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四个坐傅家的车去学校,池砚计算了一下,这个学期的任务差不多要结束了,除了一些细碎的日常,就剩最后一个英雄救美了。

  “怎么老是英雄救美啊。”池砚叹了一口很轻的气。

  “什么?”傅予没有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

  休息室的门打开,陆言栀抱着一个大纸袋进来,有些气喘道:“祁寒山,我把你要的零食买来了。”

  “放桌上吧。”祁寒山交叠着两条长腿,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眼睛都不瞥一下。

  许橙意皱眉,拿手上的毛线团丢他:“你缺这口吃的啊?欺负人是不是?”

  傅予和池砚点头,不赞成地看过去。

  “他巴不得来。”祁寒山哼哼两声,游戏也不玩了,盘腿坐好,“说起这个,你们昨天在傅予家也见他了吧?”

  “怎么了?”傅予不仅见了,还收到陆言栀的礼物。

  “你坐。”许橙意推了一把椅子给陆言栀,然后他们一起听祁寒山说话。

  其实是一个很小的事情,但是祁寒山小心眼子一直记着。

  昨天在傅予的生日宴上,除了几个社交名流被众星捧月,陆言栀身边也围着许多人。祁寒山从他们身边走过,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忽略一众想和他攀谈的目光,祁寒山看向陆言栀。

  陆言栀正和身边一个西装男聊天,越说越热络,在交谈间隙给了祁寒山一个眼神和一个快而浅的微笑,像是在表达:“我现在很忙,等下和你说,稍安勿躁。”

  哈?

  地位大颠倒!

  “说完了?”许橙意边缠毛线团边问,她听到一半就知道是什么鸡零狗碎,渐渐就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祁寒山冷笑:“说完了。”

  “冤枉啊!祁寒山大人!”陆言栀发誓,当时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见是祁寒山,下意识讨好一笑。怎么会被理解成这样?

  祁寒山道:“你最好是。”

  池砚趴在桌子上,用手捂着脸笑。

  在剧情不需要他的时候,池砚会以幕后工作人员自居,虽然他的生活和工作都不值一提,但是一想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上演着绝妙戏剧,而且还是这个世界运转的本源,他就觉得实在太有趣了。

  陆言栀正一边献上零食,一边向祁寒山大人表忠心。池砚打开手机,拍了拍他的叔叔。

  【怎么了?】陆书聿秒回。

  池砚就是手痒,思考了一下,发了一张冻干的照片给他:【这是我在宠物超市看到的,叔叔觉得可以给小猫吃吗?】

  对面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回复,发了一个文件。

  池砚点开,上面图文并茂,总结了市场上各种冻干的优缺点。

  唔,虽然陆叔叔没有猫,但是池砚鉴定他为猫达人。

  英雄救美发生在学期末,那天早上,祁寒山和陆言栀都没按时上课。一节课过半,格清在划考试重点,教室门敲响。

  班里人抬头看,是陆言栀耷拉着脑袋进来,身后跟着摆了一张臭脸的祁寒山。

  “坐回去吧。”格清很好脾气,不责罚他们迟到,也不追问发生了什么。

  池砚侧身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风吹进来,书页被吹动。

  祁寒山抬头,拧着眉本来想发火,见是池砚便舒展开,拿了一张信纸写着什么。

  信纸变成一个纸飞机,落到池砚桌子上。

  池砚捡起来读。原来是祁寒山在来上课的路上碰到一群人堵人,他本来不想管,但是眼尖发现被堵的是陆言栀,陆言栀也看到他了,大叫他的名字。

  “你怎么每次都被打?”祁寒山觉得做人倒霉到这个地步也绝了。

  陆言栀已经习惯,一边朝他跑,一边喊:“你受了我的保护费,可不能不管呐!”

  吃人嘴短,祁寒山抡起书包把人救出来。

  “好惊险!”池砚感叹。

  “倒也没有。”祁寒山很诚实,“他们打着打着认出我了,就都跑了。”

  不让他俩高低得横着进医院。

  池砚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祁与乐,后者端坐在桌前记笔记,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下课后,祁与乐被几个生面孔叫出去。池砚决定跟上看看。路上,一个女同学拦住他,往他手上塞了一个苹果。他想起,今天晚上是平安夜。

  陆陆续续出现一伙人,推着祁与乐上天台。

  天台上石灰脱落,露出绿色的防水层,苹果在池砚手上抛起接住,他盘腿坐在最高处听。

  堵陆言栀的那伙人就是祁与乐雇的,现在他们在向祁与乐要钱。

  “你们没成功,我为什么要给钱。”祁与乐眼睛暗了暗。

  “打一个私生子没问题,”那伙人的老大开口,“但你不能让我连着祁寒山一起打吧,他父母我们谁都得罪不起。”

  “那你们下次打。”

  “别说了,把钱拿来,”老大不耐烦,“那两人一伙的,八成还有一腿,哪来的下次。”

  祁与乐坚持不给,一伙人急了,直接将他推倒在地,朝他身上踢。

  护住腹部,祁与乐蜷缩起来,脸上冒出冷汗,但嘴角一直翘着,他天生是一张笑脸。

  打了一阵后,其中一个人发现楼梯间上坐着的池砚,摇了摇自己老大。

  老大抬头,和池砚对视,没说什么,带着一伙人离开。

  人都走了,池砚跳下来,蹲在祁与乐面前:“你做这种事,妈妈会伤心的。”

  白色的制服上都是脚印,祁与乐慢慢爬起来,“你每次都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他面上带笑,只有不平稳的呼吸透露出身体的痛苦,“你的朋友们都觉得你很善良,只有我知道,你不把人当人,最坏了。”

  这种话在池砚心里掀不起波澜。

  “我只是尊重事物的发展规律。”池砚站起来,把手里的苹果抛给他,转身下楼。

  祁与乐扶着地站起来,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池砚打开服社部的门,里面没有人。他找出医疗箱,放在桌子上。祁与乐很自然地走进来,坐到傅予的月亮椅上,晃悠悠把苹果吃干净,打开医疗箱给自己处理身上的伤。

  全程两人没有说话,祁与乐处理好伤口就离开,只是在门口遇到抱着画的陆言栀。

  陆言栀没想过在这里见到他,眼睛睁大,很快注意到他的伤,手不自觉向前伸:“怎么受伤了?”

  “别碰我。”祁与乐躲开,低垂的眼睛盯着陆言栀怀里的画,他记得这是池砚画的。

  陆言栀随着他的目光看,解释道:“画找回了……”突然想到叔叔放出的消息是被偷的是假画,真迹还在,一时间僵住,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祁与乐只是看了一会,没有说什么,陆言栀侧身钻进房间。

  祁与乐看着服设部的门开了又关,脑袋里全是那幅画。

  画上的人,他也好像

  认识呢。

  池砚这个学期最后一次见到祁与乐是在游泳馆。他正打定主意要教会祁寒山游泳,换好衣服在泳池边等祁寒山时,祁与乐游到他身边,露出头,脸上贴着防水创口贴。

  池砚一直觉得这人有点像堂吉诃德,一直战斗着,却从来没有被人当回事。他蹲下,摸了摸堂吉诃德的泳帽,“祁寒山要来了,快走吧。”

  祁与乐很快游走,身型灵活。

  过了会儿,祁寒山过来,套着游泳圈,面如死灰。

  池砚道:“跳!”

  祁寒山直挺挺栽进去,顺滑地从游泳圈里脱出,原地下沉。池砚下去捞他、鼓励他:“至少你水花压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