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并不介意自己被君青衣设置为最后保险。

  这当然像是利用, 可是,她就好像习惯了一样,什么也不说。

  粉红贴瓷砖的小楼里日子仍然要过。这些事情和柳嘉米还有芝麻和蛋黄都是无关的,虽然她们忧心过逐渐逼近的小岛, 可花花说君青衣去了, 柳嘉米就放心了。

  她就问了一句:“你去见过她了?”

  花花点头, 她就放心了。可确实来说, 事情也太多了,她实在没空管这个快要到来的小岛了。从上到下,无论是小狗宝宝还是野猪宝宝,都一个头两个大!

  小狗宝宝倒是还好,除了吃得多实在没啥好担心的,可是野猪宝宝们!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脚趾头发炎, 哭哭唧唧的不爱吃饭,柳嘉米吓得以为是口蹄疫, 结果发现好像就是没打磨的地板太磨脚了……

  没办法, 找来稻草铺地,又每天给猪用草药消炎擦脚,才算好下来。

  这边平下来, 那边小鸡又长大了。柳嘉米又忙着做新的鸡舍, 芝麻就和她一天到晚的忙, 几乎完全不像是入冬的快乐日子。这段时间, 家务只好都交给花花和蛋黄了。

  等到鸡舍做好的时候, 柳嘉米说:

  “芝麻,你的发情期过去了吗?”

  芝麻就歪脑袋看她,耳朵一歪:“过去了!”

  她说呢,怎么最近都不粘人了。柳嘉米倒也没太在乎发不发情, 就觉得这样挺好,至少狗不会难受了,她就伸手去摸摸芝麻的脑袋,芝麻低下头给她摸,还是很黏糊地将脑袋放在她的肩窝上。

  黑狗说:“亲一下!”

  她啾咪了一下嘉米的脸,欢天喜地地去抱小鸡出来。柳嘉米擦了一下脸,对狗也实在没办法。芝麻穿了一件宽松的侧开款毛衣,蛋黄给打的,还是娃娃领,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就是黑乎乎的,像个煤球似的。

  她的尾巴上挂了个不知道啥,柳嘉米眼尖,发现尾巴尖打了个蝴蝶结,还是粉红色的。她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徒留柳嘉米捧着一窝鸡在原地发呆。

  ……狗到底有没有理解什么叫做谈恋爱?

  不过,就算不理解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她最近好像逐渐也接受了,狗就是狗,狗不懂是无所谓的。

  柳嘉米把小鸡倒进上面封顶的鸡舍里——它们还小,不能到处跑——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杀一只鸡吃吃。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花花好沉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是总归是不开心,而且有可能是因为君青衣。可是狗又没跟着她去……

  也许,狗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狗不爱说。

  一只长命的狗理应有好多秘密。她接受这些事情,但是总是有点想要花花开心起来的。正好也到11月份了,不如杀只鸡庆祝一下冬天。

  最近确实是冷了。随着白霜的普遍,叶子的枯萎,柳嘉米也换上了毛衣和外套。要是以前在大学城,估不计厚衣服都要拿出来了,现在可真是好。

  嗯……虽然毛衣是用芝麻的毛织的。到底狗为什么那么喜欢用狗毛做衣服?

  芝麻夏天时候掉的毛的毛经过一顿折腾,现在也只剩下一部分了。倒是白毛和黄毛有了一堆,柳嘉米没事干戳了一只三花猫。

  蛋黄看了大吃一惊:“猫猫!”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猫猫。可是她好像又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眨着眼睛看这个三花猫羊毛毡。(狗毛毡?)花花就说:“是的呀。是猫猫!不过不是那样的猫猫。”

  “很大吗?”

  “很小的哟。”花花说。“这个世界的猫猫,只有巴掌那么大!”

  这么一想,柳嘉米才发现确实完全没见到原生态的狗和猫。人身狗屁股的狗看了不少,可狗头狗屁股的狗呢!

  “回去了呀!”花花就说。

  ……????柳嘉米没明白。

  花花就说:“狗狗是狗狗,可是狗是不一样的!猫也一样。它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陪人类生活……末世发生之后,很多狗都离开了。由于主人的死掉,或者是本来就没有感情。但是也有狗陪着主人的哦。”

  花花的人类语言一说长句子实在有点为难,柳嘉米分解了半天,总算有点理解了:“狗不是地球生物?!”

  花花说:“可以这么说!”

  柳嘉米的世界观收到冲击,过半天后死机重启,决定没听过这件事。她现在就想,既然鸡留下来了,那鸡是本土生物咯?那就是可以吃了吧?

  她目光在鸡之中梭巡,在想:是吃一只比

  较瘦的鸡呢,还是吃一只比较胖的鸡呢?

