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事务9
你还是没能说动诸伏景光把证件照还给你烧掉。
即使在你苦口婆心地根据少年漫决战前插旗事件之藏在胸口口袋处的恋人照片护身符来恐吓他、也许就因为这个会导致他们作战失败，诸伏也只是干脆地打掉你伸进他衣服内侧的手，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他已经死了，就算再次被敌人一枪穿心，也不过是图片上川上侦探脑门中央像靶子似的多出一个洞而已。
他真不是东西，你合理怀疑当安室还只是安室的时候追忆往昔时塑造出又温柔又善良的hiro君只是对早死的幼驯染美化镀金的结果，来自长野的小男孩看到未来的自己能吓得当场拉响儿童报警器。
“把胡子刮掉的话应该会显得无害一点吧。”他对苏格兰凶猛形象的外在威慑力不置可否，只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你好心地劝阻：“那你不就是完全的黑头发蓝眼睛强壮路人了吗，野崎的漫画里就有很多和你重复人设的角色，啊比如上一个恋爱短篇里背景三人组的男性的哥哥，完全是路人中的路人了呀景光君。”
“……就算你在说出这种失礼的话之后突然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会生气的哦。”
“好的，明明捂着胸口一副被击倒的样子、连对视都不敢的人真是大言不惭。”你伸长脖子凑到诸伏扭过去的方向，一点也不真诚地道歉，“不能原谅我吗。”
他瞪了你一眼，恨恨地学着楼下小学生鼓起腮帮子：“可恶，原谅你了。”
好幼稚，你不要和他继续演了。你失去了兴趣，把穿着靴子的脚架到茶几上懒洋洋地问白天的计划，总不会又是一直呆在家里看动画片——当然你也不会拒绝。
“那也太无聊了。”诸伏脸上方才因为你没素质的美国人行为产生的嫌弃烟消云散，他脸上又挂上了让你胆寒的jk般的扭捏，颇为羞涩地对着手指想和你在米花町留下回忆的地方四处走走。
挺符合清纯系的恶心，但比你想的能接受一点，只是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米花町的回忆分录，你露出牙疼的表情：“那不就是关于山田的巡回之旅吗，我才不要，而且我都告诉过你那些个山田都是我原本认识的难搞的角色，没什么可以聊的。”
“那种事情我当然记得。”诸伏走到沙发后面，借着你后仰望着他的姿势俯下身在你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就算没有得到本尊的祝福也无所谓，我想再和你一起见见那些过去生活在你身边的人。”
天哪。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下巴看。
如果不是因为你尚未掌握这项技能，你都要怀疑自己爱着他了。
自从天谷奴因为工作原因（被当了大半年移动钱包终于长了点心眼的你始终不相信他自称的政府科学家身份，觉得对方只是换了个地方坑蒙拐骗）久住大阪之后，漂亮的山田三兄弟也没有常来米花町的理由、继续活跃在池袋地区，米花町又只剩下了朴素的路人脸山田。
诸伏景光觉得依旧可以去最初遇到天谷奴的酒吧转转，但听到你冷笑两声告诉他上次你去的时候被迫付了天谷奴留下的账单后也不再坚持。
“山田一郎倒是负责任地道了歉，还用胖虎般的表情问我要不要帮忙把他老爹揍一顿。当然我没要他的赔偿，有不靠谱的血缘父亲和弟弟本来就很惨了……话说他们家也是三个啊。”你思考完大惊失色，“那我不就是二郎位吗，我不要。”
“下次见面对二郎道歉吧，糟糕的大人川上侦探。”诸伏翻了个白眼，在指示灯由红转绿的时候扯着还在原地嘀咕你的手腕穿过人行道。
他现在又穿着和你搭档的风衣套装，顶着无法低调的新宿第一牛郎的脸；只是现在的状态也只能勉强存活，你像个高瓦数的电灯泡一样向外辐射光芒，因为没有缺点而脱离人性的皮囊的美貌是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能量来源，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在你的势力范围内疯狂石化碎裂成细碎的粉末，被历史的沙尘像旧日一样吹走。
“感觉你环游世界的时候应该挺辛苦的。”诸伏微妙地评价，“虽然普通的和敏锐的人都能觉察到其中的不对劲，但还会有蝗虫般数量众多贪婪又寻求契机的家伙尾随在阴影里。又有点怀念原本的朴素鲤鱼王脸了，起码不会有这么多人盯着你。”
“最开始来到米花町的时候，战力被削弱的同时连着外表一起变得普通，我其实感觉还挺不错的。”你冷冰冰地环顾四周，接触到你目光的人都乖顺地收回视线。
