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生逢绝境>第二十章·红豆蔻·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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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夕霜重。天幕如坠,云龙翻滚,可偏偏就是不肯落下雨水,只将整座帝京城压得喘不过气。顾言悫从马车上走下来,看了看天色,轻轻挑了挑眉。

  “真是的。”他摇摇头,“原本来见那个人就够扫兴的了,偏偏还是这种天气。”

  跟在他身边的侍从听了这句话,惊得身躯一颤,连忙看看四下,压低声音说:“殿下!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说这种话呀!”

  顾言悫笑了一声,说:“哦,那我回去关起门来,是不是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侍从语塞,面露难色,顾言悫没再说什么,抬手扶了扶发冠,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黑云翻滚,天边擦过一道亮白的闪电,顾言悫踩着惊雷声跨入宫墙,衣角翻飞一瞬,不情不愿地跟进了城池。

  顾言恕坐在两仪殿的中央,双手交叉,手肘抵在案牍之上,黑金两色的眼眸微微抬起,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

  顾言悫心下微颤,暗叹顾言恕登上皇位之后,威严倒是比他做将军时更盛几分,这般毫不掩饰的压迫感,竟教他也有些难安了。

  他垂眸行礼,规规矩矩道:“陛下圣安。”

  顾言恕道:“不必如此生分,你与朕也是兄弟。”

  顾言悫顿了顿,接着说:“臣弟昨日去见过四哥,传达过陛下的意思了。”

  顾言恕点点头,随意翻了翻桌上的奏章:“倒不见他把奏章呈上来,还是转付给你了?”

  顾言悫不答,反问道:“陛下就这么笃定他一定会去就藩?”

  顾言恕轻笑一声,说:“帝京湿冷,不宜养病,他又没什么牵挂,做什么要留下来。”

  顾言悫点点头:“臣弟也这么觉得。不过,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

  顾言恕一愣:“此言怎讲?”

  顾言悫说:“四哥说,帝京牵挂甚多,他不准备去就藩。”

  顾言恕一怔,面露惊讶之色,旋即又被他迅速压下来,他面上看不出惊,也看不出喜,只是淡淡道:“朕知道了。”

  年轻的帝王从书桌后站起身来,在殿内负手踱了两步,忽道:“九弟何日去就藩,定下来了吗?”

  他忽然发问,顾言悫猝不及防,怔愣一瞬,答道:“大约……五日后。”

  顾言恕点点头,背过身,道:“那日朕脱不开身,就不亲自去给九弟送行了。让靖一代朕去送送你吧。”

  顾言悫躬身行礼:“臣弟谢过陛下。”

  顾言恕没有说话,顾言悫直起身躯,知道自己该退下了。可他抬头看了看顾言恕的背影,黑金龙袍加身,富丽堂皇的两仪殿内,他看起来单薄又孤寂。

  今日黑云压城,皇城是帝京的中心,是飓风的风眼,顾言恕是这囚笼里被缚得最紧的人。

  顾言悫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这话,本不该由臣弟来讲。”

  闻声,顾言恕微微转过了身,琥珀色的那只眼眸向顾言悫望过来,压抑也扑面而来。

  顾言悫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四哥既然已经忘了,…………七哥也早日放过自己吧。”

  顾言恕似乎是愣了一下,又似乎是笑了一声。他转过头,伸出一只手摇了摇,顾言悫行礼告退,快步走出了两仪殿。

  殿门砰的一声合在一起,把顾言恕封在了门内。

  顾言恩躺在摇椅上,懒懒散散地晒太阳。距离顾言悫出发就藩已过去月余,如今他的病好的七七八八,除却每日需要吃的药仍未断绝之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到底是身子虚弱,他在刑部先前的工作是做不得了,顾言恕念他无聊,便扔给他一份闲职。顾言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去刑部晃几圈,倒也算打发晨光。

  他仍是花大把的时间在楚王府里读书,下棋,还有等待。顾言恩渐渐明白,顾言恕大概是永远也不会再一次亲自造访楚王府了,却像是成了习惯一样,总是在身边空着一把椅子,从日出等到日落,周而复始。

  顾言恕不肯来,他们能够见面的机会也就只剩了家宴。隔着宴席遥遥对望几眼,彼此举一举酒杯,说几句平淡无奇的客套话,便再无瓜葛了。席筠倒是每个月按时上门来给顾言恩搭脉诊病,可席医师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总是冷清着一张脸,教人想问什么,也问不出口。

  只有一回,顾言恩乖乖由她看完了病,忍不住问一句:“席医师既是陛下身边的人,可知他身体是否安康?”

