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男配想要抢救一下【完结】>第224章 艳福不浅

  不主动,不拒绝,不表态。

  这是那两天以来黎徊宴的态度,他默许了傅星戎来去自如,不对他的到来期待,也不对他的离开抱有失望。

  那触手可及的,深藏水底的冰山,似显露一角过后,又隐藏了起来。傅星戎偏偏不是喜欢粉饰太平含含糊糊的人,一下戳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隔阂。

  【下次想见我的时候,就给我点信号。】

  聊天框内的消息停留在傅星戎破门而入的那天下午。

  黎徊宴出神的盯着屏幕上那最后的几条消息,手机屏幕逐渐熄灭了下去,他也没有敲出一个字。

  傅星戎说话算话,黎徊宴这两天都没见着他,但知道他没搬走,挂件每天位置都不一样,似乎观察他门口那串挂件成了他的习惯。

  这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晚上回来,从电梯里踏出来的那一刻,再度习惯性的朝那扇门望去时,他顿了顿,眸色淡淡的挪了回来,有意强硬的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

  傅星戎想做什么,想怎么做,黎徊宴无从得知。他洗过澡,靠在沙发上,微扬起了下颚,工作之外的闲暇时间,难免会有点杂念。他不会,也不能,再让自己颜面扫地狼狈第二次。

  休息那几天,在家处理的工作都是助理邮给他的一些重要文件,堆积了不少工作。工作这边忙碌,家里老爷子身体状况忽上忽下,他这边儿好像做什么都变得不是那么顺利,连日来黎徊宴身上弥漫着一阵低气压。

  生意场上免不了逢场作戏,入夜,晚上一场饭局,对方私下作风放浪,吃顿饭的功夫,身旁都带了两个貌美如花的秘书。

  “去,给黎总倒杯酒。”男人指使着一个秘书道。

  秘书起了身,包臀裙都缩到了大腿,黎徊宴抬了下手,示意不用,微扬了下下巴,身旁助理熟练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谈的差不多了,对面男人道:“我去一下洗手间,黎总先别走啊。”

  “嗯。”

  等他走了,黎徊宴助理去结账,黎徊宴坐在包厢里,对面那男人带来的秘书和他搭了两句话,想套套近乎,随即发现这位黎总虽然说不会不搭理人,但客气又冷淡,回应的只言片语,让人无处下手。

  助理去了好一会儿,回来了。

  “黎总,宋总和傅先生在外边闹起来了。”

  黎徊宴一顿:“……和谁?”

  饭店回廊。

  傅星戎西装革履,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优势尽显,他捏着男人的手腕,让人道歉,在他身后,一个女人说“算了”。

  黎徊宴从助理几句话中了解了经过。

  男人喝大了,把那女人当成了他的秘书,攀上了人家肩膀,女人推开他,他嘟囔了两句,被傅星戎给听见了,这一来一去,就起了冲突。

  他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傅星戎高大的身形挡在人前,是挺能给人安全感。

  忽而,他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傅星戎从前跟他说过的——

  婚后各玩各的。

  联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种性质。

  嘁。

  黎徊宴紧咬了下牙,薄唇轻抿,心头思绪翻涌,垂落的眸中深邃。

  “靠!轻点轻点轻点……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放开!”

  傅星戎:“酒没醒就去洗把脸醒醒酒,撒什么酒疯。”

  “黎总,黎总,你来评评理!”男人眼尖的看见了傅星戎身后的黎徊宴,一下像找到了靠山。

  傅星戎听到这声“黎总”,扭头看了过去。

  两人对视那一眼,几秒钟的时间似都变得格外漫长。

  黎徊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傅星戎,还是见到这样西装革履的傅星戎,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见,这让他生出了一点陌生感,这种陌生感让他心里有些难以适应。

  “你们认识?”傅星戎也没预料到会在这儿见到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男人。

  “嗯。”黎徊宴说,“谈生意。”

  意思是认识,也不算关系很好了。

  他没打算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宋叫他了,他才走了过来。

  他道:“别弄得太难看。”

