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131章 暗河

  清元城地下有一暗河,距地面约有几十米深,天机门辖地内有不少灵石矿脉,清元城规模不断扩大的过程中也吞没了一部分废矿,在天机门有意放任——暗中操纵——之下变成了黑市蔓延的场所。

  琐碎危险的建筑和仙门十三席所禁止的非法交易沿着矿洞的残痕一路向下延伸,形成了地上不可见不可知的规模巨大的暗流。

  不过妖族探子对黑市了解想必比不能随意行动的地上还要深,要在地下藏人更加困难。

  向时雁灵光一现想起的是真正的地下伏流,在地下矿坑开采时意外与其联通,不过因为通道太过隐秘,其中也没什么宽阔的场地,甚至有些部分仅仅能容人立足罢了,因此平日里也无人踏足。

  除了不远处山巅之上的天机门,也唯有地底深处与世隔绝的,又有流水带走气息,还无人打扰的天然洞窟最为隐蔽。

  向时雁虽知道黑市入口在何处,但还需有人引见。

  “哦?这不王掌柜吗?真是稀客啊。”

  清元城西南侧最繁华的集市街因各大门派齐聚而人声鼎沸,向时雁跟随清元城中的松鹤堂掌柜来到街角一家拍卖行,从外表看来毫无异样。眼下是正午,店内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伙计看见王掌柜十分热情地上来招呼他们。

  老妪隐晦地扫了身后的白衣女子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笑脸迎上那伙计:“你们这最近又有什么好东西?”

  伙计神色犹疑地看了王老妪身后的向时雁,再看那老妪时却发现对方小心翼翼地做了个手势,他心下明了,原来是条大鱼啊。

  “怠慢了,怠慢了。”伙计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您想买些什么?下几层啊?”

  向时雁抬了抬手,老妪便附耳过去,听她悄声吩咐了一句:“有多深下多深。”

  “我们去七层。”

  伙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道七层可没什么东西,硬要说什么有价值,也不过是些贩卖人口的勾当,东道主对这种生意毫不容忍,因此才埋藏在最深层简陋的地方,要是被抓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天机门的那群小娘皮下手狠得要死,平日里对黑产业加收重税刮油吸脂还是小事,若是触了真正的底线,一口气将整个黑市关停个一年半载她们也是无所谓的。

  向时雁知晓对方的顾虑,钓鱼执法的事天机门也没少干。秦邈遭人追杀,在清元城黑市中躲藏时还曾一掷千金购买女奴,灵石若似豪雨般打下来,能活活将人给砸死。

  天机门出手阔绰,秦邈要什么她们出钱,转头又抄了第七层的底,黑路上的人就算再怎么穷凶极恶,到了地方也得仰东道主的鼻息,交完五成苛税,回头又让人对着账本罚走全款,赔了个底掉。

  不是明抢,胜似明抢。如若不服,天机门便连上六层一道抄了,连同其余人的财路一同断了,毕竟他们一家做不了生意,别家还要做的,胆敢反抗那往后在这条道上才真是走不下去。

  黑市谁人不知,天机门就是山匪贼帮,雁过拔毛。

  现在清元城黑市的第七层还是买卖人口的勾当,一家走了另一家接着干,等到剧情中期,让天机门坑过几回这生意自然就做不下去了,谁乐意血本无归还动辄被关上三五百年。

  伙计沉默了,迟疑地打量着这个出尘女子,七层中的“货”大多都是外表年轻靓丽的少女,这位客人真的是……伙计修为低微,难以察觉对方究竟是什么道行,只知道大概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不过若是将人放了下去,之后出什么问题可就是他的责任了。

  男子手悄悄探到柜台下面,他不过是一招待,夹在中间为难半天也不是办法,不如叫帮手来应付这两人。

  硬闯也并无不可,但向时雁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注意,青天白日的没什么客人,她也没用心乔装,有心人很容易便能知晓她的身份。

  她稍作示意,那老妪便机敏地上前去将伙计拉到一边。王掌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压着嗓子对他说:“你这是做什么,气走了这贵客你如何交代!”

  “不是我不想开门,只是、只是,你也知道七层那边……这位前辈买人回去能做些什么呀!”

  确实老板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会去七层混迹的人,王掌柜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有些惶恐地看向向时雁,在得到她的首肯后才敢张口扯谎:“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别拿你那点见识揣度他人,怎么着平日里没见过下七层的女客吗?指不定人家是买几个药引子,再说了,那消遣用的你问什么问!”

