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懒洋洋地趴着。

  她毛茸茸的, 除了尾巴以外都是白的,实在很难说是一只奶牛狗。可是她也不完全白,对了,这种猫好像有个雅名, 叫雪里拖枪。

  可总不能叫她枪枪。

  君青衣就一边发呆地想这些事情, 一边看白狗的尾巴摇来摇去, 像一团黑色的棉花。花花就侧着脸看她, 一点没有刚刚搞得翻天覆地的样子。

  狗的眼睛还是很漂亮,透亮透亮的。

  君青衣只穿了背心,坐在那看花花。花花又摇尾巴,讨好地将脑袋探过来。她只能叹气,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花花挺舒服,蹭了蹭她的手, 又侧卧下来,用身子把她团住。

  过半会, 蛋黄摇着尾巴上来了,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做完了吗?”

  ……狗还真直接,估计是种族差异。

  君青衣就顿了顿,点了点头。蛋黄特别体贴地端了一盆热水上来, 回头又说:“要记得下来吃饭哦!”

  说完, 她眨眨眼睛, 摇摇大尾巴, 啪嗒啪嗒地跑了。说实话, 她实在不像一只生了三窝的狗妈妈,倒是像一个小女孩似的。

  花花甜甜说:“谢谢蛋黄!”

  她就端过水,放在君青衣面前,自己开始洗脸。

  君青衣哑口无言:“你们狗都这样?”

  狗就把眼睫毛一抬:“确实是这样的呀。人类不行!”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人类不能这样, 还是人类不行。不过君青衣还挺喜欢看她洗脸的。狗洗脸先打湿自己的爪子和肉垫,然后轻轻地刷自己的脸,把眼角洗一遍,最后把耳朵也洗干净。

  君青衣看了一会,自己也起身去洗脸,回来的时候,狗已经穿上了围脖和披肩,虽然其实重要部分还是没穿啥,可是就有了穿衣服的感觉。

  她看见一团黑,原本还以为是花花的尾巴,结果发现是芝麻变成小狗,在被窝里跳来跳去。花花就在那看她玩,偶尔用尾巴逗她玩。

  大狗和小狗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花花这种大狗就显得沉稳很多,而小狗则爱玩,不过对于柳嘉米来说,芝麻确实更合适一点。

  柳嘉米总沉闷又稳定,最好需要一只活泼一点的狗狗。

  结果刚想完呢,芝麻咬住花花

  的彩色的小带子,甩了一下,叼着跑下去了。花花哎了一声,起身去追她。君青衣就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狗狗们在院子里玩耍,一团团毛茸茸跑来跑去,像颜色的幻影似的。

  ……真日常啊。

  感觉这里平和得像假的似的。狗狗们照顾地和牲畜,然后收拾房子,整天其乐融融地在屋子里转。没有丧尸,没有辐射,也没有流亡的犯人……

  桃源也不过如此。况且狗狗性格平和,几乎不会吵架。

  狗狗的故乡,应该也不错。那里都是一团一团的狗,性格也温顺,又爱做家务。除了对鼻炎患者不友好之外,实在是很幸福。

  君青衣下楼去吃饭,看见柳嘉米坐在小板凳上,一板一眼地编制竹篓。她现在也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胖了一些,虽然原先也不算瘦骨伶仃,但是现在看起来有幸福样子了。

  君青衣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她还像把猎刀。虽然看起来柔软,但是抽出来是锋利的。

  现在整个人安逸下来后,有了一种农村妇女的(?)勤劳感。以前她是尖锐而痛苦的,现在则总感觉很有奔头似的,一天到晚在操劳自己的小家,脸上的漠然劲没了,变得温和起来。

  也许狗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吧。

  柳嘉米在凝神编竹篓……对,又编了一个。主要是蛋黄喜欢,想要拿一个去山上挖冬笋。柳嘉米觉得也对,就给蛋黄在编竹篓。

  她编了一路,突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君青衣皱着眉头在看她。

  柳嘉米迷惑:“怎么了?”

  君青衣说:“就是觉得……还挺祥和的。”

  她转了头去看外面,头发柔顺地散,像一池黑色的藤萝。柳嘉米觉得她说废话,嗯了一声,又说:“……说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忘了?”柳嘉米说,“新的小岛可能会来的事情。末世就是末世,一旦有灾难发生,个人承担的风险会很大。所以要早做准备啊。”

  她自觉自己又对老手君青衣说的有点多,叹了口气:“你怎么回事?”