  这话是对着宋说的。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以男人道歉收尾,在黎徊宴心头却是掀起了不小的浪,他坐在车内,闭目养神良久,车内沉寂的氛围似一潭死水,呼吸声大点都清晰可闻。

  阴暗情绪似浪潮般涌来,侵蚀心脏,喜欢、爱,凡是想要得到的的东西,那就会衍生出占有欲,从小,黎徊宴就懂得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去争取才会得到。

  可傅星戎不是东西。

  他不是他的私藏品,更不会成为他的战利品。

  这种情绪,也不应该出现。

  “开车。”他说。

  黎徊宴让忠叔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高楼一扇扇窗户亮着灯,黎徊宴站在车边,仰头看着这一栋楼,眸中晦暗不明,他点燃了唇边叼着的烟,在路灯下缓缓吐出烟雾。

  他脸上冷淡也压不住心底的烦闷躁郁。

  这条路叫他感觉有点眼熟,不是每天回家看到的那种熟悉感,他眯了眯眼,想起了上次傅星戎还在这路上和季沃枫打了一架。

  一辆车从他面前开过,又缓缓倒了回来。

  车前两个跟大眼睛一样的家伙射出的光落到了他身上,黎徊宴眯了眯眼,车上后座下来了一人。

  车灯灭了。

  烟雾朦胧了黎徊宴的脸庞。

  他看着那道人影离他越来越近。

  “给我也来一根?”傅星戎身上除了香水味,还有一点酒味儿。

  呼——

  黎徊宴吐出烟圈,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他,半阖着眼没说话。

  傅星戎动作熟练的打开烟盒,看起来像个老烟枪,实际上是给人发烟练的,动作行云流水得漂亮。

  “不是说,不会出现在我面前?”黎徊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拿着烟盒抖了下烟灰。

  手指修长漂亮,一看就是彬彬有礼的人,抽烟都没冲散那股斯文的气质。

  傅星戎抽出烟,叼在唇边:“你不是给我信号了吗?”

  黎徊宴:“我什么时候……”

  “借个火。”傅星戎凑过来。

  黎徊宴眯着眼,脑袋往后退了点儿,又被傅星戎抬手扣住了,他咬着烟蒂,烟头抖动了两下,喉结也不由滚动了下。

  傅星戎垂着眼,看着从那边烟头传过来的火光,“这个不是吗?”

  黎徊宴:“你说什么?”

  傅星戎唇缝间蔓出了烟雾,飘到了黎徊宴那边,他被这烟呛到,霎时间偏过头,咳了几声,额头碎发落下,皱了皱眉。

  “你——”

  “你之前不抽烟的吧。”

  黎徊宴心脏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一瞬的抽痛,他摘了唇边的烟,嗓音咳得微微暗哑:“所以呢?”

  有些刀子软得不见利刃,傅星戎那句话表现出的这种熟稔,仿佛一针扎下去,痛得厉害。

  尼古丁让人感到有几分的清醒。

  他以为傅星戎或许会很得意,显摆一下。

  “少抽点儿吧。”傅星戎只说,“这玩意儿有瘾了戒着难受。”

  “我知道。”

  还剩大半根的烟在黎徊宴指尖从中间弯了下去,刚被那一口烟呛到的余韵还没散去,肺部像是牵连到了心脏,供氧都供不上来。

  傅星戎也没问他怎么都到这儿了还没上去,“那个谁……宋总,会不会影响你们合作?”

  他是在问那会儿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他。

  隔了会儿,黎徊宴说:“会的话,你还能去给人赔礼道歉?”

  傅星戎:“他没理的事儿,你让我去道歉?”

  “这种事,不看谁对谁错。”黎徊宴道,“他想要泄愤,完全能从中作梗。”

  不过合作对象是鸿黎,黎徊宴才是对方不敢得罪的那个人而已。这点黎徊宴没有说出来,生意场上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这会儿又不讲究“公平”了。

  傅星戎道:“那只能说明他品行不怎么样,黎总你挑合作人的眼光不太行。”

  黎徊宴轻扯唇角。

  他说的好像永远在理,能堵得人哑口无言。

  两人间静下来,傅星戎拿着那根烟,也没抽了,烟头自燃了一节,他抬起手,掌心接住了烟灰。

  “心情不好啊,黎总,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今晚没跟人喝够?”

