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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后半程，傅思哲和赵睿备战考研，每日起早贪黑地泡在自习室。以往两人摩擦不断，如今终日形影不离。
孟康偶尔从外面带回来些吃食，他们的座位总是空缺，后来他便会拎点水果或者袋装的耐放的零食，有时两人晚归饥饿难忍，正好拿桌上的东西填肚子。
“你丫前两年还装逼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看你吃得比谁都欢！”
赵睿吃相也不似从前斯文，末了一口咕咚掉一整瓶牛奶，满足地呼气：“太饿了，一天吃四顿都包不住”
江衡毕业后去了邻市工作，两人异地了一段时间。现在交通便捷，说是异地，实则离少聚多。夏日燥热觉浅，孟康有时睡着了被江衡弄醒，皱着脸挣扎开，江衡不肯妥协，哄他就范，次数多了孟康便忍不住起床气。
酒店空调开得很足，被子骤然被掀开，赤身接触到冷气，他哑声把身上的人推开。
江衡箭在弦上，对此番抗拒不以为意，故技重施地把人拖回来。孟康终于忍不住爆发：“不要这样！”
“哪样啊？”
见他根本无视自己的情绪，孟康更加恼怒，“我不喜欢！”
“不喜欢？”江衡一下没了轻重，就着侧面的姿势将性器刺进去，“你什么时候喜欢了？你喜欢的不一直是那个叫‘方旻昱’的人吗！”
孟康痛得说不出话，他自认跟江衡交往以来，已经刻意回避去想那个人，他缩成一团，侧脸枕上右臂又被迫滑下。
他只是想在睡觉的时候好好睡觉，跟方旻昱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江衡泄完，他已经无力清洗，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晌午，江衡早已不见人，办理退房后又被王佑谦喊了过去。王佑谦每两月换一次发型，颜色愈发大胆， 他最近节食，天天食草，又想过嘴瘾，便会把孟康叫去陪他吃“欺骗餐”。
期间聊到就业方向，他毫不在意地翘起二郎腿，“我家老爷子手里有点产业，大头占不到，回去继承个小厂子不成问题”
孟康震惊不已，认识这么久，知道他阔绰，却没想到还真是个富二代。王佑谦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当真了，肆意笑了一阵：“说啥你都信呢，老爷子就一土暴发户，经营了拇指点大的私企苟延残喘着，白送我都不要！”
“.......”
“江衡昨天过来了？你跟他到底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王佑谦眯起眼睑，凑过来悄声询问：“江衡说你性冷淡，不给他碰？”
孟康无意跟他光天化日谈论性生活，只当没听见，
“你纹身了？”
“发现了啊？怎么样？”王佑谦把衣领下拉，是一根纤长的羽毛，内置一串英文。孟康正准备评价两句，正巧接到了许秋云的电话，这个点家里很少来电，他不敢耽搁，接起来一问，居然是孟娇跑过来了：
“她不让我们告诉你，我哪里放心得下？你爸把她送去高铁站，这会儿估计早就上车了”
孟娇高考结束，考得不尽人意，分数距离二本线还差了几分，孟康前些日子一天一个电话过去安慰，结果这丫头丧气了两天，转眼就跟脱缰的野马到处疯去了，孟康也就懒得管她。后来孟铖在群里发了些三本A类的院校，最终敲定了那边一所邻省的大学。
电话那头有人在喊“护士”，孟康敏锐听见了，“妈，你在医院？你怎么了？”
许秋云否认道：“不是，我是来看你二姨，她最近住院了没人照料”
“二姨又怎么了？”
“哎，还是因为小敏那个事嘛，她坚持不肯婚恋，去年你二姨说不谈个朋友就不让她回家，小敏也倔，过年都没回家，这次你姨夫手受伤回来了一趟，又跟家里大吵了一架跑了，你二姨本来一堆小毛病，糖尿病严重了些住几天院，没什么大事”
孟康不大想讨论这件事，他们这一代的婚恋观很难被上一辈认可，更难扭转，只能将话题引回来，“孟娇一个人来的？”
“对，我让她别去她不听”许秋云叹口气：“康康，你到时候要过去接一下，她一个人没跑过那么远，我这心一直悬着”
正好下午没有要紧事，他特意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到达车站，孟娇在电话里雀跃不已，孟康听到她溢出听筒的开心，配合地接住她给的“惊喜”。
见到人之后她像之前那般献宝似的递上亲手做的烘焙食品，“还有蜜饯呢！是妈妈做的，我给你带了一罐”
“这不还有一罐么，不一起给我？”孟康笑着逗她，孟娇一手护住包里那罐，“这是给旻昱哥的”
孟康眼皮重重一跳，一时无话。
“妈还让我给你带糯米团子，我没拿”她把行李挂上孟康的肩膀，“重死了”
孟康迟疑良久，开口问她：“你没跟方旻昱讲你来了这里吧？”
“当然说了啊，不说我怎么把东西给他？”
孟康气极：“你就非得给他？到底谁是你哥？你那么稀罕他，找我干嘛，怎么不让他过来接你？”
帆布包从孟康肩膀滑下，险些掉到地上。孟娇被他阴阳怪气一通训斥吓得一愣，半晌才想起来反驳：
“我说什么了我？坐了那么久的车水都没喝上一口你就骂我！”
孟康还在气头上，僵硬地把饮料递过去，孟娇不肯接，一副要原地返回的架势，“我上次生日发朋友圈旻昱哥给我发红包了，我高考之后他还帮我选志愿，选专业，我给他送点吃的怎么了！你是我哥？你还不如他呢！！”
“你——”孟康急急把人拉住，“你去哪儿！”
“我找旻昱哥送完东西就回家，烦死你了！”
“不准去！”
“干你屁事！”
“好了，你呆着别动，我给妈去个电话，一会儿带你去吃东西”
