欢嘿嘿一笑，还是到院子里坐着去了。
外面其实不算很冷，爷爷奶奶的房子坐北朝南，北风不会对着前院吹。
透过院门往外看去，能看见被门口巷灯照亮的水泥路，看到灯照不清的农田，看到灯照不到的矮山。
冬天万籁俱寂，但不让人感到心慌，那是熟悉的一切。
贺欢挺喜欢坐在摇椅上往外看的。
摇椅其实是爷爷的宝座，爷爷还给南瓜在摇椅边上铺了条旧毯子，南瓜现在就趴在它的专属毯子上陪着贺欢。
贺欢拿出手机看了看。
贺欢这头答应了易家淼和他们一起去露营，一转头又问易家淼要不要来他家乡玩一下。
贺欢发了几个白天的时候拍的风景照给易家淼，想了想，又把南瓜叫过来。
贺欢录着视频，“南瓜，给淼淼哥哥笑一个。”
南瓜可能只听得懂自己的名字，贺欢这么一说，南瓜不仅没笑，还闭上嘴很茫然地歪了歪头。
“傻狗。”贺欢放弃了，直接把视频发了过去。
微信提示音在叮叮咚咚地响，贺欢退出去看了看，是唐侃给他拉到了他们的群里。之前易家淼生日那回，他进过他们几个的群里保存拍的照片，存完了他就退了，这次又被拉进去，是为了商量去玩的事，他进去群里的时候看见易家晴也在。
【唐帅帅】：@H @今天天气真好我吃两碗饭 我们准备后天上午出发
贺欢回了个OK。
李凯跟开车有瘾似的，估计是在易家淼口中得知他还在乡下，居然还发信息说可以过来接他。
这倒是没必要，特地开车进来，一来一回都两个多小时了……
贺欢刚想拒绝。
【1+】：@H 我明天过来找你玩，然后后天早上我俩一起坐班车回县城？
贺欢马上说可以。
“南瓜！”贺欢喊了一声。
“汪！”南瓜也很激动。
贺欢怒搓了下狗头，“走，去问问奶奶把被子放哪里了，我们收拾个客房给淼淼哥哥住。”
南瓜又嚎了几下。
“叫什么！还不回来！喝西北风喝上瘾了你俩！”奶奶大喊，“非要感冒发烧了才消停是吧！”
“哦！来了！”贺欢笑着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