  “啊……”傅星戎看了他一眼,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拧灭了烟,转了话道,“我先打个电话吧,等会儿一起上去?”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了,他开了扩音,“春哥。”

  黎徊宴想要回避一下,转过了身,还没迈出一步,被傅星戎拽住了手腕,不松不紧的力道,他挣扎一下就能挣扎开。

  “嗯,怎么了?”那边是一道男声。

  傅星戎似是无意识抓到的,拿余光扫了他一眼:“你和杨姐到酒店了吗?”

  “到了,她这会儿在收拾,今晚喝了不少,你也到家了吧?”那边问。

  傅星戎:“嗯,到了,杨姐今晚没吓着吧?”

  那头男人应了两声,“没呢,放心吧,她还让我跟你说句谢谢呢。”

  傅星戎道:“小事儿,那你们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随口道:“上次出差的合作方过来玩两天,就是你在饭店见到的那个,和她老公一起来的。”

  “应酬当然是没法喝尽兴了。”说完,顺道也松了黎徊宴的手腕,把灭了的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要回去吗?”

  黎徊宴黑沉的眸子沉静如海,“好啊。”

  “那就喝一杯吧。”

  这么晚了,两个不清不楚的成年男人坐在一起喝酒,氛围也不是那么清白,两人都不是多傻白甜的人。

  只是有些东西,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谁也不去戳破,又谁都醉翁之意不在酒,黎徊宴靠在沙发上,看着傅星戎倒酒。

  他进门就把外套脱了,白衬衫扎进裤腰带,劲瘦的腰身躬成了一道拱形,薄薄的一层布料似包裹不住那具气血方刚的身体。

  傅星戎把酒杯推到他面前,他伸手去拿酒杯,和傅星戎的手碰在了一起,手往回收了收:“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挺多的,你问哪方面?”傅星戎说。

  黎徊宴:“你觉着呢?”

  傅星戎懒洋洋道:“我哪猜得准你的心思。”

  这话属实是谦虚了。

  黎徊宴道:“随便猜猜。”

  这可一点儿也不“随便”。

  他猜什么,准不准先不说,他往那个方向猜了,就说明他在意什么。答案对不对的掌控权只在黎徊宴手中。

  这分明是挖坑给他跳呢。

  傅星戎一个也没猜,道:“黎总既然想知道我在忙什么,那怎么不来找找我?”

  他总能一针见血的问到点儿上。

  为什么不去找找他,一句话让人心尖儿都翻腾倒海,怎么可能再去找他,他不折腾他都算是好的了,傅星戎是真不怕他恼羞成怒报复他呢。

  就算赌输了,赌品不好的也大有人在。

  是不是他表现得太人畜无害,让傅星戎觉着他是个好应付好拿捏的?

  黎徊宴往后靠了靠:“没有为什么。”

  黎徊宴这个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你做人能不能真诚点?”傅星戎说,“像我一样。”

  黎徊宴:“……”

  被一个比他小那么多岁的男人教育,这简直就是十分荒唐。

  客厅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是黎徊宴的手机,傅星戎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只见着黎徊宴在接了电话之后,脸色明显的变差了,嗓音冷淡的应了两声:“我这会儿下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黎徊宴眉头一紧。

  挂断了电话,黎徊宴就把目光投向了他,“你……”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黎徊宴起身,拽着傅星戎的手腕:“你跟我来。”

  “谁电话让你这么着急?”

