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阿密……”

  一股湿热的海风拂过银色的发梢,米沙一脸享受地发出由衷的感叹:“阳光,海滩,湿热的空气和比基尼女郎……这感觉就像天堂一样。从亚特兰大到这里只有10个钟头的车程,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因为我们在斯普林菲尔德和萨默兰耽搁了几天时间。”

  “是的,我们解决了一个连环杀手,还捣毁了一个□□农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未免太过离奇。”米沙嘟囔,“这本来应该是一次很寻常的工作,结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事情是顺利的。”

  “或许你正在走霉运。不过很奇怪,现在应该还没有到水逆的时间……”

  “我在走霉运?你才是那个总被坏人绑架的人。”

  “但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地获救了,这就是好运。”埃托尔说,“你想要一点专业人士的建议吗?去买张彩票。”

  “什么意思?”

  “买张彩票,如果没中奖,就扔掉它,这样你的坏运气就会附身在彩票上离开。”

  “可是如果它没有离开我怎么办?”

  埃托尔耸耸肩:“那你就中彩票了。”

  米沙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逻辑。跟埃托尔聊天的时候,他正在自助加油机前喂他的宝贝珊迪(他在朱尔斯的帮助下拿回了她)吃午餐。通常情况下,油枪会在加满的时候自动跳枪,但今天这台机器似乎格外有脾气,在油表上的数字离加满还差很多的时候就自动跳枪,米沙不得不手动让它继续,接过没两秒钟它又跳了。

  一个加油站工作人员过来,简单看过后告诉米沙:“很不幸,你车的油位传感器坏了。”

  “干……”

  米沙难以置信地看着埃托尔,后者一脸无辜:“你看吧,我说过是你在走霉运。”

  迈阿密的阳光很好,穿着清凉、肤色健康的姑娘们随处可见,唯一令人不满意的就是正午的阳光。老式车辆的空调不好使,尽管这会气温还不超过85℉,但米沙已经难受得不行了。

  “我得来瓶冷饮。”米沙说,“你要吗?”

  埃托尔摇头:“不用。”

  米沙看着埃托尔,有些犹豫,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他走进便利店,拿了瓶冷冻饮料,结账的时候边上有个穿着热辣的拉丁裔姑娘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嗨,宝贝,我没在附近见过你。”她的嗓音非常低沉,与外貌不大相符。

  “我是第一次来佛罗里达。”米沙说。

  “那么,我希望你享受迈阿密的阳光。”她走到收银台前,故意展示翘起的臀部,“不介意我插个队吧?”

  “已经开始享受了。”米沙盯着她中国丝绸般光滑的深色皮肤低声说。

  当米沙付完所有的钱,喝着冷饮走出便利店时,正看到刚才那姑娘一只脚杵在橙色的车门上,将埃托尔封在车内,米沙觉得自己都能听见珊迪在那细长的鞋跟下惨叫……于是,没来得及咽下的一口苏打水全喷了出来:“珊迪——”

  被困在车内的埃托尔露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让我介绍一下……呃,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杰西卡。”

  “哦,米沙,这是杰西卡。杰西卡,这是米沙。”

  杰西卡妩媚地回头看了一眼:“不介意我搭个便车吧?”

  “嗨,杰西卡……能让你的新款吉米·周那11cm高的鞋跟离开我的宝贝珊迪吗?”

  埃托尔一脸愕然地看着米沙:“我的天啊,你为什么认得出女人高跟鞋的牌子?好娘哦!”

  米沙在那一片车身上来回观察,仔细确认漆面没有出现破损,才放下一颗悬吊吊的心,问杰西卡:“你要去哪儿?”

  “你们呢?”杰西卡反问。

  车内的埃托尔一个劲地冲米沙摆手,但是杰西卡一个眼神,他就吓得不敢动弹。

  “我们要去人肉货架,我想那个地方不适合女孩子。”米沙说。

  “哦,别担心,宝贝,我就住在那里。”杰西卡打开副驾驶侧车门,不顾埃托尔的反对坐在他腿上,“我会给你指一条近路的。”

  米沙进入驾驶室,看到他们亲热的样子,感觉很不高兴:“你们认识?”

  “我们关系亲密已经有很多年了,是吗,宝贝?”杰西卡故意扭动身体,用臀部磨蹭埃托尔的大腿。

  这家伙还能跟女人亲密很多年?米沙刻薄地说:“我还以为你对女人不行。”

  埃托尔被杰西卡的动作弄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她有老二。”

  “什么?”

  “我说真的,她有老二,它现在就挨着我的裤子发烫呢。”埃托尔重复道,“她曾经的名字是杰西。”

  “‘她’曾经是个‘他’?”米沙吃惊地问。

  “严格地说,我现在仍然算是个‘他’。”杰西嫌弃地卡说,“所以你得给我忍住,宝贝,如果敢吐在我身上,你这可爱的小屁股就等着开花吧。”

  一路上米沙都在消化“偶遇的辣妹是男人还认识埃托尔”这回事。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在亮着红灯的橱窗里,杰西卡穿着风骚地冲路过的男人抛媚眼,等客人走进去,脱下“她”的比基尼短裤,看见的却是一根黑乎乎的老二……

  ——人肉货架究竟是怎样的直男炼狱!

