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脚东京的第二天。
姜蝶珍陪景煾予, 去了南青山的青山川日禾。
两人去拜访君恩在日本的首席代表人,裴至善先生。
裴至善是香港人。
年过八旬,鹤发如雪, 精神状态很好。
他是君恩创始人仲镜黎的唯一亲传徒弟, 是一位把黑白蓝三色, 玩得出神入化的大师。
裴至善先生, 热衷有生命力的东方美学和女性本位至上的哲思。
春夏发布会的四个系列。
北京的君恩参加了两个系列,黑白欲望, 童话幻境。
位于巴黎纽约的君恩, 主要专攻第三类接触, 宇宙与外星元素。
日本这边,都没参加,反而专注瓷器古籍的诗情画意。
他们的主场秀。
姜蝶珍认真观摩过,中式裁剪大方自然。
蓝白黑三色, 宛如宋瓷常用的墨。
“天青为贵, 粉青为尚, 天蓝弥足珍贵。”
两人在来的路上。
景煾予给她看了裴至善先生的调色。
晴山蓝, 东方既白, 暮山紫, 浮烟青, 都是像雾一样,在瓷器中会出现的色彩。
下面用繁体字写着不同面料的构成。
从冉竹丝麻,春蚕混麻,微雨醋酸,羊短提花, 蔓生卷草绸锻。
景恩予携她进裴至善的宅邸。
姜蝶珍打量家中精挑细琢的摆件。
景煾予看见她渴慕求知的眼光:“裴老先生的匠人精神,是我母亲也会敬佩的用心。”
她挽着他的手, 穿过静谧幽远的长廊。
景煾予个子很高,沉稳踱步,保持始终让她舒适的步伐前进。
姜蝶珍观赏着走廊玻璃里,收藏的画作和摄影。
草间弥生到白发一雄,每一幅都是代表作。
这里毗邻六本木之丘,周围美术馆林立,也不会比裴老宅邸里的布景,更有底蕴。
他们在青松掩映的和室落座。
松风掠动,从庭院经过,恍若乐章。
柳贯有诗,“借得小窗容吾懒,五更高枕听春雷。”
她把目光移到室内。
家里的每一个摆件,是嵌和,不是堆叠。
纸拉门通体洁白。
就像《阴翳礼赞》细致描写的白唐纸,“细密柔静,犹如初雪的表层,酥绵地将光线含吮其中,手感柔韧,折叠无声,感觉就如同手触树叶一般,静适而娴雅。”
艺术家的极致,就是连墙面的细微色泽,都会一丝不苟。
呈现居室之美,阴翳浓淡之偏差。
姜蝶珍终于知道。
自己的第二件礼服。
——每一个褶皱,都用心缝纫,还是会落选的原因。
是魂。
有的人对待作品。
不光是努力,还会把神魂和心血注入进去。
才会万金难觅。
艺术可能有无人意会的野望,但绝不会有创作者的敷衍。
她还有太多不足的地方。
哪怕在“完整地表达自己”上,都有缺憾,遑论出类拔萃。
裴老在日本生活近三十年,还是保留着国内的习惯,喜欢手工制作的藤花木椅。
他讲话很慢,性格温和,对景煾予更是赞誉甚笃。
景煾予送的翡翠雕刻。
他端详后,摆好在家里,在进入风帘,就能看到的位置。
老人珍惜到极致的模样,让姜蝶珍想起景煾予挑选礼物的认真。
他们原来是高山流水。
裴至善道:“仲女士的后人,对艺术的知觉能力,都是浑然天成的。”
景煾予没撇低说谬赞。
他语气溢满淡淡的惆怅,“我们家和裴老先生,是互相成就。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怀缅曾祖母那一代人的坚持。”
裴老先生点头笑,落座在侧,说:“煾予,你们坐。我发现啊,也只有你,才能撑得起整个君恩。你在北京,我很安心。”
姜蝶珍看着宅邸里,溪水四合,汩汩流淌。
渠水清如许的原因,是源头活水来。
她细细想来,怪不得这两人的交谈会怅惘。
五大总部的君恩,上万的设计师。
也许很多人都供职于高奢品牌,获得过巴黎时尚奖,德意志银行时尚奖,或上榜过BoF全球时尚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可有匠人精神,一针一丝都噙着心血创作的,一定寥寥。
景煾予今天没穿西装,简约得益。
他没用一副精英或者商人的姿态,来面对这位大师。
男人介绍她:“这是君恩的年轻设计师,姜蝶珍。”
他和她十指紧扣:“她也是我的恋人。”
他先认真介绍她的职业和梦想,再介绍和他之间关系。
景煾予总是周到至极,讲话也充溢着尊重。
金骏眉的茶香四溢。
家里有雨后老山茶花的薰风。
环境的惬意让他们舒适下来,开始心灵之旅。
裴老看向姜蝶珍:“小朋友,你现在主要专注于,设计什么类型呢。”
姜蝶珍小声说:“服装,定制婚纱和晚礼服。”
景煾予摩挲着姜蝶珍的腕骨,示意她不用紧张。
“宝宝,裴老是自家人,不用把他当作业界泰斗,像和姥爷说话一样,陪长辈唠唠家常。”
姜蝶珍点头,乖乖地说,好。
