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的很是猖狂嘛。

  云舒视线锁在这些细密的线条上,也学着它们的模样,挑衅一笑。

  那丝线人性化的一顿,转而寸寸厘断,它们溶成血红色的微粒,往水龙头下的水流里钻。

  霎时间,雪白的细流蜿蜒成一瀑鲜红——

  规则四,水龙头是酒馆配备的全新产品,如果您拧开时,水流是红色液体,请立马关上。

  看来这些东西也不傻,知道用规则扭转颓势。

  云舒沾着肥皂泡沫的指尖扭上水龙头,拧紧。

  血色水流渐渐变小,涓滴水粒压在出水口,‘啪’的一声,最后一颗水珠滴落。

  丝线猖狂的卷了个小型旋风,正要卷袭云舒时,又听见‘哎呀’一声,“瞧,我这记性,手还没洗干净呢。”

  她又重新扭开阀门,丝线忙不叠的切断,融成一弯血流。

  云舒就这么一关一开,诡异触须也跟着一融一卷,可谓是极限拉扯。

  二人足足对峙了半分钟,优菈笑了下,又摇头:“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万一厕所……”

  她没有把话说完,显然是担心被诡异听到。

  云舒一个照眼便领会了优菈的意思,她倒是觉得,诡异不是没想过通过同时冲厕所,然后将躲在隔间里的人逼出来绞杀的方法。

  毕竟门外一共只有三个洗手槽,只能堪堪庇护一人。

  它没那么做的原因应该和凌晨三点才开启的绞杀局一样——

  受到了某种力量限制,不能开启大规模杀招。

  思及此,云舒稍微扬了扬眉梢,朝面前的骷颅画努了下唇;“优菈,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优菈正有节奏的扭着水龙头,闻言,抬起眼,细细观察。

  半晌后,她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大致没有,最奇怪的两处你先前就提出来了。一处是牙齿,光洁雪白、可视作镜子的牙齿,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便违反了规则三。而另外一处嘛……”

  优菈说着,声线陡然一抬,凌厉冰冷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巨型骷髅头上。

  不,准确说来,她的视线落在两框惨白的眼洞里。

  “是了,你刚才说过,你隐约觉得骷颅有大用,不让我用绒布遮住!!我现在完全明白了!”

  一点即透,云舒勾愉悦的了下唇:“多亏你方才提醒,瞧瞧,这触须也很会耍弄心眼呢。”

  “在我们的认知里,灯光转红后,一定会再度变回来,所以我们一直坚持到灯光转回就可以了。可它是蔓生在空气中的触须,是诡异的造物,大抵是不会主动褪去的。”

  说到这里,云舒轻轻笑了下,她撩起眼,瞥向空气中状似嚣张的细丝:“所以,它一直想方设法在在模糊我们的时间概念,甚至和我们一来一往打的热闹,但跳出来想,这并不像是诡异会做的事情。”

  优菈接口问:“难道它在消磨时间,等待自己真正的杀招?”

  云舒挑了眉梢:“是的,可惜前摇太长。”

  她和优菈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手,按上骷髅头上两折空洞至极的眼眶。

  “啪嗒。”

  按钮严丝合拢,接着‘卡拉卡拉’的噪音转起。

  空气蓦然刮卷起一阵暗红色风暴。

  一卷罡风撕破空气,又被另一抹更大的风切断,

  像是无数细流被横分的山岭斫断,红色的、溶胶质地的细须,在挣扎跳荡间,最终无奈的化作两瀑红色细流,被空洞惨白的眼眶吞吐进去。

  眼眶看似很小的两颗,吞吐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它仿佛是在嚼吸什么美味似的,发出‘呲溜呲溜’的吞咽声。

  在眼洞的努力下,红色触须有如褪潮了的海水,渐次稀薄,空气重新涌回。云舒利落的把手上的泡沫一冲,狠狠的呼了口气。

  终于,终于。而后,她的表情一滞。

  腥臭味,铁锈味,烂掉的鸡蛋味儿。所有味道的夹杂在一起,搭配上劣质清新剂的味道,啧……这幻境,未免把厕所味道模拟的也太逼真了吧。

  她呛出一阵连绵的乱咳,手底忽然多出一方冰蓝色帕子。云舒掀起眼,恰好瞥见优菈不自然的偏头。

  忍不住笑了下,目光自然地顺着优菈的方向看去。

  那副巨型的骷髅头依旧横在镜子所在的位置,斑驳杂乱的暗色将它涂得更加诡异。

  阔大的四面叶子拼凑在一起,叶梗微微上提,整个骷髅头透出一丝诡异的笑。

  更骇人的是,那双吸饱了触须的眼珠!

  血红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颗眼眶,没有余下一丝眼白,远远望去,竟可窥见里面不断扭曲蠕动着的东西。

  它像是活过来似的,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们。

  仅仅一个对视,云舒觉得自己被摄在原地,脚步僵嵌在地底,身躯在不稳的震颤着。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身体。

  那眼珠如有实质的跟着她一起转动。

  云舒:……

  她低缓的声音压入空气:“优菈,你感觉如何?”