  一点不像原来的她,甚至有点走神。君青衣察觉自己有点失态,摇摇头,就说:“可能确实有点睡多了。我身体很好,没事。”

  ……也可能是被花花弄了一通,给吸走了智商。

  笨笨的狗,漂亮的狗。琥珀色的眼睛,白白的毛,黑黑的尾巴。

  她总是习惯性去怪狗。

  柳嘉米当然知道她俩在上面干什么,可是——毕竟是亲近的人,做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柳嘉米觉得对于君青衣来说花花是很特别的,花花也爱亲近她,那么给她们留出空间也是很好的事情。

  能够互相抱一抱,亲一亲,能够甜蜜地说说话,应该也是很快乐的吧。

  柳嘉米其实也能理解花花和君青衣这种状态。只是单纯的……亲近,但是不能在一起。有好多感情,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在一起,也许只能萍水相逢,可也是美好的。

  她希望她俩至少在这里是开心的。

  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芝麻叼着一截彩色的绳子进来,屁颠屁颠地绕她一圈,君青衣发现是花花衣服上的绳结,一手给抢了回来。芝麻倒是不护食,就是喜欢玩,也没在意,就跑到柳嘉米的腿边趴下来了。

  花花啪嗒啪嗒地在后面跑进来,很自然地弯下腰,让她系带子。

  君青衣只好叹气。

  柳嘉米编好了,说:“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你好妈啊!”

  “吃完赶紧回去,我要扫地,一地头发。”柳嘉米一脸嫌弃。她编好了竹篓,君青衣却过来帮她调整了一下,瞬间竹篓就变得整洁了。

  君青衣挑眉:“有诀窍的。”

  柳嘉米白了她一眼,弄了弄,还真有点惊奇:“你好厉害啊。”

  她说得有点淡,倒是很有佩服的意思。君青衣一笑,刚想说话,突然又想起姐姐来。她说柳嘉米像她姐真不是空穴来风——柳嘉米性格挺认真,又有点不喜欢开玩笑,可其实很爽快。

  ……过了多久了?

  有八年了吗?她都有点忘了。姐姐去世已经八年了。

  君青衣又笑笑,说:“编制还挺需要技术的。”

  “那当然啊!这个不漏水可重要了。到时候还要给蛋黄去抓鱼……”柳嘉米过了一会,看君青衣没动,怀疑地说:“你不会是想用这个骗我留多你一晚吧?”

  ……君青衣差点扑街。

  “我怎么可能!”她怒了,“我基地还有一堆事情,好了,我走了!

  记得自己小心点。”

  被柳嘉米一说,她也确实该走了。本来也就不应该留下来过夜,也不知道怎么地留了一天,还好基地有人能通讯。而且她其实早有规划,她离开一个月都不太成问题。

  但是总得回去。不像柳嘉米这儿,基地冬天很多事情要做呢。

  君青衣说走就走,只拎了一条围巾和一袋竹笋。

  院墙外传来轮胎摩擦的声音,她也没说什么,也没回头。

  虽然也不讨厌她,可柳嘉米却松了口气——不为别的,老和人打交道太费心神了。狗倒好,狗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狗总是很令人信服的……

  她就挠挠芝麻的脑袋。芝麻可喜欢挠脑袋了,哈哈一笑,将脑袋靠在她腿上蹭蹭。

  柳嘉米看着这条米黄色的裤子上的黑色狗毛:……

  算了。

  她们俩在一楼闹,花花却跑到楼上,摇着尾巴看君青衣离开。也不知道她为啥不下去送,反正就站在那看,君青衣远远有点感应,回头看见她站在二楼上,停了车看她。

  狗就朝她挥挥手。

  末了,君青衣也朝她挥挥手,真走了。

  狗就一直看她的车没入树林里。过半会,花花就下楼去看鸡了,柳嘉米看见她一团白色地又围到鸡面前,没说话,给芝麻梳梳毛,揪下来一团黑色毛毛。

  芝麻说:“我要去看猪猪!”

  正巧竹篓也弄完了,柳嘉米点点头,抱起野菜去后面给猪切猪草。铡刀咔嚓咔嚓,旁边一锅暖呼呼的米汤,芝麻一边看她做活一边说:“嘉米。”

  “怎么了?”

  “为什么花花不去送青衣啊?”芝麻歪脑袋看她。

  小狗觉得要是自己的话,嘉米要出远门,一定送她到门口。事实也是这样——当初她们还到村口才分别。当然,柳嘉米没告诉她,自己爬上小山坡去偷看的事情。

  柳嘉米就说:“大概是因为……嗯,君青衣是人吧。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狗狗说话很直接,人说话会绕来绕去的,做事情也是。”

  黑乎乎的狗就把脑袋转了一个方向,还是有点似懂非懂。

  不过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理解。

  小狗把自己软乎乎的爪子放在柳嘉米裤腿上:“那我……要是以后送嘉米,也要这样吗?”

  远远地,她看见一团白白的月光在山坡上追鸡。柳嘉米就笑,说:“芝麻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跟谁学。”

  芝麻又笑,撒娇一样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心里想,她肯定要把嘉米一路送到……送到家门口!她才不要和嘉米分开住。

  白白的月光毛乎乎地闪进了竹林里,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黑黑的狗狗!

  接下来日更到周二,周三有点事,周四回来更。

  没有大家也不用等啦!一般都是12点更新的,可以第二天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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