诸伏僵硬的宛如战斗模式的脊背终于放松了一点，你的另一只手安慰似地拂过他的手背，眼睛注视着前方继续补充：“徒有外貌和孱弱的身体，只不过是会被鬣狗肆意分食的脆弱的羔羊。”
“我不在意其他人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清楚我不会死，我也很强大。”
他先是一愣，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说了很像大boss的话呢，川上侦探。”
你挑衅地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好歹说我是主角吧，相比于过去我已经变成了相当正面的超级英雄不是吗，反派的走狗苏格兰先生。”
看了很久的只是碰巧在路边执勤的山田警察终于受不了了：“你们两个能回家玩这套吗，别挡在路中间！”
本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山田像随处可见的宝O梦一样跳了出来，你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下身高，对着日本男性平均值高度的山田警察打招呼：“能在案发现场之外的地方相遇还是挺少见的。”
“米花町的犯罪率近日逐步下跌，我并不希望和你在案发现场见面。”他冷淡地回应，像驱赶港口的鸽群一样对你们摆手，“注意安全，记得看路。”
“态度真差，当警察的达米安态度也这么差。”你把购物篮里的东西倒在台子上，对着山田店员抱怨，“明明原本你才是那个做警察的人，就算你是我领导我也不想给你好脸色看。”
“我可没参加过公务员考试，再说达米安是谁啊。”便利店店员忽略了你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这一点，麻利地给商品扫码后接过诸伏递过去的纸币，一边教育身边认真学习的高中生兼职店员，“果汁的条形码在底部，记住的话会更快一点哦木之本君。”
诸伏意外地瞟了一眼高个子的新店员：“山田先生终于找了新人吗，这下担子稍微轻松了一点，希望不要再出现最忙的时候店里有两个以上的社畜趴着大哭还有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情况。”
你则是大失所望：“不叫山田吗，凭什么不叫山田啊。不过你是不是踢足球的，我去看山田二郎比赛的时候有见过你。”
“别骚扰高中生也别打扰我带新手了，川上侦探。”山田店员像你过去的上司一样不赞同地看着你，你条件反射地往诸伏后面站了站，像被迪克格雷森教育的达米安一样乖巧地像只鹌鹑。
接下来去医院的一路上挨骂的主体换成了另一名山田，没有预约但是正气凛然地一脚踹开山田医生诊室的大门，你的视线在坐在病床上处变不惊的山田前台、站在他身侧把玩打火机的山田管理员、书桌前举着X光片的山田医生和因为巨大的动静而条件反射地抓着隔断帘的山田护士间打转，对过大的山田密度感到头昏眼花。
诸伏按住你的脑袋往下压：“本来就是你自说自话地闯进来的，别抱怨这种事情。既然知道这里没一个好惹的山田的话快点道歉。”
你觉得山田前台在他们应该不会对你动手，梗着脖子不肯作声。山田医生叹了口气，摘下眼镜站起身把你推出门外：“虽然很高兴川上侦探来找我们玩，不过下次还是在外面见面吧，上班时间还是不要来打扰了。”
“……你会走路？”
山田医生在门合上前古怪地看了你一眼，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能独立行走这件事感到困惑。
【事情变得不对劲。】
你愣愣地坐在冬日空无一人的公园的长椅上，手里重复着机械地抛洒鸟食的动作，眼睛却始终紧盯着不远处浑身绷带、凭借暴发户气质勉强辨认出是山田总裁的人，以及他身后的两名交替着推轮椅的山田。
花店的山田园丁为什么会和山田牛郎同流合污，你姑且也能从金色和红色小鸟的恋爱故事举一反三，山田总裁和山田牛郎有业务合作也可以接受，即使他们都没有出现在他们应在的固定不变的场所。
他们仿佛不是一周目的你设置的、躲避世界意识抹杀的记忆锚点，山田们变得像活生生的米花町居民。
“这是坏事吗？”你在诸伏担忧的眼神中往后一靠，对着灰色的阴沉的天空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亲爱的，只听从命令的士兵能在那一瞬记得这个办法已经值得表扬，我没想过退路。”
“所以我无法成为世界第一侦探，这也是理所当然。”你在冬天彻底席卷而来之前吐出一口长气，口中的气雾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上升又逐渐消散。
