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墓碑!”狗狗们说, “可是,墓碑是什么呀?”

  柳嘉米顿时发现狗狗们没有这个说法。倒是花花明白一些,就说:“是纪念物!是死人的纪念物,用大大的石头做, 然后上面刻上名字!”

  似乎狗狗们纪念死去的亲人, 是把名字绣在衣服上。狗狗们有漂亮的族谱, 上面绣着成年狗狗的名字, 而搬家离开的狗狗,会把这个名字剪下来带走。

  因此,这个族谱一样的东西,总是七零八落的,上面会绣一些别的狗狗爱吃的东西做填充。

  柳嘉米就说:“和那个类似啦。不过,我是想给我之前的队友做。”

  蛋黄自告奋勇地接过鸡去做, 据说要用香料炖。花花和芝麻被柳嘉米派去干别的事情,倒不是避嫌, 真的是因为很忙。

  小鸡要照顾, 野猪也要照顾,就不要说更多的事情了。但是在这个下午,杀完鸡的柳嘉米一边清洗干净双手, 一边却打算刻一块墓碑。

  石头从哪找?她想要一块大约一米高的大石头, 然而发现是有点难度——虽然看似好像哪里都有石头, 可要找一块干净又大的石头实际上很难, 更别说抛光了。

  最后她只好缩小目标, 去后山寻找一块50厘米以上的石头,并且开采下来。

  由于不能太花时间,她也没太仔细找,就到河边找了块大石头, 回来才开始犯难——这石头圆不溜秋,虽然用空间带回来不麻烦,可是这也不能做墓碑吧!

  柳嘉米就对着这个大石头蛋进行沉思,过了一会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

  怎么办,火烧水泼,热胀冷缩!

  幸好这个石头也不算大,在外面捡了些柴火,找了个空地挖了个防火槽烧了一下午,水一浇,咯嘣裂两半了。

  芝麻震撼了:“嘉米的魔法!”

  没办法,花了点时间给她讲明白什么是热胀冷缩。柳嘉米到这个时候又发现确实应该给芝麻上上课,但是至少也得等到……哎,哪有时间啊。

  白石头裂成两半,一半裂的挺鬼斧神工,一半还算平整,于是平整的那边就被柳嘉米拖回家了,留下一面给花花和蛋黄玩。

  没错,两只大狗轮流站在圆石头上当平衡板玩。由于有一边是圆的,狗狗们在上面摇摇晃晃地,看起来挺惊险,可是就是爱玩。

  ……柳嘉米觉得也挺好,就让狗狗没事干的时候在那玩了。反正背上的狗宝宝也喜欢玩这个,就由她们去了。

  鸡在锅里炖着,飘出很香的辣味,还有点酒味。柳嘉米搬了小板凳过来,歪歪扭扭地在石头上先用炭描出名字的样子。

  她字写得不怎么样,不过至少还算是有转有锋。柳嘉米找出凿子,想先下手凿,可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凿好,可好像又不需要什么技术,她就很随便地凿,大不了补一补,虽然丑,可只要能看清楚是什么字就好了。

  凿到一半,蛋黄叫她进去吃饭:“吃鸡啦!”

  她就脱掉围裙,洗了个手,进去吃鸡。

  现在确实已经冷了,进来要关门,还要把衣服脱掉。里面暖暖地烧了一点炭火,小狗宝宝早就吃饱了,懒懒地趴在大家的脚边篮子里。花花和蛋黄都已经就座了,只有芝麻跑跑跳跳地去捡一对棉拖鞋给她穿,柳嘉米虽然觉得还好,但还是没拒绝。

  蛋黄流着口水说:“你看!是辣鸡!”

  ……柳嘉米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虽然也没错。鸡是母鸡,但是其实体型不小,大约8斤,加上排骨和萝卜一起炖,虽然有辣椒但是不多,混合着一种药草的味道,带着一点甜甜的酒味。花花在很恍惚地看着这锅狗,口水啪嗒啪嗒掉到她的小围脖上。

  柳嘉米:……

  她坐下来,盛了一碗饭,说:“吃啊!等什么,饿都饿死了。”

  狗狗们欢呼一声,快乐地吃起来。

  鸡肉用了酱油,上色很漂亮,这是柳嘉米教给她的办法,连同制作酱油。蛋黄做菜总是比较重口味一些,不过最近考虑到小狗,所以手总算轻了一些。

  它实在是一只漂亮的走地鸡,骨肉匀称,肥肉不多,用以前的话讲就是很有鸡味,即使羽毛是黑色的,但是肉倒还是白的,圆乎乎肉嘟嘟地滚成一垛。排骨混在里面,看起来真是一顿盛宴。而且吃起来也同样好吃,柳嘉米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吃肉了。

  而且它真的很好吃!!

