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层的设备并不全，也没有那么多的陈列柜，更没有长毛地毯和小羊皮鞭。
江问久选的一夜情对象正看着他。
“林海不会什么都没教过你吧？”他知道江问久每次出现都在谁的身边。
“不是。”江问久回答完不是又愣住了，进门的地方没有放手机和柜子的空间，他呆呆地看了一会移开目光看着对方。
“教了，但没用。”对方只是冷笑了一声，手机拿着一条戒尺。
好像在这里脱了衣服跪下来有些难以接受。
江问久沉默着看向那根戒尺，他还没有用过戒尺，也不知道疼不疼。
他忽然有些想程霖了。
一般这种时候程霖都会坐在沙发上等他，即使做什么别的也会征求他的意见。
江问久开始犹豫了。
“对不起，打扰您的时间了。”江问久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跳的频率加快，他逐渐感觉手指好像在微微发抖。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方叹了口气看着他，“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林海什么关系？”
“我可能不能配合您继续了，”江问久鞠了一个躬，小声说道，“至于我和程……林海目前是契约关系。”
对方听完只是冷笑一声，冲他挥了挥手。
江问久推门出来的时候感觉松了一口气，他站在长廊里发了一会呆，等到他觉得缓过来的时候才往电梯那边走去。
他在此时才看到程霖站在电梯门口。
他站在距离程霖三步远的地方，看不清程霖脸上的表情。
“进来。”程霖摁了电梯，电梯的数字在变化，程霖只是等上行的电梯再下来，便转过身去看着跳动的数字。
江问久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只是下一层楼的间歇，程霖在微信里说着什么，根本顾不上抬头看他一下，或者说在江问久看到程霖之后程霖就没有正视过他。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程霖打开了房门。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并没有打开灯，只是关上了门。
厚重的隔音门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咔咔声。
他就在黑暗狭小的门廊里看着江问久。
“我之前发给你的文件，你自己签过名的那两页纸，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读过？”程霖的语气有点无奈，又好像压抑着怒火。
“读过。”江问久低着头。
程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回答应该是什么，只是在江问久说出知道的那一刻觉得可笑。
“你真的认真读过吗？还是我需要要求你一字不落地背下来？”程霖手指划过江问久的侧颈推着他靠在墙上，“所以你在干什么？还是你觉得今天我不在这里就一定不会知道？”
逼仄的空间中程霖充满了侵略气息，江问久的认知在那一刻清醒起来——程霖是生气了。
在他认识程霖的几个月里，程霖几乎都是温柔的，体贴的，专注而细致的。他很少外露地表现自己的情绪，只是某些瞬间看上去有些失落。
程霖在他的沉默中放开了手，退了一步靠在对面的架子上。
他伸手拍开了灯，去沙发边上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两张纸递到了江问久面前，江问久迟疑地接了过来。
“我是很喜欢你，”程霖看着他，又错开目光，“但是不代表你什么都能做，也不代表我真的不会生气。”
“不是……”江问久从那两个签名上抬起头来，想解释又有点说不出口。
程霖从他手里把那份文件抽了出来，对半撕了三次。
江问久眸光震颤，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地纸屑跪了下去。
“先生，我能不能跟您解释……”这好像是程霖第一次见到这样有些失控的江问久，他只是微微仰着头，眼眶通红地看着程霖。
“我们原定的日期，也应该在四天后结束了。”程霖只是指着一地纸片讲着客观事实，“所以也不算提前太多，在双方知情、同意的情况下……”
“不是……”江问久手指微微发抖，抬手握住了程霖的小腿。
“江问久，别无理取闹。”程霖皱着眉头看着他。
“没有……”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
程霖是想让他出去的，他能感受到程霖身上有隐隐压抑不住的愤怒。
但很清楚的一点是，他出去这个门，就很难和程霖说上话了。虽然他想过无数次推开程霖，但是没有一次觉得失去程霖这件事离他那么近。
“再给我几分钟可不可以？”江问久恳求道，“再等我一下，再给我几分钟。”
程霖从门口的架子上扯了两张纸塞到了他的手里，又蹲下来直视着江问久的眼睛。他什么都不说，江问久知道现在就是机会了。
“我和他进去了，但是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江问久一边说一边用那种充满委屈和急切的目光看着程霖。
程霖手指环上了江问久的脖颈，推着他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肩胛骨骤然受到撞击的江问久抖了一下，泪水失控一样淌下来。
“幸好你什么都没做，”程霖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要是做了什么，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江问久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眼泪顺着脸庞滑下去。
程霖好像还是拿他没什么办法，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
“所以为什么？”程霖垂着眼睛看着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江问久握着程霖的手腕，身子倾向程霖那边，“我不知道……”
今天的江问久好像整个人的思维断掉了，程霖好不容易积累的耐心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看了一眼，又转回目光看着江问久
