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秋离宫后,离景就搬到了太和殿,日夜照看着连映荷。

  虽然解药已经被云逐渊和宴书澈偷偷喂了下去,但离景还是不放心。

  他一定要守在榻边,等着连映荷醒来。

  离弘并没有因为宴书澈没有解药而治他的罪。

  相反,他这几天只偶尔来看一眼连映荷。

  其余的时候都窝在御书房内,不知道在做什么。

  ——又是深夜。

  离景坐在榻边,拄着下巴,睡的很熟。

  离弘忽然从外面走进来,在门口站定,轻声吩咐一旁的太监。

  “带太子下去休息,”

  太监顿了一秒,“陛下,殿下说,他要守着,一步也不离开皇后娘娘的榻前。”

  “太子关心皇后是应该的,但是他这几天多疲惫你们也都知道,带他下去,朕守着便好。”

  太监:“是。”

  太监扶起迷迷糊糊的离景,将他扶到了别的房间内。

  待人全都下去,离弘才走向榻边。

  看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连映荷,离弘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荷,你看看你这两个儿子...”

  他坐到榻上,叹息着握住连映荷的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们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没想到,现在最想让我死的,是他们。”

  离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为了江山,他们竟然能置你的性命于不顾......”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旋开瓶盖,将一粒丹药倒在掌心。

  “逐渊想要的人,我给他了。”

  “阿景想要的太子之位,我也给他了。”

  “他们为什么还不知足...还不知足呢...”

  离弘边说边将那粒丹药塞进了连映荷嘴里,又扶着她脖颈,让丹药顺着喉咙下去。

  之后继续自言自语道:“到最后......还是要我救你。”

  离弘后来又在榻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清晨才离开后殿,去上朝。

  他刚刚走,连映荷就睁开了眼睛。

  她侧过脸,将藏在舌头下面的丹药吐了出来。

  而后,她苦笑了一声,盯着头顶的帐幔发呆。

  听到声响,太监急忙跑上前,“皇后娘娘醒了!快告知太子殿下!”

  “是!”

  离景来的飞快。

  他跑到榻前,扶起连映荷,声音溢满担心,“母后,你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连映荷浑身无力,只轻轻摇了下头,“阿景,让他们都下去...”

  离景立刻扭头,“都下去!去准备热水,再吩咐御膳房做吃食!”

  “是!太子殿下!”

  连映荷缓缓阖上眼,又睁开。

  哑着嗓子说:“阿景...昨夜,陛下来了。”

  离景沉默了下去。

  “他将那个生死符的解药喂给了我...”连映荷向一旁瞟了一眼,“我虽然昏迷着,但是你们的话我都能听到...我没有服下陛下的丹药。”

  离景神色复杂,“母后,你会怪我们吗?”

  “怪你们什么?”连映荷淡淡一笑,“他说你们为了江山,连我的命都不管不顾。”

  “可最开始,将我的命作为筹码的,不就是他吗?”

  离景抿了抿唇,没作声。

  “你们想让我和盈盈叶将军一样,假死离宫,改头换面去做布衣老百姓。”

  接过离景递来的一杯温茶,连映荷的声音愈发顺畅了起来。

  “可是阿景,你的母后这辈子都只能在宫中。”

  “若我离宫,你们怎么办?”

  连映荷难得的说了很多话,“阿景,逐渊和阿宴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更别提刚做上太子的你,和那位无双坊坊主了。”

  听到这些话,离景渐渐蹙起双眉。

  “何况...”

  连映荷有些出神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我容貌已毁...再去用尽谋算,最终也只能活十几年,亦或二十几年...你说,那又有什么必要呢?”

  离景忍不住出了声,“母后...逐渊和宴少主只想让您...”

  “我知道,”连映荷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温柔,“逐渊和阿宴想让我抽身,不再陷入到宫中的尔虞我诈中,可阿景,母后已经在皇宫内待了大半辈子了。”

  “没有必要离开了。”

  离景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再次闭了嘴。

  “将母后的话告诉他们,”连映荷笑了笑,“去吧,母后还想再休息会儿...”

  离景咬了咬牙,“是...”

  他站在榻前,向连映荷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

  “母后,若这次您不愿离宫,日后,恐怕再难有这般绝佳的机会了。”

  “您当真不后悔?”

  “去吧,”连映荷笑着点了下头,“按母后说的做吧。”

  离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儿臣明白了。”

  他最后帮连映荷掖了掖被角,便转身离开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