孟娇并不领情，把下巴扬得老高：“吃什么吃啊，气都气饱了！”她不情不愿地被孟康领去吃了火锅，孟康热脸贴冷屁股给她涮菜，她倒是照吃无误。
水足饭饱，孟康找了家环境可靠的宾馆落脚，提议带她出去逛逛，孟娇板着脸说要早点休息。孟康想她舟车劳顿，把水果放到床头也就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孟娇后脚背着背包出了门。
她几年不见方旻昱，又是背着他哥，送完东西之后羞得有些结巴：“旻昱哥，你，你是不是比以前更高了？”
“差不多吧”方旻昱笑着把手上的提袋递给她，孟娇一看包装袋上的logo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要，我这就要走了”她有点迟疑，又实在抵不住好奇：“旻昱哥，你跟我哥到底怎么了呀？ ”
方旻昱神色一黯，孟娇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心中疑虑更甚。这时有电话进来，她心虚地挂断，尴尬一笑：“旻昱哥，我得走了，我哥催我了”
铃响不断，孟娇不得不接起，那边急促地盘问她，她尴尬地捂住听筒背过身去：“我就在边上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去了......哎呀知道了....嗯”
方旻昱把礼物挂上她的手腕，孟娇急忙推脱，说什么都不肯要。
“就当庆祝你顺利通过高考，你哥不会知道的”他看了眼时间，有意送孟娇回去，孟娇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着说：“我哥他...他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方旻昱了然，把她送至距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的巷口，孟娇看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孟康重新买了床罩和毛巾之类的用品送过来，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孟娇就跑得不见人影，他当然知道个中缘由，也懒得拆穿了。
江衡还留在A市，听孟康说妹妹过来，他提议一起吃个饭，孟康也不想继续冷战下去，主动订了地方。
孟娇最不乐意跟陌生人社交，草草打了招呼就埋头吃饭，中途走出包厢去洗手间，江衡便朝孟康贴过来，手也开始不老实：“你妹跟你长得不像啊”
孟康把他的手从衣服下摆抽出来，语带威胁：“你不要乱来，孟娇一会就回来”
“你还怕你妹知道啊？她迟早都得知道”江衡观他绷起的小脸就忍不住逗弄，搂着他的脖子作势亲热，包厢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孟娇短促的惊呼声。
孟康倏然起身，动作太急，转盘上的菜都跟着齐齐震颤。孟娇目不斜视地抽走背包，出门时脚步都乱了，孟康丢下一句“你去结下账”就跟着追了出去。
孟娇早窜得不见人影，电话也不接，只能先打车回了她落脚的宾馆，万幸没有扑空，上电梯的时候发现她恰巧在那一趟。两人默默无言进了房间，孟娇哭丧着脸坐在床上，仰起头问他：“哥，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你这样爸妈怎么办呀？”
孟康走过去的腿隐隐发软，蹲下身低声宽慰：“孟娇，他刚刚跟我只是在闹着玩儿，你别多想——”
“你撒谎！他要亲你，我都看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还老是跟你说悄悄话，我也看到了！”孟娇有点崩溃地红了眼眶，嘴唇也在抖：“哥，你是gay吗？”
孟康心跳快要冲出喉咙，一下一下震得耳膜都在嗡嗡作响，孟娇见他哥发白的脸孔，没有半点血色，又开始于心不忍，不自觉冒出一个不成型的猜测：是不是旻昱哥也是知道了他哥的性取向接受不了才跟他反目成仇，是不是还说了许多中伤他哥的话？
是夜兄妹俩两两相顾无言，孟康的腿早就麻痹得迈不开步子，动一下如走针毡钩刺，他勉强给孟娇倒了水，时间不早，他也该回去了，孟娇却不安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把人拉住，鼻音浓重：“你不许走，你就睡这儿，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
“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
“不行，你不能走！”
她态度坚决，孟康只好妥协，睡去了一旁的沙发。灯一关，孟娇却又没动静了，直到他迷迷瞪瞪快要睡过去，她才开口：
“哥，你跟那个人是在谈恋爱吗”
“嗯”
“你很喜欢他吗？”
孟康没有回答，含糊地哼了声。孟娇语气清醒，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你是个.....你喜欢男的呢？”
“......”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跟旻昱哥才——”她长长出口气，止不住忧伤：“如果他歧视你，对你说了不好的话，我就把我以前给他点的赞都收回来”可是虽然他也很少发动态。
孟康勾起唇角，在夜色中阖上眼睛：“他没有，睡吧”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