  傅星戎被他塞进了书房,黎徊宴道他爷爷来了,不想惹麻烦,就别出声,书房门关上了,傅星戎摸索到墙壁上的灯打开,转了一圈,在那张椅子上坐下。

  黎老爷子?这么晚了,查岗呢。

  什么着急的事儿,非得晚上来。

  桌上钢笔滚落到了地上,傅星戎蹲下身,才摸到笔,听到外面一声“爷爷”,离书房门口很近,隐约能听到说话声,接着,书房拧门把手的声音响起了。

  傅星戎缓缓抬起了头。

  黎徊宴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老爷子和傅星戎有任何接触,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让他看到他们这么晚还在一起,一个弄不好,傅星戎也会有点麻烦。

  老爷子带来的人把书房的门打开了。

  黎徊宴站在门口,面色不明。

  “书房里面怎么开着灯?”老爷子问,“你不是说你要休息了?”

  黎徊宴掀了掀眼:“……忘记关了。”

  不在。

  傅星戎不在书房。

  书房没有藏身的地方,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黎徊宴扫了一圈,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书桌旁边,垂眸,一顿。

  “未来黎家还是要靠你和你弟弟,你们兄弟俩要互相扶持。”黎老爷子道,“我手里的股份,等我走了,也是你们的。”

  黎徊宴走到书桌旁边,踩了下那露出来的半截鞋尖,淡声道:“您身体好就够了。”

  “也别说这些虚的了。”黎老爷子摆摆手,身体老了,心还不服老,眸子如同鹰一般,精光四射,“徊宴,鸿黎发展远远没到极限,也没到你的极限,联姻也只是一种手段,傅家有背景,有人脉,但不适合你。”

  不是不适合,是不好掌控,不好榨干利用价值。

  桌子底下,傅星戎屈腿坐着,听到这话,觉着这作风很是耳熟,和前阵子黎徊宴和他说的,“用钱解决只是一种方式”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前只能见着黎徊宴的西装裤的长腿,黎徊宴拉开椅子坐下了,劲瘦的腰上系着的皮带金属扣印入眼帘。

  “季沃枫那孩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黎徊宴不自觉的拿他和傅星戎对了下标,道:“长得太丑。”

  一份文件被甩到桌上。

  “这几个人,你可以看看,你不满意季家,可以商量。”这是老爷子做出的最大让步。

  黎徊宴瞥了眼,倏地指尖一紧。

  脚踝上覆上了一阵温热的触感,禁锢住了他的脚踝。

  他往外抽了下,没抽出来,反而让对方的手滑进了裤腿,他小腿绷直了。

  一如从前的温度,纯熟的触碰,勾着他的袜子,从清瘦的脚踝缓慢地往下褪了下来,这勾起了他那段和傅星戎荒唐时间的回忆。

  禁忌一般存在的回忆,灰扑扑的压在箱底,犹如潘多拉魔盒,引诱着人去打开它,而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再也压不回去了。

  “徊宴,别被一时新鲜冲昏了头。”

  一时新鲜,也许吧,只是这个图一时新鲜的人不是他。

  那只手攀上了小腿。

  这家伙也有点太肆意妄为了。

  黎徊宴面上淡然,往下一踩,只踩到了他的腿,还发出了一小声声响。

  “你多大了,他才多大。”

  傅星戎这会儿要在外边,那少不得要呛老爷子一句“成年了”。

  裤腿往上卷了一层。

  黎徊宴咬肌微动,忍耐着,直顺着他腿踩了过去,以做警告的意思。

  傅星戎唇角勾了下,这力气,踩得还挺狠。

  黎徊宴的警告没让傅星戎消停,反而让他变本加厉,使劲儿拽了一下他腿,椅子朝桌边又靠近了点,桌子底下两人都快打起来了。

  黎徊宴面上还沉着气,不动如山。

  “……别感情用事,没必要的东西都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够了。”黎徊宴低声道,嗓音平稳,唯有尾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他声调降下来,“不早了,您回去歇着吧,过几天您大寿,好好养养身子骨,我会去的,老青,送我爷爷回去。”

  “冥顽不灵!”黎老爷子拿拐杖重重杵了一下地板,不用老青扶,健步如飞的朝外走了。

  气得不轻。

  黎徊宴肩头松懈下来,喘了口气,闭眼靠在凳子上。

  傅星戎从桌子底下探出了脑袋:“走了?”

  黎徊宴低声骂了句:“混账玩意儿。”

  “嗯?”傅星戎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黎徊宴说脏话了?还骂人了?

