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
邬烬嘴唇追随着虞凡白过去,虞凡白抬手挡住了他的唇。
骗色还骗感情,胆大包天的骗到了他头上,馅都给露完了还在骗,虞凡白头一回体验到了对一个人牙痒痒的感觉。
这小骗子可恨得很。
让人想要叫他吃点教训。
最好把这小孔雀身上的毛都给拔了,看看这爱美的小孔雀会不会羞得不敢见人。
下回进他精神图景,就把他那小狗的毛给烧光得了。
邬烬模模糊糊发出两声哼哼:“你又不想谈了是不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兄弟,你还有多久啊?”
嘁。
虞凡白松开了手,似有若无笑道:“想谈,晚上过来找我。”
洗手间的门拉开了,焦急等待的男人和出来的向导肩膀撞上,他愣了下,对方这张脸长得委实是好看,没有半点阴柔,又带着温温柔柔的疏离感。
“劳烦让一下。”对方说话了,声线也是温温柔柔的。
“哦……哦!”男人侧了侧身,只觉他走过时,带过的风都让人神经舒适。
随即,很快,他感到一阵背脊毛骨悚然的寒意。
扭过头去,见那洗手间里又出来一人,这人那英俊的脸阴沉着,仿佛呲牙咧嘴的恶狼盯着他,眼神里写满了“看什么看”这几个字,随后轻哼一声,从洗手间里出来,从他面前懒懒散散走过,身后要有尾巴都似翘得老高。
玩得真野。
这还在飞艇上呢。
男人啧啧两声,憋不住地钻进了洗手间。
——“想谈,晚上过来找我。”
邬烬瞥向一旁双手环胸闭眼假寐的男人。
这话放在那个吻后,充满了成年人的暗示。
他什么意思?
他都还没准备好呢,这么着急。
邬烬神色漂移不定。
不进不退矜持地钓了人几天,给了点甜头,这是要放大招了不成?
虽然虞凡白不记得过去的事儿,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俩关系还暧昧着。
看来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啊。
邬烬如临大敌,屁股下跟长了针似的,坐一会儿挪一个姿势,心理准备还没做好,飞艇已经到了地方。
虞凡白睁开了眼睛,邬烬背脊绷得笔直端坐着,余光都没往虞凡白那边扫一下。
“到了。”虞凡白说。
邬烬像才注意到,“哦”了声。
虞凡白轻叹:“你不起来我怎么出去?又要我把你腿扒开?”
腿!扒!开!
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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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压低嗓音道:“你能不能收敛点儿?”
这么多人呢,他就开这种玩笑。
简直不要太明目张胆。
虞凡白眸中透着点惺忪:“嗯?你做都敢做,我说说你还害羞上了啊?”
“你别乱说,我可干不来那种事儿。”邬烬说。
虞凡白抬眸觑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那夹着他腿不让进的人是谁。
他也不跟他争执,妥协得很快:“行,那是我干的。”
“你——”
他还承认了他想干这种事儿。
邬烬猛的把兜帽戴在头顶上,遮住了那快冒气儿的脑袋,“不要脸。”
他把他和虞凡白的行李都给挎肩头上了,抬脚大步离去。
虞凡白在原地站了两秒,挑了挑眉。
邬烬平时更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他怎么了就不要脸了?
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呢,一惊一乍的——在位置上坐了一路,一路都没消停。
行李被恶徒挟持走了,虞凡白两手空空顺着人流从飞艇上下去,见到了在出口处等着的邬烬,两人才对上眼,邬烬就偏头跟身旁人聊天。
聊得热火朝天,很是刻意。
虞凡白走到了邬烬面前,邬烬不聊了。
他伸出手去,邬烬往后一跳:“干什么呢?”
他挤眉弄眼,提醒虞凡白别忘了这儿还有别人,旁边那么大一个哨兵呢,以哨兵敏锐的五感来说,他摸一下他脸说不定都会被发觉。
邬烬这是做贼心虚,看谁都怕对方认出来他是贼。
“包。”虞凡白摊开手。
“……哦。”邬烬说,“我帮你背着好了。”
“不用,没多沉。”虞凡白拿过包往肩头上一撂,似笑非笑道,“被人看见了,误会我假公济私,欺压新兵就不太好了。”
“什么压新兵?”邬烬说,“不就背个包,能传出什么绯闻。”
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才会传出绯闻吧,邬烬心道。
虞凡白意味不明哼笑了声,没答,背包站在他们前面等人。
邬烬觉得他笑得怪让人不舒服的。
“欺压。”旁边哨兵努努嘴补了一句。
邬烬:“什么?”
