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年年酱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叫救护车!?”

  埴之冢光邦着急得上蹿下跳,双手挥舞在空中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又小声地控制音量,生怕惊扰到项翛年。

  “……”铦之冢崇看似冷静沉着,但实际上,也没有比埴之冢光邦好到哪去,细细一看,就能发现他僵直的脊背。

  常陆院馨第一个跑上前,蹲在项翛年的身边,把他被项翛年吓得有些失温的手,轻轻地放到项翛年的额头上。

  接触的瞬间,常陆院馨就感受到了手下不正常的高温,神色凝重道:“年年发热了,很烫。”

  “……我直接叫家里的医生过来吧,比救护车快,馨,你时刻关注年年的情况,在医生来之前,还要先把温度降下来……honey前辈,铦前辈,你们找一下毛巾,打湿了给年年盖在额头上。”

  “是!”终于找到事情做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应声,动作迅速的,在房间里找起来需要的东西。

  “嗯。”

  常陆院馨头也不回地应道,浅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项翛年,注意到她脸上不断往下掉的汗水。

  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汗,就在手边的衣兜里,却怎么也拿不出来。

  常陆院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在微微颤抖。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捏紧拳头抓了抓。

  几个回合之后,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稳住了。

  常陆院馨这才卸下紧绷的肩膀,从自己栀子花香的兜里,抽出手帕,叠成小方块,细心擦拭项翛年脸上脖颈间的汗水。

  略过嘴唇边,常陆院馨顿了顿,抬手,把黏在唇上的发丝撩至项翛年的鬓边耳后,眼神愈发温柔,宛如一缕清月,轻柔笼罩在项翛年身上。

  和这边的温情不同。

  那边。

  凤镜夜一边给手足无措的埴之冢光邦和铦之冢崇两人分发指令,期间低头看了一眼蹲守在项翛年边上的常陆院馨,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快速地翻找医生的电话,同时快步走到门外,拨打电话。

  途中还有余力,对玄关处一脸担忧的东堂婆婆笑着劝道:“东堂婆婆,有事您先忙,这里有我们,您放心。”

  然后穿过东堂婆婆,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因项翛年的房间本就在最东边,边上的房间还有一个置放消防用具的拐角。

  凤镜夜就站在灭火器的边上,他先是冷静的,对迅速接通的电话那头报上地址,然后简单描述了项翛年的情况。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墙上似有若无地点着,脑子里飞快推算着医生出发的最短路线,和到这里所需要的最少的时间。

  紧紧三个呼吸间,凤镜夜停下计算的手指,末了向电话那边加了一句:“10分钟,准备好到这里,应该绰绰有余了。”

  凤镜夜卡在极限边缘,给了那边一个时限。

  手机对面接到指令后,先是一阵战战兢兢,而后马不停蹄地跑动去准备。

  接电话的医生在放下听筒后,转身大手一挥,大声嚷着准确传达指令调动人手,自己也跑着去准备用具,势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少爷说的地方。

  浸淫凤氏医场这么多年,医生自然听出了凤镜夜语气中的焦急催促,还有藏在深处,隐藏在礼节之下的那抹威慑。

  这要是不抓紧……

  医生摇摇头甩出杂乱的念头,加快手上收拾的动作,暗暗打定主意:

  一定要在10分钟以内,不,8分钟赶过去。

  凤镜夜不管那边的兵荒马乱,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他没有立刻回去,反而站在外面,吹着冷风,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如果不是年纪不允许,这时,凤镜夜的手上,应该夹着一根应景的点燃的烟。

  看上去,凤镜夜是所有人当中最平静的那一个。

  但是,他手背上暴起的经络,快被捏碎的手机壳,都昭示了他内心的动荡,也有气愤。

  气,是项翛年在这种时候,都不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打个电话支声。

  虽然从之前的相处中,也知道了她不轻易向人求助的性子,但眼下这种情况,烧得意识都快没了,项翛年还自己闷着。

  要不是须王环今天突发奇想,他们也不会来这里,更不会发现已经昏迷不醒病得严重的项翛年。

  如果他们今天没来。

  项翛年会怎么样?

  他想都不敢想。

  默了一会儿后,凤镜夜恢复常色,给春绯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春绯听了之后,也不再管被爸爸扔出去“pia”在墙上,发出很大一声“咚”的,然后从墙上滑下来的须王环。

  她被爸爸扶坐起来之后,就立马起身,简要向在场的两人说明了情况,拿了自家的医药箱,当即就往项翛年家里跑。

  春绯爸爸从电话里依稀听出了情况,放下包,也连忙跟着春绯一起翻箱倒柜,他也担心自幼时起,自家女儿唯一的玩伴。

  那孩子也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瘦瘦小小一看就知道这么多年肯定受了很多苦。

  现在头疼发热正是需要人手,他这个长辈听到了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的。

  春绯爸爸自然也是跟着春绯往外赶。

  至于须王环,虽然被春绯爸爸一个拍飞,不敢说话,但也跟上了他们父女。

  这厢,凤镜夜听到春绯那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过来的声音,明白春绯无暇顾及挂电话,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弓,挂了电话。