裴至善看向姜蝶珍,温和地说:“我桌上有本设计名册,你能把他们的设计理念和代表作挂钩吗。
姜蝶珍说嗯,然后用细细的手指翻开产品册。
她指着优衣库红白字母方形标识。
“这是佐藤可士和,他的理念是设计不是微妙和细腻感的艺术。”
“这个标志是原研哉设计的,他的设计都很简约,他的理念是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这种菱格,应该是佐藤卓的创作。他的概念是不以自我为中心,很多广泛流行的宝特瓶包装,都是他设计的。
……
“这位老师,是仲条正义,我家里还有购买化妆品赠送的《花椿》特刊,上面有细见美术馆的佛茶介绍。他的理念是设计是拼搏精神和少年之心。”
姜蝶珍合上产品册。
她能隶数每一个设计师,并能清晰的讲述他们的理念。
裴至善的助理是武藏野美术大学的教授藤原女士。
她也是君恩驻日总部的设计总监之一。
藤原女士赞许道:“我带的修士,相当于国内的研究生,也不能做到,看一个产品,就能说出设计师和对应的理念。”
“小姜同学,很优秀呀。”
姜蝶珍不卑不亢:“优秀的不是我,而是我之前的学习环境,塑造出的钻研精神……我看到心意的产品,就会怀着憧憬和崇拜的心情,去了解幕后故事和设计理念。这些探索精神,都是环境对我的培养。”
裴至善点头道,“内驱力很也重要。但我现在,拭目以待成为姜小姐「环境」中的一部分了。小仲给了我一个月时间,让我培养你……我想我务必提前知道,你是否能迎难而上。”
“谁都会害怕困难的……”
姜蝶珍咬住唇,眼睛却很亮:“君恩前段时间的童话主题,我创作了「黑天鹅」的形象,其实我更喜欢「手捧空花盆的孩子」,是国王给了煮熟的种子,唯有一个人的花盆,没有发芽的故事。”
她望向他们:“裴老先生,藤原老师,我想无论什么结果,我会追求本心,挑战自我。但最重要的,我会坚持诚实,不欺哄,不敷衍。我会把最好的自己,呈现给你们。”
姜蝶珍在发光。
她的每一句话,都宛如涓涓细流,宁静谦恭,大方从容。
并不靠男人获取成就。
只需要坦诚和自己对话,发挥自己的灵感,触摸最深切的爱,梦和灵魂。
彰显自我价值的每一刻。
她都很酷。
景煾予抿了一口茶茗,欣赏道:“我坚信,她的能力,一定能独当一面。她是雏鹰,只是缺一座巍峨的山峰起飞。”
哪怕在业界大亨面前。
景煾予也对她盛赞,一丝一毫绝不贬低。
她是翱翔天际的鹰,是志向高远的天鹅。
“好啦。”藤原温柔地看着姜蝶珍:“来之前,就听你夸,耳朵都起茧子啦。”
男人的语气里多出了一些慵懒的笑意,半调侃半认真道,“我选择投资的眼光一直都很好,但毕竟是我的小恋人,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他的话语总是无条件肯定她。
姜蝶珍有时候都觉得,景煾予这种类型的男人,应该是坏的,会蛊惑的。
她忍不住奋不顾身,投身到他描述的蜃景里,忘记让她惧怕的浮华,只想着和他互相成就。
恍若这样,就能回应他的千般缱绻,万种爱意。
她怕困难。
但她更怕,景煾予会输。
为此,她可以喝下苦苦的中药,在墨西哥的温泉池里落泪,穿高跟鞋开车求证吃醋,在深夜的白塔寺旧胡同里献祭。
爱一个人,灵魂都不在自己身上了。
只留下对方牵一发动全身的生长痛。
在意一个人,到爱这个程度,才会懂。
藤原拿出来艺术展的排期表,在上面从石冈英子到森英惠。
姜蝶珍惊喜地发现,上面还有蜷川实花的名字。
她看到上面女艺术家的头衔:“这是那个著名的导演吗。”
藤原点头笑道:“裴老收藏了她拍摄的很多花束集,不过这次让你见的,大多是服装设计师。”
姜蝶珍乖乖点头:“我明白的。”
景煾予觉得她好乖,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头发。
“小乖也会成为世界瞩目,彰显女性力量的艺术家的。”
他的视线划过名册,淡淡道:“这些都简单,如果你想认识山本耀司,我也会满足。”
山本耀司。
这个课题上遥不可及的大师级人物,是裴老的旧识。
景煾予是商人,提起来对方的艺术造诣。
一点公子哥散漫轻浮的模样都没有。
他不说商业价值,反而侃侃而谈山本耀司注重女性力量和独特性。
来源于,山本耀司对高跟鞋的恐惧,认定平底鞋才能自在行走。
这种无人知晓的逸趣。
景煾予讲来,只道寻常。
恍若世界级的匠人,也不过是他的朋友。
藤原女士点头:“山本老师也在艺术展上,他的衣服,裁剪宽松,穿着舒适,尊重身体,使女性更加自信和自在。”
她低头看着手上圈出来的品牌:“我选择了七个品牌,都在排期表上了。”