哨兵说:“教官说的是欺压新兵,不是压新兵。”
“……我知道。”他唇角拉平,从牙缝里蹦出这三个字。
哨兵们姗姗来迟,整队回到了军事学院。
虞凡白马不停蹄去汇报工作。
哨兵宿舍。
几个哨兵回到宿舍,受到了一众新兵的瞩目,有哨兵吹嘘了几句,也有多愁善感的哨兵想起那惨状沉默不语,绕到最后,绕不开此次表现最出色的邬烬。
“烬哥在吗?”宿舍有人敲门,那人一眼看到了床边整理着东西的身影,“唉,你在啊!”
邬烬直起身:“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烬哥,你出一趟任务,有了军功,瞧不起我们这些弟兄了是不是?”哨兵抚摸着自己那一颗寸板头。
“嗤,我身上臭死了,要洗个澡。”邬烬说,“你要不怕被熏着也行。”
“我不怕。”哨兵和他勾肩搭背,“你这次可是这个。”他竖了个大拇指。
接二连三的人找了过来,有人问起他当时战况,邬烬靠在椅背上,那个时候,他心底更多的是自己藏着的秘密被别人触碰的愤怒,但当虞凡白精神力和他触碰的那一秒,那些愤怒便都似被平息了下去。
他们问他,和向导一起战斗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呢?
难以抵抗,想要再一次……再一次被他掌控。
体验被他需要、被他信赖的感觉。
他相信他可以。
他选择了他。
“烬哥你想什么呢?”哨兵道,“快和我们说说呗,听说向导能把我们战斗值提升到巅峰,真的假的?”
“你们想知道自己体验去。”邬烬说,“我要洗澡了,别围着了,都闷出味儿了。”
不管哨兵们多踊跃,邬烬都把他们打发走了。
宿舍一下空了下来,邬烬翻着干净衣服,衣服找出来了,该找内裤了。
条纹的,嘶……太丑了。
黑色……黑色显瘦,不行。
他给扔一边床上,又翻出一条上面有图案的。
以前怎么没觉着他内裤都没一条能看的。
啧。
他把一沓内裤摔床上,开了个内裤大会,勉勉强强挑选了一位从中脱颖而出的选手。
浴室花洒水流淅淅沥沥砸下。
虞凡白仰着头,温热的水砸在脸上,初时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闭着眼,抬手顺了把头发。
——没有别人。
在洗手间的那句话,虞凡白听明白了。
哨兵不想跟他分开,舍不得跟他分开。
但也还是想要继续把他当替身。
骗到自己都信了,那假的也能成真的了。
既要又要还要,还挺贪。
他走过洗手台,偏头睨向雾面的镜子,抬手抹了下。
镜中那张脸清俊,平静,外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他唇边轻扬了下,把毛巾搭在了肩头。
推门出去,房中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邬烬坐在他桌上,没规矩地跷着腿,拿着他桌上的照片在看,见他出来了,他随手把照片放在了一旁。
他穿着件简单的T恤,军营里统一发下来的类型,他穿得格外好看,板正有型。
“来了。”虞凡白走过去,带过去一阵沐浴露香,他随意问道,“洗过澡了?”
一来就问这种问题,也太急了。
嫌他脏呢?
呵,还好他有备而来。
“当然洗了。”他说。
虞凡白往杯中倒着水:“桌上的东西,看看吧。”
“什么?”
“资料。”
邬烬面上一热。
还给他准备了资料,是不是也太贴心了,难不成……要他来?