  蛋黄不愧是持家主妇,在做饭方面非常有经验,甚至还预处理了一下鸡肉,吃起来简直和酒店菜差不多。它吃起来好多汁,好香,好软乎,虽然有点辣,可是真的好好吃,柳嘉米眼泪都下来了:“蛋黄!永远的神!”

  狗们连着骨头一起吃,嘎吱嘎吱,小狗都被惊醒了,纷纷起来找东西吃。

  蛋黄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碎花围裙,温柔地蹲下来给小狗喂有一点辣味的鸡肝,同样是烤得干干的,是小零食。狗宝宝嘎吱嘎吱吃完,纷纷不愿意睡觉,又都在地上跑起来了。

  现在狗宝宝也大了,暖和的室内,经常会让小狗宝宝自己运动。虽然他们经常跑着跑着就摔跤,可是那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狗宝宝们现在还经常打架。柳嘉米吃饭的时候,奥利奥就追着油条打。油条是最皮的那个,老爱咬奥利奥的耳朵,奥利奥气死了,张嘴就把油条掀翻在地,一顿输出,把油条打得嗷嗷哭。

  蛋黄用前爪把油条和奥利奥分开,把两只小狗分别放到两边去。

  但是没一会,油条又和麻球打起来了,正好打到柳嘉米脚上。柳嘉米举起巴掌,就啪啪地招呼油条的屁股。

  油条嗷一声哀哀叫起来。

  柳嘉米不为所动。油条可会装痛了!还特别会撒娇,她和油条对视,油条不敢看她,她又摆正油条的脸,严肃说:“不准欺负别人!这样老是欺负人,怎么这么坏!再说,麻球和奥利奥还小,他们也会痛,不许这样!”

  油条哇哇大哭。柳嘉米一向认为小狗不能宠,最主要是蛋黄已经很宠了,总要有个人当白脸。倒是芝麻一脸儿迷茫又崇拜地看她,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蛋黄叹了口气,也咕噜噜地和抱在怀里的油条啰嗦起来。她真是慈母,这么垂下头去,像副油画似的。

  芝麻却说:“嘉米好帅!”

  柳嘉米一尴尬:“啊?没有吧!”

  芝麻就眨巴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她,一边伸脑袋给她摸。柳嘉米满手鸡油,只好敷衍地用手肘轮了一下。

  吃完饭后,鸡骨头和排骨在桌子上堆起来一堆。小狗们闹够了,全部被搬上楼了,柳嘉米就继续出外面准备雕刻工作。其实鸡也没有吃完,不过锅还是要刷的,现在芝麻在刷锅呢。

  她就在月光下对着石头,继续细细地刻。

  过了

  一会,有一只狗轻轻地到了她的身边。这只狗的脚步声很轻,很飘忽——这是花花。蛋黄的脚步声很沉稳,芝麻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只有她的是很轻的。踩在草上也是轻飘飘的,柳嘉米抬头看她,发现她站在自己身边歪脑袋看。

  白乎乎的大狗就说:“还要忙吗?”

  生与死的交汇就在一门之隔。在门里是温暖的,昏黄色的,有可爱的小狗和大狗,还有亲子情谊。但是门外是月光,冷冷的光下只有一面白色的石壁,上面有浅浅的刻痕。

  还有一只很漂亮的白色大狗,毛蓬松发软,像月中之兽。

  柳嘉米看着她,就在想,要是以前的人看过她这样,大概会写玉犬吧!她自己觉得好玩,含着笑意转头,说:“反正也没事,再做一会。”

  白狗就蹲在旁边看。

  反正没事,难得没事,柳嘉米就让她在那看。

  刻字用力,上下左右,含锋带画,好歹她也算有点力气。刻了半天,先刻了最早死的老猎人,又刻了高中生,要刻大学同学的时候,她沉默一会,又在看下面那个名字。

  这本来是个五人小队,除了这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

  柳嘉米犹豫很久,还是擦掉了这个名字。她过了一会,就和花花聊天说:“看人做事就这么好玩吗?”

  花花就说:“也不是,就是,好奇。”

  黑色的尾巴摇了两下。要不是因为油光发亮的毛色,真有点看不到她的屁股。花花就说:“因为这是人类的习俗。觉得很难得。”

  她柔柔地趴下来,将脑袋又伸给柳嘉米摸。柳嘉米满手石灰,还好带着手套,犹豫了一会,就扯下手套去摸她的脑袋。花花的毛很细长,又顺滑又香。她发现花花的耳环换了一个,是个漂亮很多的,藤蔓样子的。

  白狗就顺从地抬起脑袋看她。

  柳嘉米情不自禁地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把手塞进手套里,继续工作。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就好像在白狗面前,一切都变得宁静似的。狗各自有各自的气息,花花总给她好宁静的感觉。

  过半天,花花说:“然后要怎么做?”

  然后柳嘉米意识到,这只漂亮的狗是在学怎么制作墓碑。

  作者有话要说:是漂亮狗狗,乌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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