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因何到灵鹫山?”风一啄问道。

  “秃鹫子,你听明白了,本太子姓敖,名天禄,家住瀛海。此次前来,准备拜解空尊者为师,在此地修行。”天禄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而后对着山上合掌敬礼。风一啄一听到“瀛海”二字,心惊胆战,风云岛不是在瀛海吗?看这小子的模样,也不过七、八岁,极有可能是那个四不像的转世。

  “秃鹫子,没问题了吧?来来来,我们再痛痛快快打一架。”天禄拉开架势。

  风一啄暗自思忖,假如这少年是四不像转世,留着他终究是一个祸害。等他修成正果之日,说不定就是我的灭亡之时,趁他现在还没有成气候,干掉他!心念于此,恶向胆边生,他悄悄拿出金刚锤和金刚钉准备对天禄痛下杀手,耳边忽然响起解空尊者经常说的一句话“四大皆空,因果不空。”立时,冷汗涔涔,这里是佛教圣地,如果我现在杀了他,固然一时痛快,且不说师父会如何惩戒我,只怕这小子变成五色球后,还会继续造梦来折磨我,难道生生世世没完没了?罢了!罢了!冤家宜解不宜结。

  、第2章 降伏其心

  风一啄拿定主意,对天禄说道:“小子,看我不顺眼,是你的修行不够。哥哥我今天当一回菩萨,修忍辱之术,任你拳打脚踢,绝不还手。”言罢,运气护住心脉。天禄大惑不解,刚才见他还是杀气腾腾,转瞬就变成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说不定是个阴谋!不管了,先打他几拳,以泄我心头的那股无名怒火。

  天禄握紧拳头,全神戒备,围着风一啄转了一圈,见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当下运足力气,对准他的胸脯恶狠狠地打去。

  “嘭”的一声,风一啄受到如此重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紧闭口唇,硬生生地把那口血咽了回去。天禄力大无穷,这一拳已用尽全力,眼见风一啄仅是身体摇晃,面不改色,以为自己用力不够,再次运足力气,双拳同时出击。

  “嘭”的一声闷响,风一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天禄快速后退,避开鲜血的喷洒,问道:“秃鹫子,你还不还手吗?”

  风一啄捧着肚子说不出话,腹内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便在此刻,他的脑海里闪电般出现一个“死”字。遥想当年,啄食无数生灵,从来就认为自然运行的规则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万没想到,被人杀死是如此之惨!然则过去杀害无数,被杀死的生灵岂不是一样的凄惨?

  “小子,哥今天不陪你玩了,一个月后,哥在此等你。记住,哥姓风,名一啄。”风一啄勉强说出这句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强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出本相,展翅向远方飞去。

  天禄盯着老鹰离去的方向,眼神迷茫,自语道:“秃鹫子,为何我打了你之后心情特别舒畅呢?”

  话说老龙王一转眼不见了天禄,慌得在林中四处找寻,穿过林子,发现前方有一条上山的石阶,据说这条石阶是频婆娑罗王为了亲近佛祖,特地修建,可以直达山顶的园林。距离山顶处,有许多小石窟,是比丘们修行的地方。

  “禄儿,你让为父好找啊!”老龙王抬头见天禄站在石阶上发呆,始放下心来。

  “孩儿让父王担忧了!”天禄收回远眺的目光,走下石阶来到龙王身边。

  “下次不可再如此顽皮!”龙王怜爱地看着天禄,和他一道拾级而上。

  石阶蜿蜒曲折,两旁的瑞草花香,沁人肺腑,修竹乔松、参天古树随处可见。行至半山腰,遇见两位从山顶上走下来的年轻比丘,比丘停下脚步,合掌恭敬道:“阿弥陀佛,我家师父知有远客来访,特命我二人前来迎接。”言罢,分站两旁,请龙王、天禄先行。

  龙王合掌回礼道:“阿弥陀佛!有劳二位了。”然后整整自己的衣冠,又整整天禄的衣衫,上得山去。

  在距离山顶不远处的平台上,一间石窟外,站着十几个比丘。天禄见中间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甚是眼熟,只见他偏袒右肩,相貌威严,双目炯炯有神。不知为何,天禄脑海里忽然出现清净天王白衣白胡子形象……