他翻开一看。
里面全是真家伙——他父亲脑子里畸变种的资料。
邬烬翘着的唇角一下拉平了。
虞凡白拉开凳子坐下:“对这次任务,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按照惯例来说,新兵的任务不可能会这么高难度,哪怕有他在,这不太符合常理。
他这么问,也没想从邬烬嘴里得出答案。
随口聊两句,先放松放松。
不想哨兵十分按耐不住。
邬烬把资料一扔:“没什么想法,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
“你以为呢?”虞凡白闻到了邬烬身上一股不寻常的淡香,嗅觉敏锐的哨兵却好似没闻到,他不动神色端着水杯轻抿了口水,姿态放松。
“我什么也没想。”邬烬说。
虞凡白:“真没想?”
“教官,你想我想什么啊?”
虞凡白说他什么也没说,他急什么,邬烬说他没急,还倒打一耙:“急的人是你吧,教官。”
虞凡白没跟他拌嘴,把杯子放在桌上,撑着桌面:“你擦香了?身上这么大味儿。”
“我这是体香。”邬烬道,“懂不懂?”
虞凡白笑了下。
邬烬觉得那股子劲儿又来了,虞凡白有时候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也不戳破,单单笑,那笑又笑得意味不纯,和下午那会儿一样。
“没见识。”他道。
“嗯。”虞凡白说,“还真没见识过有人突然有体香的。”
邬烬咬了咬牙,从桌上跳下来,往浴室里去。
虞凡白问他干嘛去。
他说洗澡。
都怪宿舍里那几个家伙,他们以为他远道回来,大半夜出门要去幽会向导学院那边的向导——幽会向导是不错,只是幽会的这位是哨兵们不敢想的人。
他们半猜到了他要去见向导,偏要给他抹那什么东西。
现在得了,被虞凡白给嘲笑了。
丢人丢到家了。
“你跑我这儿为的蹭浴室来了?”虞凡白支着脑袋。
邬烬顿住脚步:“教官这么小气,浴室都不肯借我啊?”
“借你。”虞凡白说,“浴室就在那儿,还能长脚挪地方不成,你要敢用,就进吧。”
他笑盈盈的,看上去又别有深意,叫人觉得前边儿似有诈等着人似的。
心痒得厉害,又似挠不着地方。
邬烬想起他刚从浴室里出来。
里面肯定都是他味儿。
“算了。”邬烬转而道,“教官,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这不是有吗?”虞凡白屈指轻叩了两下桌面。
邬烬说:“这种正事儿,白天再聊吧,晚上多没意思。”
“那你想聊什么?”虞凡白问。
邬烬:“人要学会自己动脑子——教官,这还是你教会我的。”
“嗯……”虞凡白敛下眼帘沉吟,抬眸低沉声线缓缓道,“那就聊点成年人之间的事儿吧。”
夜深人静,只有两人的宿舍,这话意味深长得有些暧昧。
也像暗示。
大晚上的叫他过来,为的不就是那档子事儿?
白天都暗示得那么明白了,邬烬哪能看不明白。
他撑着桌子,俯身饶有趣味道:“你想聊哪方面?”
他一副准备好要彻夜长谈的姿态。
“不如跟我聊聊吧,你的那个……”虞凡白偏头轻哂,狭长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哥哥?”
邬烬顿了顿,心情霎时间跟坐过山车一样来了个九转十八弯,十分刺激。
虞凡白唇边噙着笑,“不是宿宾鸿。”
替身,所谓赝品,说明在他之前还有正主。
当某一天,朝思暮想的正主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不过是一个过去式而已。
但熟知人心的虞凡白清楚,一个“被怀念的过去式”带给人的威力有多大。在时间的长河里,谁也比不过记忆里让人惦记的人。
再见到的时候,很高兴吧,很激动吧,很希望对方认出他吧……就像肚子饿到不行的时候,面前摆了一桌盛宴。
这种诱惑,怎么能够没有影响。
于是当像他的人出现,就如同望梅止渴。
邬烬不是故意的。
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带着“把他当替身”的这种目的来接近他的,所以虞凡白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误。
可他这么偏执的要把错误延续下去,就有点小混蛋了。
上回把人刺激惨了,虞凡白这回采用的是怀柔政策。
这是自那天晚上过后,两人间第一次触及这个话题。
虞凡白那句话堵死了邬烬插科打诨浑水摸鱼的可能。
上次聊得实在算不上愉快。
邬烬喉头干涩轻滚,他留意着虞凡白脸上的神色,轻笑着道:“教官感兴趣啊?”