藤原望向姜蝶珍,介绍道:
“小姜同学。我简要讲一下这个月的安排。从森英惠到三宅一生。你要根据不同大师的风格和特色,绘制出一本,也就是三十六页的款式图。”
“一共七个奢侈品牌,也就是说,你要在这个月,经历一次头脑风暴,绘制出两百五十二张不同的成衣设计。”
“我和仲先生,会在最后一周,拿着你设计的草图,去不同的奢品分部,参选当季的设计选拔,或者陪你应聘。”
“我,裴老,仲先生。”
“我们三个人的要求是,你的灵感,必须被其他竞品的设计部选拔通过。”
姜蝶珍点头:“绝知此事要躬行。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会享受这次头脑风暴的。”
藤原讲述着要求:“我们的目的是,彻底掌握对方品牌的卖点,新颖之处,以及独特的魅力。”
“仲先生会提供千禧年到现在,品牌二十年左右的标志性流行样衣做参考。”
“而我会把收集的盈利数据,sales们销冠产品风格,灵感来源,悉数告知你。”
“……”
裴老笑起来:“小朋友,你还觉得这是难题吗。”
姜蝶珍坐直了身体,双手握成小小的拳,认真地憧憬道:“这是挑战,我很热爱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
裴至善笑道:“现在我就给你上第一课。”
他缓缓说:“任何产品,想要脍炙人口,必须以高频率,出现在大众视角里。人们有一双被遗忘的眼睛。做时装,更新迭代的速度太快了,不能只追求“质”,数量上必须跟上。
吴宗宪要求周董一周写五十首歌。
而他十分钟,就能创作出一首歌。
而现在,姜蝶珍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学习和探索。
等待着被认同前的自我抒发。
女生想想就觉得刺激。
姜蝶珍浅淡的虹膜泛着水光。
她几乎快迫不及待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
藤原女士笑起来:“不急,稍等我的助理,会带你去周围逛逛艺术展。先浸入这种氛围,熏陶一下吧。”
身后的雅子小姐,走上前和姜蝶珍握了手。
她给姜蝶珍介绍:“你好,我陪你先去国立新美术馆吧,里面有很多黑川纪章的作品,景致迤逦,光影交叠,很美。”
姜蝶珍点头。
她们坐车出发后。
景煾予难得放松,叼着烟。
他冷白手指揣进裤袋里,姿态闲适地斜倚在原木扇门前。
裴至善笑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前些年和我提到的,很在意的人吗。”
“嗯。”男人呼出烟:“我应该是她十六七岁左右,认识她的。”
景煾予陷入回忆:“朋友在钟鼓楼那边的画廊翻新,让我捧个人场。一堆高中生叽叽喳喳地拍照,她绑个马尾,侧脸很白很静谧,盯着画,舍不得动眼睛。”
“后来她创作的每一幅画,哪怕是废稿,我都留意买下了。”
“可我弟心仪她,有什么办法呢。我主动争取,就不像话了,不是爱,而是把她当战利品。”
“我让姥爷帮我囤积着她的学生作品,她的每次创作,我都细心等待,命人拍下。”
“但我丝毫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心思,也不想让她知道,之前对她的关注。”
“总觉得,说出口,就是在和我弟竞争,来引她的同情。”
他疲倦笑着,闭上眼,修长手指搭在眼睛上,指节根部摩挲着幽蓝的香烟滤嘴。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忐忑。
“已经迈进婚姻这一步了,才能奢望她能循序渐进地,喜欢上我。”
“她冰雪聪明,悟性也高,不被我们的观念带着走,有种独树一帜的自由。”
裴老赞许道:“小仲,这样的小女孩儿,不会被金钱名利诱惑的。她懂艺术,想抒发自己,怎么可能在名利场里,忘记本来面目呢。”
景煾予笑道:“奇怪,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没陪在她身边,她会觉得紧张。她二外是日语,讲话很流利,大学也学过法语,她很上进。”
藤原女士笑道:“难得看你会如此盛赞一个人。”
“是吗。”景煾予停顿少顷:“我之前来这里和你们聊工作,都很严肃吗。”
“岂止。”裴老笑道:“小仲会慰问我,对下属也周道,可是看起来就很寡淡,没什么人情味。”