  这可不多见。

  黎徊宴面无表情:“没什么。”

  “嗤,自己说的话还不敢认?”傅星戎道,“来,再骂一句让我听听。”

  黎徊宴:“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儿挨的骂,你不知道?”

  “我也没狡辩啊。”傅星戎指尖勾着一节袜子,“还你。”

  黎徊宴额角青筋一跳。

  “怎么?”傅星戎道,“你还嫌弃你自己啊?”

  黎徊宴:“……”

  傅星戎倚着桌子,翻了两下桌上那叠文件,这文件做得跟ppt似的,一张张翻过去,个人简历都写得很详细,连有过几个前任都写上了。

  “大学感情经历一段,性格温良,典型良家煮夫类型……”

  “二十二岁,性格比较开朗,喜欢刺激运动,特长是体力非常好,毕业于……”

  这个款儿有点眼熟,傅星戎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他晃了晃手中文件,一双多情的眸子含着笑意,在灯下看向黎徊宴:“相亲呢,黎总,艳福不浅啊。”

  黎徊宴薄薄眼皮子撩了下。

  傅星戎突然感兴趣的问道:“你喜欢哪款儿?”

  要说他喜欢什么款的男人,黎徊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度也认为自己是个性冷淡,不觉得会喜欢上谁,不会对谁产生冲动。

  但现实有时候就是意外来得比较快。

  在他还没做好充分准备,去迎接感情的时候,就先动了心,还是一个他认为完全不可能有深入交集的家伙。

  这是意外中的意外,在黎徊宴的人生里史无前例。

  黎徊宴本想说哪款儿都不喜欢,又觉傅星戎似乎、有点、在意。

  他眸子微动,瞥了眼文件,随手一指:“这个不错。”

  实际上上面照片的人脸都没看清。

  “哦……”傅星戎看向那张简历,表情意味深长,耐人寻味,语调轻佻,“你原来喜欢……”

  他躬下腰身,撑着了黎徊宴椅子的扶手,把他椅子转过来。

  “我这种类型的啊?”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光,阴影将黎徊宴一寸寸吞噬殆尽。

  傅星戎逗他玩儿的,黎徊宴反应却很有意思,浑身都好像僵了一下,他挑了下眉梢。

  -

  黎徊宴觉得,当时一定是被傅星戎给传染了,带偏了,他被那句话砸得猝不及防,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他该让他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但当他影子笼罩下来,他脑子里宛如进入了短暂的失忆的状态。

  俗称进水。

  端着的那张冷脸成了他唯一的保护壳,没让他丢盔弃甲到了一丝不剩。

  也可能是老爷子那些话影响他对自己的控制力,进而影响了反应能力。

  这一觉黎徊宴睡得不太踏实。

  一会儿是黎老爷子说,享受了资源倾斜,付出的那也得比别人更多,他享受了黎家的一切,那就该为黎家付出所有。

  一会儿是傅星戎的声音说,放他娘的狗屁,你又不是卖命给了黎家。

  一觉醒来,他只觉做了一个非常混乱的梦,头疼欲裂,洗漱完出门,黎徊宴神色恹恹,抬眼看到那门上的那串挂件。

  和他相反,傅星戎这一觉睡得很不错,早上起得早,还出门去跑了一圈。

  十一月的天气渐冷。

  跑完一圈回来,傅星戎浑身热腾腾的,开门时,忽而感觉有点不对。

  具体哪儿不对——

  他往后退了一步。

  不见了。

  门上挂件,不见了。

  被人给薅秃了,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剩。

  “哈。”

  遭贼了?傅星戎失笑。

  东西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

  黑色小车行驶在路上,黎徊宴坐在车内,手机响了两声。

  那沉寂几天的聊天框出现了新消息。

  【黎总,我家门口那串东西丢了,你看见了吗?】

  黎徊宴垂眸敲字:【很重要?】

  【还好,不算很重要】傅星戎回他。

  黎徊宴打字回道:【没看到】

  他关了手机,转着表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直视着前方。

  副驾座上,一串挂件扔在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