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 白色的狗,斯斯文文地坐在下面梳毛。

  狗的毛一梳开更蓬松了,像个巨大猫头鹰。她的耳朵虽然没有芝麻的大,但是看起来肥嘟嘟的, 又厚又软。君青衣总觉得像软塌塌的面饼, 忍不住咬一口。

  她就真咬了一口。

  花花啊了一声, 湿漉漉地看她:“孩子还在呢, 别这样。”

  路过上楼洗脚脚的芝麻:?

  芝麻转脑袋看她们,目光天真单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君青衣被她这单纯目光一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在芝麻上楼之后恨铁不成钢拍了一把狗屁股,说:“好了,你要梳多久啊。要不我帮你梳?”

  花花摇尾巴:“不用啦。就好啦就好啦~”

  她很开心地梳好黑乎乎的尾巴,顺便把洗完澡的君青衣一抱, 就往楼上走。常年做1的君青衣还是第一次被美女(狗)抱起来,顿时有点面红耳赤:“我能走, 你别……”

  以前都是她抱人家, 第一次被人抱,还真是有点怪。狗的身上温软香暖,有股干净的香味, 苦苦的。

  狗就用圆溜溜的杏仁眼望她, 又眨眼说:“可是你走的好慢呀。”

  怎么一股这狗逼宫的感觉?君青衣无奈, 只能硬是被狗抱着上楼, 又被狗拿来布擦——且慢, 这个真的可以自己来。反正擦过一遍,才给进狗的被窝。

  花花的被窝在里面最整齐,也不知道狗怎么弄的,愣是支棱起一个洞, 里面暖呼呼的。虽然君青衣身体素质比柳嘉米好更多,但是还是挺喜欢暖和的。

  而且狗的窝里还挺香。原本她是不喜欢狗味的,闻着闻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习惯了。

  ……习惯真可怕。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习惯了末世,习惯了有狗的存在,也习惯了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许就是从她拿到系统的那一天开始的。

  花花说用系统会短命。

  她当然知道。

  一切不自然的东西都需要代价,也有代价,只是大家不告诉你。爽文最终是爽文,剔除代价的东西看起来很自由,但最终也只是文而已。

  君青衣从来知道这一切没有这么容易。她的系统从来都是最牛逼的,可她从来不加自己亲近的人,也没加柳嘉米。因为她的系统表达出了异常的吞噬欲望,它曾经欺骗过自己的宿主去杀死另一个拥有系统的人,要是被它察觉柳嘉米的问题,也一定会撺掇她杀了柳嘉米。

  而且……系统从来就没那么简单。

  那么多文描写系统,却很少有人讲清楚系统到底是什么。有些文说明了系统是高级文明的产物,有些文说系统是某个管理局,甚至也有人说是人为操作。但是系统什么都不是——系统是纯粹恶意,它是为了吃掉更多东西存在的。

  它提供逆天福利,提供随身空间,提供凭空出现的东西,当然是有目的而来。

  君青衣知道,但是她始终是聪明的。

  很快系统就会知道——它并不是完全万能的。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柳嘉米的事情。但是就现在看来,她根本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对系统的利用到此为止,这就很好。至少到了某一天,她要剥离开系统应该也不会很痛苦。

  而她就不一样了……

  君青衣却并不在乎。她躺在狗的窝里咬着手指发了一会呆,当然思维非常警惕,没有让系统探知到自己的思考。过一会,香香软软的白狗就从后面钻进被窝,又将她搂在怀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来,好像狗很仔细地收拾了自己,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另一边,蛋黄早就已经趴在那打瞌睡了。月亮慢慢落下,只能看见一点儿黄色的皮毛。芝麻早就钻进柳嘉米的房间了,估计为了让位置给她们,芝麻要和柳嘉米睡。

  她翻了个身,把背贴在花花的怀里。

  花花哼哼唧唧绵密地发出鼻音,把她搂在怀里。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喜欢抱人,也许人的体型对她们来说就像抱枕,她看芝麻也挺喜欢抱嘉米的。

  那狗的眼睛好清澈,所有狗的眼神都很清澈,好像从不烦恼,即使烦恼也像山间的湖,有波澜也是透明的。

  漂亮的,白色的狗,软乎乎的。

  夜里深了。对面传来蛋黄均匀的呼吸声,估计是睡了。君青衣抬眼看了一眼,发现狗用手捂住鼻子睡,可能是习惯。

  花花在后面却没睡,一直用脑袋搭在她的脑袋上,也没说话,不知道在干嘛。

  君青衣轻声说:“怎

  么不睡?”