  “不好。”优菈反手撩了下手臂皮肤,细小又密麻的疙瘩浮在手臂上,她沉默了下,开口时,向来冰冷的声线都有些不稳,“我觉得很冷,身上起了很多小疙瘩。”

  优菈是冰系神之眼,体内存有冰灵根,按理说对冰元素的亲和力应远胜常人。但她也觉得很冷……

  云舒薄唇抿平,凤目垂抬间,一丝流光覆过:“是因为害怕么?优菈。”

  “不。”优菈简短回答,她闭上眼摸默默感知片刻,“冷,冰冷的东西在骨髓里打颤,像是……那颗眼珠投下的视线。”

  她忍不住颤了下,“那双眼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那先遮住吧。”云舒思索了下,拎起绒布覆在骷颅画上,扭头朝隔间里的大家招呼,“外面安全了。”

  话落,昆恩那扇门率先发出笨重的‘吱’声,他没有立刻出来,探出张脸,观察了下形势。

  “好了,昆恩,是真的安全了。”贝雅特丽齐第二个出来,她站在昆恩门前,随意转了圈,面上扬着灿烂的笑,“看吧,没事儿的。”

  接着钟离和温迪推门而出。

  温迪环顾四周,点了翠色的双眼泛着浅笑:“哇哦,云舒姐姐,优菈小姐,你们可真厉害。”

  钟离倒没说什么,视线停在绒布上,顿了片刻。

  云舒注意到了,忽然问:“钟离先生觉得冷么?”

  钟离摇头,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转过几圈:“我不能感知寒暑。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我着实对绒布后的东西感兴趣。”

  绒布后,的东西。

  这位先生是在提醒她什么?

  骷颅,牙齿,眼洞,血丝,还是某种不可知之物?

  云舒只觉得脑海里的线索纷乱如麻,今夜一连串朦胧的场景,被绒布后头、骷颅的眼神碎开。

  大雾弥漫的蒙德城,一弯枯瘦伶仃的血月。

  大理石铺成的血泉,一瀑涌动间,信徒们跪倒在血里,顶礼膜拜。

  猫尾酒馆里,酒香撞得诡光摇晃,古怪的酒客们自顾自的饮酒。

  各类奇异的规则藏在酒馆各处,包括诡异力量化身的员工们,恨不得分分钟生吞活剥了他们。

  可冥冥中,云舒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对抗、或者扼制着诡异。

  还有一点,一直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些酒客到底是什么??

  她暗中观察了挺久。

  求生的本能,死前的绝望,感情的羁绊,无一不表明他们就是正常人类。

  他们是如何达成猫尾酒馆的开启条件呢,还是,他们一直就在里面呢?

  云舒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一条线,正准备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探寻时。

  那些碎掉的画面,蓦然杂糅在一起,团成一抹猩红的色块。

  云舒像是被击中似的,忽的抬眼,厉声问:“宁禄呢?”

  “我在这里。”

  门开,光影震荡间,一名金发及腰的美人娇娇怯怯的倚着隔室,声音柔软娇媚:“我稍微整理了下,有点害怕。”

  “有什么关联?”贝雅特丽齐不解的问,“害怕不应该早点出来,和大家团聚?”

  宁禄停顿了下,杏眼微垂,看起来哀婉又柔顺。

  “抱歉,我骗了大家。”宁禄到底开了口,婉声低道,“……我刚才一人藏在厕所里,忽然觉得很冷很冷。我…想起了我的妻子优律,情不自禁……”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立刻明白自己戳了人心口,连忙道歉,“我不该问这个的。”

  “没事,出来前我就整理好心情了。”宁禄勉强笑笑,扯开话题,“然后呢,我们要出去了吗?”

  优菈摇头:“才过了八分钟。起码要在厕所继续待上七分钟才行。嗳,云舒,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云舒收回视线,面上断过一丝利芒。她指了指一扇槅门:“优菈,我想进去查探一番。”

  “又是直觉么?”

  “是的。”她简短答完,探身进了里间。

  单手抵门,留了足够的抽身空间。斑驳芜杂的紫光从门隙里折落进来。

  借着单薄深浓的紫光,云舒看见木质墙面上霉斑点点,墙中处扭了一只挂钩。

  钩子是铁质的,也同样锈满了污渍,上面空荡荡的,没挂任何东西。

  云舒视线正准备挪开,感觉钩子轻轻晃动了下。

  ……她揉了下眼,那钩子又分明呆在原位,纹丝未动。

  是灯光太暗了,她产生的错觉么?

  云舒牵着目光重新环视一圈,锈迹斑斑的马桶和水箱抵入眼底,凹凸不平的石头地面上抹着几弯奇怪的线条。

  她蓦然将目光拉向钩子。

  ……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适才那股阴冷的异样感也消逝不见。

  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舒抵着下巴沉吟,在脑海里细细梳理着思绪。

  陡然,外间紫光忽的一暗。

  接着,混乱的呼吸声,嘈杂的叫喊声,和着空气中如潮般的腥臭气,一同鼓入云舒耳膜。

  她拧了眉头,听见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

  像是什么东西插入皮肉的钝声。

  噗嗤,仿佛是某人的心脏被纂住,一阵黏腻的血肉摩挲后,‘嗤——’

  粘稠的血色如雨点打落。

  QAQ 上次没请假断更,万叶果然大保底,哭哭()

  前天没更是因为万叶歪了,昨天没更是因为裁叶萃光也歪了,今天支棱起来,不敢咕咕,希望下次不要歪了(握拳)

  呜呜呜,我屯了好久好久的原石┭┮﹏┭┮

  【九玄录.私语】

  哔,哔哔,哔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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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界外的一条短消息,被紊乱的星流抹的模糊不清:m██,你██心!!!

  啧。幼稚。我也就平平无奇的十连双黄罢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