  席筠抬眸看他一眼,眸中隐隐有些诧异,沉默片刻,短短答道:“陛下安康。”

  那就该是很好的。顾言恩想,朝政顺利,边疆安宁,百姓安乐。顾言恕年轻力壮,身体安康,正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这样忙碌,大概没有时间再来顾及他这个闲散王爷了。他还记得给顾言恩安排一份闲职,就已经称得上是心细如发了吧。

  顾言恩放下心来,时间便过的愈发快,天雍第三年,上元宫宴之后,他带着蕴璞和於菟从宫里走出来,正是灯市最热闹的时候。

  蕴璞向来喜欢这种热闹又亮晶晶的集市,拖着顾言恩哀求他陪自己逛灯市,於菟喜静,对灯市没什么兴趣,一早告退,先行回府了。

  於菟一走,总不能放蕴璞自己在夜里逛灯市,顾言恩便是非陪不可了。

  两个人沿街慢慢走,年年的灯市蕴璞都来看,看到今天还是兴味盎然,遇到什么新鲜东西更是非要看个究竟,短短半个时辰,顾言恩便帮她拎了满手的木簪糖人。

  “来一来,算一算,正宗的算命,包算包满意,算不准,少要钱,算得准,加双倍。祖传算卦秘方,兴国又安邦。安邦奔小康啦!天灵灵,地灵灵……”

  街边有算命的先生,摆着一张白底黑字的招牌,一面吆喝,一面摇着手里一副骰子,桌上摆着价码,一侧搁着一只拂尘,白色的扶苏从桌边垂下去,略略有些凌乱。

  蕴璞本是在一边蹲着看金鱼,听到这一声叫唤,立刻眼睛一亮,拉着顾言恩迎了过去,扑闪着眼睛好奇道:“这位道长,你是真的算的很准吗?”

  那先生咧嘴一笑:“这是当然,不准不要钱,小姐,要不要试试?”

  蕴璞笑嘻嘻道:“那便试试,若果真很准,别说双倍,我给你加四倍!”

  算命先生眉开眼笑,拿过桌上的竹简,连声道:“好,好!这位小姐爽快,不知小姐要算什么?”

  蕴璞看了看他那张招牌,从上往下排着“长生科举姻缘”,沉思片刻,道:“那就算算姻缘吧!”

  算命先生点点头,神神叨叨地摇了摇手中的竹简,一手取过拂尘,在竹简上轻轻扫过,嘴里念叨了什么,教蕴璞从竹筒里挑一只出来。

  待她选完,算命人接过竹简,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念道:“结发夫妻不相离,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小姐的姻缘已到,只差东风一阵,此生和睦平安,实乃上上签!”

  蕴璞疑道:“已到?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身边有什么人……”

  不知道是想起了谁,她微微一怔,面上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顾言恩在一边看着算命先生装神弄鬼,心里觉得好笑,又看蕴璞这副模样,倒有些好奇了。

  蕴璞躲开视线,一把拉住顾言恩,道:“再来再来,再看看我父亲。”

  顾言恩猝不及防,无奈道:“算我做什么……”半身入土的人了。

  见蕴璞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摇头笑道:“那边算吧,算算也无妨。”

  他从竹筒里随意选了一只签子,算命人看过之后,嘴里念叨了几句,却是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斟酌着开口道:“先生乃大富大贵之命,非是王侯,便是将相。虽时有波折,但往往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只在情之一字上堪称为‘执’。命中有一情劫无可解,且此劫当与先生的命运息息相关。”

  蕴璞听完,微微睁大了眼睛。顾言恩却没什么感觉,只笑了一声,留下银两,道:“谢过先生,多出来的便不用找了。”

  他摇摇头,算命人所解的卦象与自己毫无关联,想来是信口胡诌,他去哪里找什么情劫,顾言恩这一生在感情上寡淡如水,哪有什么“执”字一说。

  蕴璞跟在他身边,嘻嘻笑着打趣他:“父亲居然身负情劫,我怎么没见过?莫不是父亲年轻时的往事,瞒了我们不成。”

  顾言恩笑着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越说越不像话。不过是算卦的随口乱说罢了,哪能当真……”

  话没说完,他便听见一阵幼儿的啼哭声。顾言恩循声看过去,刚刚看清那人,却是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站着长身玉立的一个人,身披一件白色大氅,里衣白带红边,正弯下腰去,把一个正在啼哭的粉嫩团子抱起来,揽在了自己怀中。

  那孩子粉雕玉琢的,瞧着可爱极了。似乎是想要看投壶,却摔了一跤,那人抱着孩子笨拙地哄着,等到转过头来,竟是方才还在宴席之上的天子。

  看见顾言恩二人,顾言恕也是一愣,旋即一手抱住小姑娘,伸出手向他们挥了挥,轻声笑道:“可巧。四哥,蕴璞,晚上好。”

  注:为了剧情开展把广达的女儿提前了23333个人私设请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