你扭头对诸伏笑了一下：“你应该用自己的脸出来约会的，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就没人能认出你是谁了，超级英雄们都是这样。”
“我还可以朝着你脸上哈气，而你，我警惕的卧底爱人，只能气愤地掏出手帕把脑袋埋在胸前的时候才敢摘下眼镜。哦不过你的手帕被我打湿了，所以你也许只能等待雾气消散。”
“别笑了，好难看。”诸伏伸出双手轻轻捂住你干燥的脸，他意识到自己又低估了你内心的强大时露出一丝释然，只是草草略过你不满的“笑话我怎么可能难看你是不是瞎子啊诸伏景光”，从长椅上站起来转身拉住你的手。
“这种时候让你一个人回去也许对川上侦探来说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会感到不安。”诸伏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把你拽向他的方向，“所以一起走吧，去送我的哥哥离开，毕竟是川上侦探促成的重逢，你不能缺席。”
“而且高明哥哥可不会输给世界上任何一个侦探。”
诸伏高明站在车站门口等待的样子像棵挺拔的松树，他站在显眼又不会挡道行人的位置，面对迟到了几分钟的你们轻轻点头。
他平静地接受了诸伏说的“因为发生了一些很难解释的问题所以耽搁了”的听起来很没诚意的理由，这份知晓全局的从容不迫让他的弟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往你身后藏了藏。
“还是先前困惑的问题吗，川上侦探。”诸伏高明望向你，他沉稳的表情似乎不像在讨论牛郎和朋友的纠葛，你这时倒是愿意像诸伏一样像相信他真的知晓一切。
“兵有利钝，战无百胜。我并不是全知，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他摇摇头，只是再次重复了一边你们之前谈话时说过的古语，“若是了解，就不会被迷惑。”
“福来有由，祸来有渐。”诸伏高明抬头看了一眼下一班电车到来的时间，“没有什么是突然而至的，相信自己的心，也不要抛下过去，继续向前走吧。那么再见，两位。”
当你们以为他在穿过闸机之后、会像任何一个步履匆匆的过客一样消失在通道的一角之前，诸伏高明再次转过头。
他注视着诸伏景光的脸，露出温柔的微笑：“‘请告诉他，山村家的小操很想见他’，你的朋友是这么说的。”
“我也一直很想念你，谢谢你能来见我。”
诸伏景光陷入彻底的石化之前被你突如其来的短促抽气声惊醒。
他被你拽住手腕像私奔一样在街道上狂跑，你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拍打着他的脸，他艰难地把你的头发撇到一侧，一边灵巧地躲避障碍物一边和你一起在城市里跑酷：“紧急情况？”
“我担心那个人会离开，毕竟这是再好不过的登场机会。”跳过翻滚的垃圾桶，你抽空回答他的问题，“绝妙的时间点和恰到好处的剧情，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还有一个最初就登场过的山田一直都没有出现，他分明是最重要的、一直以来都在操控全局、注视着我的嘉宾。”
“我就说不论是侦探的计划还是道具的获取都显得过分简单了，像是另一个区别于世界意识的阵营在给予我帮助，这果然不是错觉。”
“他做了一定的伪装，但也不算太难发现，毕竟这幢楼只有四层不属于毛利侦探，这么奇怪的一点我们却一直没有注意。”
你急匆匆地推开事务所的大门，随之而来的冷风刮进屋内和暖气碰撞之后遗憾落败，坐在沙发上不请自来的客人放下茶杯，空气里弥漫着家的味道，你一度以为这是错觉。
“也许在正常的时间在线才过了几天，但是我还是要这么说。”你一步步走到脱下佝偻老人伪装的山田刑事部长面前，“好久不见，蝙蝠侠。”
【福来有由，祸来有渐】： 出自《三国志·吴书·吴主五子传 》 。指福祸之事往往有其缘由和过程，不是突然而至的。
【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出自《三国志.吕蒙传》。兵器有锋利和不锋利之分， 打仗却没有百战百胜的把握。
哥哥从最开始就猜到了，【知人善察】那句也不是只针对鲤鱼王哈。
山田家身份总结：
山田警察：达米安韦恩
山田店员：迪克格雷森
山田医生：芭芭拉戈登
山田护士：卡珊德拉该隐
山田前台：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山田管理员：杰森托德
山田总裁：布鲁斯韦恩·布鲁西宝贝版本
山田牛郎：提姆德雷克
山田园丁：斯蒂芬妮布朗
山田刑事部长：I AM BATMAN
好多人啊！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