  年纪不大的伙计被黑市中混迹大半生的王掌柜几句话训得晕头转向,乖乖去拿着腰牌去给向时雁开了直达第七层的大门。

  清元城地下的废弃矿坑经人修缮扩宽过,凿通了彼此相连,还有灵力法阵维护,比想象中的要坚固许多,也不容易坍塌,看起来竟然如同寻常市集一般。向时雁两人乘着石台缓缓下降,表面几层倒是人呢来人往,若非此时是白天,人流还会更大。

  第七层就要冷清多了,几乎看不到人在走动,但向时雁知道岩壁上的一扇扇隐秘的门通向的都是偌大的厅堂,人族、妖族为了囚笼中的同胞而争相竞价。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向时雁就反胃,不过她此次来是有别的事,而且提前没有布置,也不可能仅凭她一个人就将人全部救出。

  听见向时雁的叹息,王掌柜谄媚地贴上来:“您有何偏好可以告知小人,一定让您不虚此行。”

  向时雁一把伸手将她的下颚骨捏住,王掌柜也有金丹修为,但被女子钳住时却难以挣脱,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看着向时雁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无助。

  “挪用款项中饱私囊,或是与人勾结兜售天价丹药败松鹤堂的名声……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还没有触及我的底线,这很好。”向时雁盯着她的双眼,寒意顺着人的脊骨爬上,“有些生意永远都不要碰,你明白了吗?”

  “是是是,小人谨记在心。”王掌柜被她捏着下颚骨,说话含含糊糊,但眼中的恐惧却做不得假,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的手还没伸太长。

  向时雁松开她,甩袖朝着更深处走去:“我还有事,你先行离去吧。”

  “大人,可是……可是再往下走就什么都没有了啊?”王掌柜揉了揉酸涩的两颊,疑惑地看着走远的向时雁。

  白衣女子脚步轻点,在洞窟中略身而过,远离了七层中照明的灯盏,四周也逐渐黑暗下来。向时雁站定侧耳细细听了一会儿,隐隐捕捉到暗河汩汩流动的声音,便顺着声音向里走去。

  她并不着急将神识外放探查此处,这些矿坑乃是灵石矿脉残余,岩壁中还包含着一些灵力,不要说神识,连探查法宝在此都会受到干扰。这也是为何向时雁认定此处可疑的原因,妖族探子在人修的地界上会使用探知妖气的法宝,若不是超出范围(被掳到了天机门去),便是在这法宝难以发挥功效的地底了。

  由矿洞到暗河的洞口十分狭窄,差不多只能容纳一人弓着身子通过,路上有些痕迹,好像是有什么重物曾在此被拖行而过,因为这个荒废的通道几乎不会有人来,印记又十分新鲜,现在还能清楚地看到。

  女子俯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墙边还有一些人挣扎踢动时印上去的鞋印。她接着疑惑地看向前方,线索如此明显,倒是刻意到让人有些奇怪。

  向时雁抿了抿唇,心中突然有种不妙的熟悉感。

  穿过废弃的通道,再前方却没有了能够落脚的平台,眼前便是黑暗中奔流不息的河水。这暗河流经数个灵石矿,激流已经足以令人心生退意,更别提其中还内含着可能无孔不入的灵力了。墨竹峰时常会落下因浸染灵力而带着难以阻隔的寒意的雨,向时雁知道这水流的厉害。

  暗河颇深,向时雁也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纵身跃入水中,她不加挣扎,只放松身体让流水将自己的带到下方。像这样被地脉侵染而渗透灵力的河流并非不能用作修行,只是灵力波流胡乱窜动很难被吸引疏导,稍有不慎反而还可能误伤经脉。所以当原作中秦邈从此逃逸时追兵一时间也不敢追下去,这才让他逃脱。

  向时雁定下心神,在周身覆盖一层屏障,试图以此阻隔水中的灵波震荡。

  过往经脉所受的损伤不少,但向时雁自那以来便有意留心调养,灵材丹药不知砸了多少,不敢说完全恢复,但至少也痊愈大半,只是没想到这清元城暗流如此厉害,不消片刻,便让她四肢感到一阵尖刺般的疼痛。

  水中施法不便,向时雁浮出水面换过几次气,但漂流了一阵还是觉得有些头昏,竟然平白产生了手脚被什么碰到的错觉——

  不是错觉!