  龙王快走几步,上前合掌施礼,道:“见过解空尊者。”

  “阿弥陀佛,龙王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令公子的事吗?“解空尊者合掌问道。

  “尊者既知过去未来,我不妨直言,犬子顽劣,大闹蟠桃会,奉天帝旨意,拜尊者为师,前来修道。”

  “龙王请放心,佛门永远向一切众生敞开。”

  “如此甚好,我把犬子交付与你,望尊者不吝教诲,让我儿道心稳固,趋向正法。“龙王言罢,命天禄拜见解空尊者。天禄一想到天王下下凡前和自己的约定,便不由之主倒地叩拜,起身合掌恭敬道:“徒儿拜见师父。”

  解空尊者看着天禄,眼含笑意,连声说道:“好!好!好!”命一比丘接过天禄的包裹,安排寝处。

  龙王对天禄叮嘱一番,拜辞解空尊者,驾云东归。

  负责安排寝处的比丘叫周到,他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从小以务农为生。三年前,一场大火把他的家、亲人化为灰烬。虽然他逃了出来,但被大火烧得奄奄一息。适逢解空尊者率弟子出外教化,把他抱回山中救治,性命救回来了,脸上却落下了斑斑点点的疤痕。周到伤好后,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无处可去,就拜在了解空尊者的门下。由于那场大火让原本正常的他变得奇笨无比,尊者教他修持,稍微多教两句经文,他就忘了。尊者只好叫他天天去打扫僧舍和院落,教他一边扫,一边念经文。三年来,他只记住了一句经文“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石窟里有一个大厅,是比丘们禅定、诵经的地方。大厅的左边有一扇门,进到那扇门里,是一间和大厅同样大小的屋子,屋子的中间是一条长廊,两旁摆着十几个床铺。

  周到带着天禄走到长廊尽头的一个空床前,手脚麻利地铺床,并拿出一件僧袍让天禄换上。

  天禄穿上僧袍觉得好玩极了,学着比丘们的样子合掌施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会儿,又跳到床上低眉垂眼打坐,嘴里念念有声。周到见这个小师弟活泼可爱,打破了这里处处静默不语的寂静,心里甚是喜爱。

  天禄的包裹放在床边,由于他的上蹦下跳,把包裹里的一个画轴给震了出来。周到拾起来,画轴顺势铺展开来,一位绝色女子的画像出现在眼前。周到吓得赶紧卷起画轴,合掌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师兄,看一副画有何罪过?”天禄看着周到,甚是不解。

  “小师弟,佛祖有规定,比丘不应为画,作者得越法罪。小师弟还是快快把画收起来,不要再拿出来的好。”周到对经文记不住,但对于清规戒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想必是平时受了不少处罚之故。

  “一幅画而已。”天禄不以为然,接过画轴,展开画卷,兴高采烈地盯着画中的人儿,正要对周到讲述曾经的经历,突然,手中的画被夺走了,夺画者是解空的二弟子严森。

  严森身高八尺,小眯眼,方面大耳,跟随解空修行已有十多年了。早年,严森习外道,修得神通,只因性情暴躁,言语尖酸刻薄,师兄弟们甚是不喜。但是尊者却让他主管比丘们的唱念、规矩等,严森对此事务甚是上心,师弟们稍有过失,不是责骂就是惩罚。

  “小师弟,师父教导我们只应做两件事,修习禅定和读诵经文,你进了这道山门就应该好好利用时间修行,不得看众生画像,尤其是女子的画像。念你新来乍到,既往不咎,下次再犯,严惩不贷。”严森绷着脸,卷起画轴转身就走。

  “还我画像!”天禄见师兄拿走画像,宛如自己的心被摘去一般,他跳下床,大吼一声扑向严森,严森头也不回,向后轻轻一挥手,一道强劲的风吹来,没有防备的天禄身不由已向后倒退,重重地撞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