“在这等我，我得去看一眼，自己控制下情绪。”程霖叹了口气，“等我回来，希望能听到你的解释。”
门再一次关上的时候，江问久把眼睛埋在手臂上忍眼泪一股一股的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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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霖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江问久还依旧跪在原地，他低头看了一眼表。
“去沙发上。”程霖有点累，但也知道他大概在门口地板上跪了快一个小时。
江问久睁着眼睛看他。
他坐到沙发上等着程霖收拾的时候短暂的看了眼手机，又直接关了机。
程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看不出喜怒。
“说吧。”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并没有看着江问久的意思。
“我分不清，”江问久开口的时候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分不清现在我有的这些感觉，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因为吊桥效应。”
程霖张了张嘴，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想不明白，又恐惧那种切不断的依赖感。”江问久垂着眼睛看着他，“我感觉自己很撕裂，喘不上气，但又没办法。”
程霖骂人的话憋了半天，终于没憋住对着空气骂了一声。
开了口的江问久好像已经打通了那层隔膜，不再说不出话来，继续说着：“我只是分不清自己是喜欢你，还是喜欢疼痛和欲望带来的刺激。甚至我分不清我身上发生的那些反应，是因为我对你的喜欢，还是因为生理性的愉悦。”
“江问久，”程霖打断他，“现在别用喜欢来给自己辩解。”
江问久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盯着地板发了一会呆，忍着膝盖的刺痛和酸胀跪在了程霖腿边。
“我错了。”江问久小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本来想在今天之后就去找你的，但是刚刚才发现，我好像在别人面前做不到脱衣服跪下这种事。因为你一直以来对我都下不去手，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在规范的过程中，应该是怎样的。”
程霖转过来轻轻踢了他一下。
“我都说了约定解除了，你跪在这里干什么？”程霖好像还没解气，又踢了他一下，两次都避开了他的膝盖和腿，“谁跟你说规范过程是什么了？这有什么规范过程？你以为你知道什么规范？”
“对不起。”江问久的头垂得更低了。
“还有问题吗？”程霖把头靠在沙发扶手上支着的手心里，一遍又一遍捏着眉心。
江问久摇了摇头，把手搭在了程霖膝盖上。
“别不要我。”
他看着程霖说道。
江问久从来没有这样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关系，不会再见面，就很难过。”江问久仰起头，“就像我回家的那段时间里，想起你就会很开心，但是一边开心，一边难过。”
程霖沉默着。
“我没喜欢过谁，我甚至不太能肯定自己的情感，而且……”他带着自我怀疑地继续剖白，“我从来没有构想过有另一半的生活，我不想我的另一半和我一起陷在泥沼里出不去，我觉得我是不配喜欢什么人的。”
江问久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最后几句话里甚至带了点反问的语气。
“我没喜欢过任何人，也不知道这样的情感代表着什么。”他的手从程霖腿上滑了下去，“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去确定自己的想法，也想知道别人能不能带给我同样的感觉……”
“别人？”程霖一晚上积累的不耐烦和这段时间里江问久的回避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他在江问久眼中骤然带上了威压的色彩，碰到他脖颈的手指骤然收缩，江问久呼吸有些困难。
江问久觉得时间过了很久，程霖放开手的时候他眼泪又滑了下来。
“你找别人的时候，记得我们约定好的日子还差四天吗？”程霖声音放的很轻，但是江问久莫名的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怒火。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本想明天就去找你的。”
程霖被他的直率和坦荡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江问久，任何一个掌控者都有占有欲的。”他没头没尾地说道。
“对不起。”江问久好像只会说这三个字，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那所以呢？经过了今天，你想跟我说什么呢？”程霖打断他的喃喃自语。
想说什么呢？
江问久低着头，积攒了很久勇气才开口说道：“我喜欢你，别丢下我，也别对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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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最近拖的有点久了。
究其原因，最开始写的时候列的大纲三个月之后一看就觉得有些情节还需要改，改的时候和人设有些背离……
写这几章的时候觉得江小九的性格别扭而分裂，有的时候总想怎么润滑一下会更好，放心，搞了对象之后，他会一点点好起来！
但是很感谢大家，争取在这个假期俺努力码字，在看到还有姐妹留言的时候真的超级开心。
夏天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