  花花说:“在想你呀。”

  狗说话总是很诚实,她也真的是在想这个。虽然听起来甜蜜,可是狗单纯是这样想的而已。君青衣知道只是这样而已,没说话,闭了一会眼睛。

  “为什么想我?”

  “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狗说,“狗是……很踏实的种族。狗只会想自己面前的事情,稍微长远一点的就会有点算不清楚。狗和人是不一样的……我见过人类的君王,他们试图看穿迷雾,穿透到几千年后,他们要人民祈祷这点,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死期。”

  “然后呢?”

  “君王沉迷美色。”花花就咯咯地笑,将脑袋埋在她的黑头发里,嘴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我呀,见过太多了。狗不能理解呀,就算是漂亮——也只是一时间的东西,就算是虚荣,也是一时间的东西。就算是保护人民,这些都会更替,狗狗是不会明白的。所以狗不能当君主。”

  “但是你是……非常适合当人的帝王的人类。”

  她总结说。

  狗说话弄得她耳朵痒痒。君青衣却在这个时候走神,心想难道因为自己姓君?不过这个也是假名就是了。而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弄得她好像妲己似的。

  ……妲己。说起来,妲己原身就是白色的狐狸,也不知道和这狗有什么关系。

  难道狗因为害羞屁股的黑毛不肯给人看,结果被人传说有九条尾巴,就变成妲己了?这是不是太扯淡了一些?可她又说这样的话,就好像宠妃在和王上抱怨似的。

  真搞不懂狗。笨笨的狗比人类还要聪明,真奇怪。

  本来过来说一句就好的事情,结果还跑来找狗。还要和狗挤在一堆毯子里,虽然也挺暖和的……

  君青衣翻过身说:“为什么这么说?”

  狗说:“因为很不一样。所以很想看清楚。”

  她把脑袋搁在狗的耳朵旁边,突然地察觉狗变成了人样,虽然仍然比她高,可不着一丝,甜蜜又暖和。君青衣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觉得她是宠妃这想法还挺对头的。

  以前人总觉得狐狸诱惑人是因为妖媚,但是狗的引诱是一种……很奇怪的直率。

  她虽然是直率,可也带着陷阱和糖果,就站在旁边看你掉,可你没办法不掉。

  因为真心是没办法不接的,所以人会掉进去,是理所当然的。

  狗带着一股苦苦的味道钻进她的怀里,将热滚的脸贴在她的胸膛上。她就枕着君青衣的手,柔柔地说:“可是最终,你是好人。好人就会很痛苦,很难过……”

  狗说了半句,没说,像鸟找到巢,蜷缩进她怀里。

  腿夹住她的大腿,头发乱乱地散在身后。像一汪沾了墨水的月亮,放在她的怀里,白白的,亮亮的。狗总是这样搞得她很不高兴,甚至有点苦苦的难过,可君青衣很难品味这个瞬间。

  她哑着声音问:“所以你看清楚我了吗?”

  花花在被窝里吃吃笑:“可是,狗不是人呀。不过就算不明白也没关系,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

  君青衣闭眼:“你总是这样无所谓。”

  她的语气里略微带了点无奈,也有点不高兴。她总是很容易被狗弄得不高兴。

  哪有经常惹皇帝不高兴的宠妃。

  狗不老实,摸她的腰。花花就喜欢摸她的身体,好像没摸过似的,她就喜欢到处乱捏。君青衣本来闭着眼睛让她闹,给她几乎全身摸了一通,才睁眼说:“快睡觉。”