  在米沙忐忑的心情中,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杰西卡捏着埃托尔的后颈下了车,似乎是为了防止他逃跑,其实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埃托尔已经被一路的担惊受怕耗尽力气,这回双腿都软趴趴的。

  “等等,你要他陪着一起去?”米沙问她。

  “卡佳想见他。”杰西卡回答,“你也可以跟着,我猜她也会愿意见你。”

  “你要带我们去见卡佳?”埃托尔受惊地叫道。

  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米沙的同胞:“谁是卡佳?”

  “我认识卡佳,埃托尔认识卡佳,如果你要在这里做什么,也得认识卡佳。”杰西卡告诉他,“卡佳是这一片区域的管理者和保护者。”

  杰西卡要带他们去见男娼馆的老大?她在打什么主意,要把他们卖了吗?米沙看着杰西卡的眼神都不对了,不自觉地开始脑补他和埃托尔穿比基尼的样子……

  跟米沙想象中差不多,人肉货架的街头遍布着红色的橱窗,风格迥异的男人们在里面搔首弄姿。米沙像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那样,向他们投去震惊的目光,一个戴着海军帽的半裸北欧壮汉抛来媚眼,米沙看着他蜷曲的黑色胸毛,差点没吐出来,但是橱窗前守着的两个年轻男孩却表现得非常兴奋。

  他们来到唯一没亮灯的房间门口,敲门的时候米沙注意到埃托尔的喉结紧张地动了动。

  “进来。”里头传来一个声音,跟杰西卡说话时的强调类似,但更加柔和。

  房间内并不是那种典型的红灯区房间,布置得充满欲望;恰恰相反,无论是简单的家具还是墙上挂着的中国风水图都给人一种清心寡欲的感觉。一张木头椅子上坐着个穿皮草的女人,手里捏着半截雪茄,烟雾从鼻子里飞出来,让她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米沙并没有埃托尔那样灵敏的第六感,但也能看出,她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女人隔着烟雾看了他们一眼:“我只要一个,而你带来了两个。”

  “他们是一起的。”杰西卡回答。

  “客人?”

  “当然不是了。”埃托尔抢着回答,“我怎么敢在你的地盘上做生意呢,卡佳?”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我总是想找借口让你来我这儿干活。”

  卡佳的视线投过来,埃托尔条件反射地捂住裆部:“非常感谢,但我想我更愿意留着老二干点别的。但我保证,欠你的钱很快就会还的,我接了个活,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他在一块?他是我的雇主啊,是吧,老板?”

  米沙并不配合:“抱歉,女士,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无意打听。我跟这家伙其实不太熟,他欠钱的事情与我无关。”

  埃托尔瞪着他:“你非要表现得这么绝情吗?”

  “抱歉,伙计,但她看起来很不好惹。”

  “你还想不想知道尼古拉斯的下落了?”

  就在米沙皱眉犹豫时,听见他们对话的卡佳问:“你在找尼古拉斯?”

  “是的,女士。”米沙回答,“你知道他在哪吗?”

  “如果我告诉你,能有什么好处呢?”

  米沙指指埃托尔:“只要你告诉我尼古拉斯在哪里,这家伙就归你了。”

  “他已经在我的地盘上了,你也是。”

  “不完全是。”

  米沙忽然朝杰西卡发动攻击,后者毫无准备,米沙从背后控制住她的手臂,问卡佳:“现在我有资格谈条件了吗?”

  “你在我的地盘,伤害我的男孩,还想同我谈条件?”

  “女孩!”穿上高跟鞋的杰西卡比米沙还高一点,被勒住脖子的时候不得不弯下膝盖、后仰身体,这个姿势并不利于发声,但丝毫不妨碍她大声抗议。

  然而卡佳说:“闭嘴,杰西,你才不是女孩呢。”

  米沙小声问埃托尔:“她有老二吗,坐着的那个?”

  “曾经有。”埃托尔用更小的声音回答。

  米沙打了个抖:“不论如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么?”

  卡佳笑了,从椅子上站起,从烟雾后面走出来。她不再年轻,轮廓和骨架都不可避免地显示出男性化的特征,但穿着长裙和高跟鞋的模样依然很有魅力。

  她在米沙前方停下,距离把握得刚刚好,不至于产生过度的压迫感:“我有点喜欢你了,年轻人。”

  “无意冒犯,但我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有没有老二都一样。”

  “真的吗?”卡佳看了眼埃托尔,“你想谈条件,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

  “请。”

  “最近我的生意遇上点小麻烦,如果你们能替我解决它,我就不计较今天的事情,同时还能告诉你尼古拉斯的下落。”

  “听上去对一个被无辜卷入的人来说有点亏啊。”

  卡佳朝米沙吐了口烟圈,与此同时杰西卡趁他注意力分散挣脱出来,一脚蹬在米沙大腿中间。米沙没料到她会出阴招,顿时痛得丧失行动能力。

  “够了,杰西。”卡佳叫住她,杰西卡冷哼一声,跑到卡佳身后。

  “你可以走。”卡佳对米沙说,“不过,玛格丽塔的儿子还是留在这儿给我挣钱还债吧。”

  迎着她的目光,埃托尔下意识夹紧双腿。

  “怂货。”杰西卡轻蔑地说,“但我很欢迎你留下来给我来点乐子。”她绕着埃托尔转了一圈,在屁股上狠抓一把,埃托尔像受惊的猫那样尖叫着跳开。

  “他欠你多少钱?”刚从疼痛中缓过来的米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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