  但这个问题最好还是问问养鸡大户花花。

  花花一脸儿懵逼:“要吃鸡吗?真的吗?”

  她摇着尾巴看鸡,黑色的鸡也一脸懵逼地和她对视,咕咕地走开了。柳嘉米显然看见她粉粉的嘴边缓缓地滴落一滴口水,晶莹剔透的。

  狗即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可是肚子已经饿了。

  花花就有点茫然地说:“不是说过年吃吗?”

  虽然说她是狗,但是还是和人类生活过,知道一些节日习俗。柳嘉米就眯眼看了一眼系统,发现正好要到小雪了,就说:“这不是冬天了吗!杀只鸡庆祝一下……额……”

  这个理由好像也不是很好。她绞尽脑汁想了一圈,突然想起来自己生日在12月下半旬。这么一想发散思维就想起别的事情,她就说:“……花花,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花花认真想了一下,说:“不记得了!再说,狗狗历和人类的历法又不一样。”

  狗狗历!柳嘉米觉得这个很好玩,就说:“狗狗的历法是什么?”

  “是季节!”花花说。她想了一会,就说,“狗狗的季节按照三个阶段分!一个是播种的季节,一个是收获的季节,一个是睡觉的季节!我是在睡觉的季节出生的。”

  柳嘉米猜,那应该是冬天。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也就不考虑了。

  她就直说了:“我看你心情不好,想吃一只鸡。”

  花花就怔怔看她,口水还是留下来了。过半会,她说:“可是没有不开心哦。”

  柳嘉米蛮横说:“我说有就是有!快点!挑一只鸡去吃。你不吃就不给你吃了!”

  花花委屈:“怎么还霸王硬上弓!”

  ……这些狗真的很会乱用成语。至少这个成语就用得很不对劲。可是花花确实也觉得应该接受这份好意,于是就钻进去,抓了一只鸡出来。这只鸡看起来好像是脚瘸了,虽然还是一直很精神地吃,可是走路一瘸一瘸的。

  花花说:“辛苦的鸡!吃掉吧。”

  柳嘉米不知道狗吃鸡的逻辑到底在哪里,但是觉得这样也好。她提着鸡走进后厨,蛋黄在那给小葱浇水,看到她进来提着鸡,说:“吃鸡吗?”

  柳嘉米说

  :“对。给小狗们也准备一点好吃的!”

  蛋黄就笑弯了眼睛,摇着黄色的尾巴跑来帮忙。蛋黄倒是从来不问多的,不过这次主要也是因为觉得吃一只鸡无所谓,所以没有说什么。

  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大肉菜了,基本上都是小肉,炒蔬菜瓜类什么的,吃多了确实有点清淡。

  柳嘉米就说:“我来杀鸡!”

  她本来确实不会,可也杀过。现在杀鸡干脆,拔干净鸡脖子的毛,一刀下去,干净利落。

  放了一大碗鸡血之后,柳嘉米坐在那拔毛。开水的热气染上眉毛,柳嘉米一边拔毛一边想……

  生日。

  狗狗们的生日不太明确,可她知道自己的生日。她是摩羯座,据说很工作狂的星座,甚至有点偏执,虽然她不信,不过从小到大女生都爱谈这个话题,所以还是有了解的。

  而且从小到大,爸妈都会赶来给她庆祝生日。他们总是会到场来送蛋糕,即使她在另一个城市上大学。于是在她的心里,生日一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它证明一个人空度或者有意义地长大了一岁,而那一天可以合理收到礼物,一直是个快乐的日子。

  可末世后的第一个生日就不那么快乐了。她那一天似乎还在在逃离尸潮,直到过去几天才想起来生日这件事,往后两年,再也没记起过这件事。

  后面就什么都没了。

  柳嘉米有点恍惚。同伴的死也过去好久好久,留她一人的感觉也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可是现在和狗住在一起,有时候又突然会想起以前的同伴。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狗?会和狗狗生活在一起吗?

  她打开同伴列表。芝麻,花花和蛋黄的名字都在里面,前面还有三个名字。老猎人的名字叫刘国胜,原先是个巡林人。队里面最年轻的是个高中生,叫郭玉,死的时候依然很年轻。最后的那个是她的大学同学,虽然根本不是一个校区,他们几乎是一开始就认识,也是最后分别的人。

  他叫冼堂冬,走的时候是说自己可能感染了病毒,于是再也没回头。柳嘉米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打开队伍列表,过了很久很久,大约是来这里的前一个月,打开一看,已经灰了。

  柳嘉米摘鸡毛用了好久好久。起来之后,她去找狗狗们,郑重说:“我想做个墓碑。”

  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