  她衣服都给狗弄松了。狗还不满意,黏在她怀里咬她一口,才有点满足,趴下去睡了。君青衣被她弄火了,有点生气,可一看花花又睡了,只好闭眼。

  她有时候想,狗是不是分不清性和亲密行为的差别?如果是那样,那可真有点不礼貌。虽然她也无所谓——可狗好像是知道这是很亲密的动作,知道要更进一步地让她侵犯,要让她也舒服。

  可狗经常又无所谓。最终可能因为花花就是这样一个无所谓的狗。

  君青衣只能叹气。

  白白的,苦苦的月亮睡着了,变回了大狗样子,身上毛乎乎,狗屁股撅出来了。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睡脸好天真,像可爱的小狗。

  君青衣对她总是没有办法的。

  第二天早上——昨晚她倒是睡得史前的好。她听见蛋黄轻手轻脚地起床,听见芝麻啪嗒啪嗒出来,变成小狗和嘉米下楼。君青衣虽然醒了,可没动。

  大狗粘着她睡觉,软塌塌的。

  过

  一会,她顿了一下,小声地说:“花花……”

  狗不愿意起床,将脑袋塞进了被窝里。君青衣探出脑袋来看了一圈,发现狗都下去了,就捏一把她的耳朵,说:“吃完早饭我就回去了,还不起来?”

  狗就忽闪忽闪地睁开眼睛,声音软乎乎地说:“起来干嘛呀?好不容易赖床。”

  “为什么赖床?”

  “因为你呀。”狗就用软乎乎的调子说。

  君青衣把她翻个身,拍打了一下她的狗屁股。花花就软绵绵地变成人,伸手不知道从被窝的哪里找出一根缎带,系了一下头发。

  君青衣却把她头发解开,拿了缎带,从后把她的手系上。

  花花眨着狗特有的湿漉漉的杏仁眼,说:“要这样哦?像书上说的那样吗?”

  话刚说完,君青衣咬她肩膀一口,狗虽然皮肤硬,但是被咬狠了,呜呜叫了一下。她肤色雪白,白里透淡红,被咬出个齿痕,微微发红。

  她就歪着脑袋看人,表情仍然是懵懂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至少在这方面,狗确实像个勾人不起床的宠妃。君青衣有点头昏脑涨,很久没有这种感受,只好咬牙压上她。

  她都快怀疑这狗就是故意逗她生气,好让她在这个时候发泄一下怒气,卖力当1,这样她也爽了,狗也爽了。也不知道狗到底哪来的天赋,但是……

  她很吃这套。

  花花变成人腰肢也软,在被窝里转来转去也是香的——她一激动身上味道就更浓,都要把君青衣熏得血往上涌。君青衣又想欺负她,又想弄她,只好咬她耳朵。

  雪白的,漂亮的狗就含着眼泪说:“坏蛋,你老弄我痛。”

  她蹙起眉头来也是一脸单纯,仍然是带着一种结合起来的懵懂与不理解。可是狗明明是懂的,君青衣越想越气,轻哼了一声:“那就不要和我做。”

  花花用小腿夹住她的腿窝,小女孩似的闹脾气:“就要。”

  她们很少接吻,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接吻。花花的手纤长有力,柔柔搭住她的肩膀,却像藤蔓拉她往下沉。也许沼泽深处有更多蜂蜜——是啊。花花的眼睛,是蜜糖色的……

  君青衣却清醒地问她:“现在看清楚我了吗?”

  她的鼻尖顶着花花的

  鼻尖。肤色泛红的狗轻轻地哼了一声,却说:“狗又弄不懂人。”

  她琥珀色的,蜜糖色的眼睛映出君青衣的脸。君青衣一挑眉,很温情地说:“新年的时候还在吗?”

  “嗯,会待到过年之后。”

  “希望我来看你吗?”

  “说不希望,你会难过吗?”

  “不会。”

  花花就笑,眨眼说:“我也不会。”

  可狗和人心里都清楚,新年肯定会再见。聪明的人和笨笨的狗说话都很难以理解,可是她们是互相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漂亮的,笨笨的狗,真的笨吗?

  漂亮的,聪明的人,又一定聪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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