  冰凉又恍如胶质的触手一般的东西缠住她的脚踝,好像想将她拖到不见天光的水底,向时雁捏一法决,冰霜自她身周漫出,那缠绕着的触手还未能收紧便被她整个冻住,向时雁稍一动腿,它便碎裂开来。

  然而越来越多的触须却迅速纠缠上来,丝毫不惧她化出的坚冰,视这股寒意如无物,好像也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就如同刚才短暂的撤退是为了迷惑向时雁一般。

  那触须一时得胜,便得寸进尺地卷住她的手臂和腰身,手上传来的触感既不像是活物,也绝计不是偶然碰见的什么水草。触须执着地想要将她拖入水底,向时雁恐自己水性不如对方,被裹挟着前进时脚踢到一处礁石,她蹬着礁石往后一翻,手中灵光乍现,又将那触须逼退。

  “唔咕!”向时雁不留神呛了口水,在半张脸浮上水面时发出模糊的声响。

  神识难以在灵力驳杂的河水中探明那纠缠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倒有几分像是无根无源,凭空出现似的。只不过不管是什么,不要片刻它还会再来纠缠,向时雁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时刻注意着不要被涡流卷入深水,又漂流了一阵子,她才终于感知到自己寻找的东西。

  她如飞鱼一般从水中跃上石岸,此处比初入洞窟时的落脚处要宽阔得多,向时雁紧紧地抿着唇,即便方才水下那一遭她受灵力震荡仿佛被人当胸砸了一锤,面上也没有显露。

  两个男人背对背被绑在不远处,与她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正耷拉着脑袋昏睡,大概是真的完全失去了意识,连妖族显相都难以控制,头上竟然冒出了显眼的翎羽,身体部分的体表也长出羽毛来。

  正是那两个失踪的妖族,被人一路掳到了地底深处的暗河来,恐怕被人拽下河时都无法防护,身体经脉也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向时雁看见其中一个人昏迷中仍不安稳地皱着眉。

  就是不知是否已经被拷问过了……

  虽说自己是为了寻找这失踪的两人才深入此处,但当真遇见了的时候向时雁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她不过来此碰碰运气,倒也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将二人掳走的危险。

  秦邈漂流通过暗河的这一段中并未提及水中的妖兽,这样高浓度的狂躁灵力充斥其中,这条暗河中根本没有妖兽能够生存,方才缠住向时雁的只能是人。

  或者说,也不一定是人。

  她并未轻举妄动,戒备地看向河水,慢慢后退了两步。说时迟那时快,两道大腿粗细的水柱从河水中突起,朝向时雁射来。女子轻盈地闪过一道,然而另一柱水流近在眼前时她竟然一时难以动弹,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那柱水流并未将她打个对穿,而是强硬地将她左小臂给缠住,将她提到了空中。

  水珠从她的鞋尖上凝聚、坠落,向时雁恍然大悟:“方才的触须原是障眼法,是为了是我不至于发现你已将我牢牢捆缚。”

  这出神入化的操水之术向时雁见过,水不过是媒介,一点由灵力凝结的水为中心便可操纵更大面积的水流,从向时雁跃入河中的那一刻起,她便自投罗网,将自己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奔涌的暗河霎时间平静下来,忽然鼓起一个波浪,从中跳出一个由透明澄澈的河水构成的人形来。水影缓缓走近她,身后留下两串湿痕。

  等到她终于站在自己面前,向时雁反而镇定了下来,一言不发地与她对视,试图从那水波般变幻莫测的身体中找到她双眼位置的所在。

  “玄酒前辈。”

  水影滚动了一下,划出一个笑脸:“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不可失礼。”

  “难道月华君唐突来访还不够失礼吗?”

  “向某不知地下暗河消蚀而成的天然洞窟竟然有了归属,贸然闯入前辈的地盘,是在下的过失。”此刻情形对自己相当不利,向时雁能屈能伸。玄酒并未对她手下留情,那水柱分化为许多触须,将向时雁的双手捆在一起,团状流水包裹着她的十指,令她无法释放法术。

  双手反折的痛意让向时雁心忧,玄酒再稍稍用力便可将她的双臂生生折断,但她面上仍不显山不露水,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眼前的水影。

  洞内昏暗,不过好在向时雁能以神识视物,玄酒抬手点了几团灵光照明反而晃着了她的眼睛。

  再睁眼,那本就澄澈的人形被灵光照得晶莹剔透,向时雁能看到她体内的波动和脸上笑脸的阴影,魔头将她抵在墙上,冰凉的指头戳了戳她的脸:“你我二人甚是有缘,这次可不会轻易就放你走了。”

  作者有话说:

  日更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