藤原抿了口茶:“这里的执行总裁泽田老是和我讲起你,‘那个冷漠的家伙’一点也不满意我这边的方针啊。他还说,‘仲家人的冷淡,是遗传的吗’。”
景煾予闻言,露出淡淡的笑容。
裴老提点道:“煾予,你要是心里有她,要讲给她知道。这样对方才能好好依赖你,肆无忌惮地对你撒娇。不要仗着来日方长,让她猜心,会失去安全感的。”
“这样啊。”景煾予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转着茶杯,英戾的面容微微动容。
他咬字模糊不清:“我宁愿她晚点知道我的心意,不想我变成负担。但我会告诉她,我心底有她的。”
如果宁宁要开创自己的品牌。
她在知道自己情深意切以后,会变成桎梏她的枷锁吗。
景煾予散漫地捻灭烟灰,又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她啊,知不知道都不重要。爱人如养花,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不求回应。”
-
姜蝶珍很快就知道了。
——景煾予带她落脚于这幢大楼的秘辛。
这里耗资上百亿打造,一共六十八层。
在2005年,港股股票市值,达到了二百八十亿。
下面是琳琅满目的奢侈品聚集地,数不清的名牌商超。
六十层往上八层,灯火辉煌,是仲家在中央区银座的私人住宅。
不是住宅,或者说,只是一个衣柜。
仲时锦的产业,大多数在海外。
这里置放着从千禧年到现在,仲家囤积的海外奢侈品。
当季风靡的,回国过海关不太方便的,都被裴老好好保管,放置在这幢大楼里。
景煾予牵着她的手,带她下电梯,来到六十一层:“昨天我不是说,等你回来,带你看看这幢楼吗。”
姜蝶珍用力点头:“我记得的。”
景煾予领着姜蝶珍,穿过流光溢彩的走廊。
一一介绍道奢品的品牌,系列和年龄。
姜蝶珍才知道,什么是富贵迷人眼。
可能换成屋企楼栋,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刺激。
奢侈品对女人的吸引力,总是浑然天成。
她简直眼花缭乱。
但她可以大方自如地对此发表赞叹:“这里实在是太奢靡了。”
女生提着自己设计的裙摆,穿行其中。
在景煾予面前,她永远不用胆怯。
她指着设计师Pamela Mori创造的日本品牌森英惠。
映入她眼前的藏品。
线条抽象,印花精美,这些灰白,玫瑰色的晚礼服,线条优雅,露背裁剪贴身,质地纤丽精致。
姜蝶珍咬住下唇,忐忑又期许地说:“也就是说,这一段时间里,我都可以触摸每一件收藏的衣料,分析它们的面料褶皱,缝纫的技术,打板的精细,来进行创作吗。”
景煾予微微笑:“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宫殿。”
“呀!”
姜蝶珍小声尖叫了一下,甩掉高跟鞋。
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赤.裸着脚,垫脚跳起来。
她抱着他的臂弯转圈,在光影中徘徊,
姜蝶珍甜甜笑道:“老公,我好爱你呀。”
他说,“嗯,我知道了。”
男人心里甜的厉害,唇间不自觉弯起笑。
这句话也许出自真心。
因为按照平时的性格。
她会说,谢谢你呀,景煾予。
她说爱他。
恍若穿过了经年的时光。
那个静谧看展的女生,缓缓回头,盯着他。
她对他持之以恒的静候,和情难自抑的肖想,都做出了回应。
她眼睛里不是那些艺术品,而是他。
“姜蝶珍。”景恩予吻住了她汗津津的小脸,摩挲着她后颈滚烫的皮肤:“你喜欢吗?”
“喜欢。”姜蝶珍眼睛有薄薄的水光,就像终于走近梦中的神殿:“我是在做梦吗。”
“我在这里呢。”
男人用湿热的舌舔.舐着她的泪痕,辗转亲吻她颤动的眼皮。
他在吮吸,掠走湿润。
姜蝶珍专心致志地抱住男人,“煾予,你再亲亲我,让我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他说:“你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吗。”
姜蝶珍被他揉捏得微疼:“你再用力一点,我还是不太确定。”
“这样呢。”男人坏笑着,弯起薄唇。
“嗯......”她任由男人用占有和支配的力量,裹挟她。
她渴求他的拥抱和亲吻,也依恋他的温度。
姜蝶珍喘息不稳,她说:“煾予.....嫁给你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