虞凡白轻扯了下唇,面上没有动气的样子,问他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儿,半真半假道:“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找找人。”
找人?他就在他面前,他还上哪儿找去。
虞凡白压根儿不信他的话。
他觉得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邬烬心下愤愤不平,面上对“找人”表现得兴致缺缺,说:“就正常的样子。”
正常样子,这个范围还真是广泛。
虞凡白似只是随口一提的闲谈,指尖勾着邬烬的银发:“正常样子是什么样子?”
邬烬想随口应付,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说:“就……黑色头发,眼睛细细的,长长的,鼻梁也很高,嘴巴薄薄的,形状也漂亮,脖子上还有一颗痣,嗯……这个位置。”
他偏着脑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那个位置。
虞凡白瞥了眼,似笑非笑道:“记得这么清楚?”
虞凡白穿着浴袍,同样的位置,正好有那么一颗痣。
邬烬又想起什么,拉起他的手:“小拇指……这一节比一般人的都长,你看,你也是。”
对上了。
都对上了。
果然没错,就是他。
但是虞凡白不承认。
“哦?”虞凡白意味深长哼笑了声,“和我很像啊?”
邬烬心说哪里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不承认自己去过赫卡城,也不承认自己脑袋受伤失忆过。
他游着神,想什么都摆脸上了,虞凡白又好气又好笑。
就算心里那么想,在他面前好歹也藏藏吧?
“还有吗?”虞凡白问,“我和他的共同点?”
什么“我和他”,一个人还分你我他,精分得真厉害,演人格分裂呢。
“你这么问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邬烬态度很不积极,看着没想找人。
反而是虞凡白态度比较积极:“你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
邬烬说:“十年前。”
上次邬烬问他,十年前有没有去过赫卡城——十年前相遇,十年前分开,相处看起来也不是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不是很长一段的时间,让邬烬惦记了近十年。
不简单啊……邬烬的这个白月光。
“他走的时候就没告诉你去哪儿?”虞凡白问。
邬烬轻咬了咬牙,抬眸看向了他,臭着一张脸,说“没有”。
“相处了这么久都没和你说过他住哪儿?”虞凡白似只是一问,听着又不太得劲儿。
邬烬梗着脖子,说:“是我没问。”
还挺护着。
“说这些你能找着人?”邬烬问。
虞凡白说不一定,他连张照片都没有,往哪儿找人去,邬烬说那就不找了。
虞凡白:“你不是想见他?”
邬烬看了他一眼。
虞凡白霎时间乐了。
装都不装一下,这小白眼狼。
邬烬不想聊那个事儿了,他勾着虞凡白的浴袍,哄道:“不说这个事儿了行不行?”
虞凡白没动,也没吭声,慵懒地靠着凳子,似笑非笑的纵容,似能让人为所欲为,邬烬指尖几次擦过他锁骨,他都没拦下。
邬烬胆儿肥了起来,倾身过来,呼吸落在了虞凡白的唇上,这让邬烬想起了飞艇上令人头皮发麻的吻。
蠢蠢欲动。
精神图景的灰狼发了春,对着夜里的天空一声接连一声的“嗷呜~”叫。
它的主人唇喉结滚了滚,揪着虞凡白的衣领:“别光聊成年人的话题,也干点成年人的事儿吧?”
在他碰上来的那一刻,虞凡白微微侧了侧脸。
“邬烬。”虞凡白说,“在你分清楚我和他之前,我不会动你。”
谁没个过去,虞凡白不在意他过去有什么事儿,但绝对是不允许邬烬对他的感情里混杂着对其他人的感情。
他没那么小气,也没那么大方。
虞凡白站起身,拢了拢浴袍:“我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我。”
邬烬还维持着那倾身的动作,看他毫不犹豫的抽身,咬了咬牙。
他那态度不进也不退,仿佛他想干什么他都让他干,透着一股子纵容意味,但是人稳当当的坐在那儿,也不主动,似是而非地抛着钩子,在鱼儿要上钩咬上去的时候,又把钩子往回一收,逗弄着人玩儿。
亏他今天挑了条好看的内裤。
虞凡白根本没想看!
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