  平定纷扰的思绪,凤镜夜觉得自己能保持冷静后,转身想要回房,就看见了去而复返的东堂婆婆,怀里抱着个一看就沉甸甸的西瓜,往这边来。

  凤镜夜顿了一顿,迎上去接过东堂婆婆手中的西瓜,减轻她的负担,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东堂婆婆说道:

  “最近地里收了一茬西瓜,家里人送过来让我们老头老太吃,但我们就两个人,哪里吃得完,平时我们也收到年年酱送来的稀奇的点心。”

  “年年酱给我们送来的点心,都是控制过糖量的,也是我们这种老牙口吃得动的,这孩子,对我们是好,诶~就是太客气了,我们回礼了她也总是推三阻四。”

  “看她独来独往的,我都担心她是不是在学校被孤立了,但是今天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这个西瓜你们大家一起吃吧,年年酱我就放心交给你们了。”

  东堂婆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感慨之中带着欣慰,确认眼前这看着就矜贵的小公子听进去了,就转身下楼。

  “好的,东堂婆婆,平时多谢您关照年年。”凤镜夜这回笑得真心实意,目送东堂婆婆离去,拎起颇重的西瓜看了看,笑着摇头,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

  房间里,众人忙过开头一阵吵闹之后,就安静了下来,时刻关注着项翛年的状态,东堂婆婆说的不大声,但众人也一字一句,听得认真,也听了个明白。

  当下,众人神情不一。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被长辈推心置腹地拜托。

  以前来到他们面前的,都是些只图家世利益的长辈。

  这些长辈认为谁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舔着脸搓着手,拉着他们身后见都没见过,一句话也没讲过的小辈,就上来攀关系,甚至还有自荐枕席的。

  而男公.关部的众人,他们的家世,哪怕是在名门之中,也是超群绝伦,自然是见得多了。

  不论是那些长辈还是他们带来的小辈,眼底都透着明晃晃的计算,虚伪至极,也无聊透顶。

  现在,东堂婆婆的一番说辞,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份平常却是弥足珍贵。

  所以,众人之前哪怕或多或少,都有些气恼项翛年不爱惜自己,但此时此刻,他们在心里郑重应下东堂婆婆的话,只希望项翛年快点好起来。

  “镜夜前辈。”常陆院馨眯着眼,看着背光走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西瓜的凤镜夜,出声,然后视线凝在凤镜夜的身上,仿佛在要一个答案。

  凤镜夜看着常陆院馨这幅模样,眸子闪了闪,明白他想知道的,开口:“10分钟以内,医生会到。”

  听到了想听的,常陆院馨收回视线,转而放在了一直蹲在项翛年身边的顺顺身上。

  “得会儿医生来了,顺顺会不会应激啊?”常陆院光跟着自家弟弟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眼神,常陆院光了然,替常陆院馨开口问道。

  “光酱,在你边上有一个猫笼,要不把顺顺酱先放进去,不然到时候要跑出去。”埴之冢光邦眼尖地看见常陆院光旁边柜子上的猫笼。

  “是。”

  顺手的事,而且大家手上都在忙,常陆院光拎着猫笼,轻手轻脚走到顺顺边上,放好猫笼,然后蹲下身和它好说好话道:

  “顺顺,你先进笼,你跑了,你家主人得哭si……得担心了。”

  意识到现在说这个词好像不太好,常陆院光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词。

  “喵~”好似听懂了的顺顺乖巧钻进笼子,然后直到常陆院光在它面前扣上铁笼的锁扣,它都没有反抗,就是舔毛的频率比平时要高上不少。

  “那就把顺数放在角落里吧,也不碍事。”常陆院光心下诧异顺顺的乖巧,但眼下他更关注顺顺在这个房间里的去处。

  他拎着猫笼,走到猫窝边上,打算把顺顺放在这里。

  但项翛年刚一脱离顺顺的视野,顺顺就开始嚎叫:

  “喵嗷!喵嗷!”

  和他们进门前的声响,叫得一模一样。

  “?”

  常陆院光疑惑,也不敢再乱动,把猫笼放回原处,顺顺看到自己主人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不叫了。

  常陆院光在项翛年和顺顺之间来回打量,他抱着胸思索,心中有了猜测,于是他把猫笼掉了个个,试试顺顺的反应。

  没有看见项翛年,顺顺果不其然又开始嗷叫。

  这样试了几次之后,常陆院光明白了,把笼子靠墙放,但又保证顺顺能够看到它主人。

  而顺顺,在确定常陆院光不再动自己的位置,它在笼子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了,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趟在它不远处的项翛年。

  这猫,成精了?

  常陆院光和顺顺之间的来回,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看着顺顺前后的反应,在场的人不由在内心想到。

  “呼,哈,我们来了,少爷!病人在哪里?”

  这时,一下车就立马领着自己团队飞奔上来的医生,喘着气,和里面的人报告道。

  “这里。”

  凤镜夜把人引进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项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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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