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大怒,手一抬,一条捆仙绳从衣袖中飞出,把天禄捆绑得结结实实。天禄浑不觉已被绑住,伸出舌头咂咂嘴,似乎已经吃饱了,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帝释天大怒,指着天禄骂道:“不开眼的东西,喝醉了发酒疯,朕的桌案你也敢吃?来人啊!把他给我打入天牢。”一群护卫当即围了上来,准备拖曳天禄。

  “陛下!且慢!”帝释后急忙说道。

  “帝后莫非要给这个发酒疯的东西求情?”帝释天阴沉着脸,问道。

  “陛下,可记得当日召天禄登天时让金甲神转告龙王的一句话?”帝释后问道。帝释天闻言,始想起那一句“天禄年少,上天之后,如若有莽撞行为,一切皆可赦免。”

  “朕没有忘!只是这蟠桃会被小子一搅合,大为扫兴。”

  “天庭本是享乐之地,小子留在此地过声色犬马的生活,长此以往,恐怕也会废了。”帝释后不无怜惜地看着天禄,叹息了一声。

  “依帝后所言,朕该如何处置他?”帝释天看着躺在地上,口角流涎、梦中还在砸吧嘴的天禄,恼怒不已。

  “陛下,天王已经在人间转世,证得了佛果,不如把天禄送还给敖游老龙王,让他送子到天王处学道,来日,他将是天庭战胜魔道以及阿修罗道最关键的人物。”帝释后掐着手指,推算未来。

  “帝后言之有理!朕即拟旨,让金甲神送天禄回瀛海。”帝释天一想到天禄于忉利天大有益处,脸色缓和下来。

  瀛海,七日后,天禄一睁开双眼,便看见龙母和一众侍女围在自己的床前。

  “母后,孩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天禄坐起身来,问道。

  “我儿,你总算醒了!七天前,金甲神把你送回来,说你大闹了蟠桃会。好在天帝没有怪罪于你,罚你在人间修行,修得道果再重返天宫。”龙母抱着天禄,忍不住垂泪。

  “母后,孩儿已经回来了,为何还要落泪?”天禄擦拭着龙母落下的泪水。

  “我儿,娘不是伤心,而是喜极而泣,三百年了,我们母子终于团聚了。”

  “三百年?”天禄念叨一遍,这才想起忉利天一天,人间已过百年。

  “禄儿,你醒了!”老龙王走进室内,天禄急忙下床给父王行礼,口中说道:“孩儿给父王惹祸了。”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明日,我送你到灵鹫山解空尊者处学道,这是天帝的旨意。”龙王心中甚是不舍,三百年才得以团聚,又得送出家门。

  “父王,孩儿刚回家,舍不得离开你和母后。”天禄依偎在龙母的怀里。

  “禄儿,天命难违啊!”龙王一想到天禄尚在幼年,眼眶有些发热。

  “既然如此,孩儿就听从父王的安排,早日悟道,早日回家团聚。”天禄站直了腰杆,男子汉绝不能婆婆妈妈。

  当晚,龙王大摆筵席,为天禄践行。

  宴会进行到一半,天禄悄悄对天意说道:“八哥,我走后,拜托你闲暇时到岛上看望小猴、小兔,不要让妖魔鬼怪欺负他们。”

  天意微微一笑,点着天禄的脑门,说道:“九弟,你放心,此事包在为兄身上。有我在,只有他们欺负妖魔鬼怪的份,没有哪个妖魔鬼怪敢欺负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天禄拜别母后和几位哥哥,随龙王出海,一路驾云西行。中午时分,已见一座秀丽的高山,山顶上金光万道,五色祥瑞纷蕴。龙王知道灵鹫山到了,不敢驾云直上,慌忙按下云头,变成一白衣秀才,拉着变化成童子的天禄步行。

  一路走来,西方佛地果然与别处不同,家家向善,户户斋僧。林中常见修行人,要么打坐,要么诵经念佛。龙王和天禄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灵鹫山山脚,抬眼望去,但见这山拔地而起,满山苍翠,林麓幽深。

  天禄见此美丽风光,欢喜不已,独自跑进了山林中,眼见前方有一条上山的台阶,正要招呼父王一同上山,却发现父王不在身边。

  天禄左右张望,不耐等待,决定拾级而上,刚走了五个台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站立着一只黑色的秃鹫。

  秃鹫的脚趾强健有力地抓在树干上,神情倨傲,目视远方。一身羽毛乌黑光亮,尖锐弯曲的喙不知啄食过多少生灵,奇的是,它的双足上各套一个金环。

  这秃鹫不是普通的秃鹫,而是三百年前被青娥的金簪送到西方的风一啄。

  且说天禄看见风一啄足上那对金环,顿时两眼放光,馋诞欲滴。瞧这金环不像凡间之物,味道一定好极了,该用什么方法抓住秃鹫,脱掉它的金环呢?天禄转动眼珠,想着办法……

  风一啄站在树上,见远方走来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原本没在意,灵鹫山上的修行者常常上山下山,早已习以为常。但是随着少年的走近,风一啄感受到一股天罡之气在逼近。打开天眼一看,看出天禄的本相是一只长着龙头的四不像。风一啄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三百年前命殒己手的那只巨大的四不像,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风一啄揣度着少年的来历,却见他解下腰带,腰带原本只有几尺长,经过少年的手一拉一拽,腰带陡然见长,约有几十尺长。风一啄正在纳闷,少年为何拉长腰带?忽然,少年抬起头,目光灼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抛来腰带,风一啄大吃一惊,立刻展翅向高空窜去。天禄见腰带没套住秃鹫,心下惋惜,只恨自己的速度不够快,收拾好腰带系在腰间。

  天禄垂头丧气地盯着秃鹫消失的方向,如果不是父王千叮万嘱,早已驾云追赶了,佛家圣地,不能造次。

  天禄上了几级台阶,突见秃鹫飞临在上方的石阶上,心中一喜,赶紧解下腰带。

  “喂,小子,你为何套我?”秃鹫化成人形,一黑袍男子神气活现地站在石阶上。

  “你……”天禄一见风一啄的人样,似曾相识,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万剑穿透,心底埋藏的嗔恨就像找到了源头,此时虽不明所以,但自然而然见到他就很生气。风一啄见他呆呆站立,眼中突然蓄满了仇恨,暗自戒备。果然听见他大吼一声,恶狠狠地扑将上来,当下不敢怠慢,出手应战。天禄虽然力大无穷,但是作战经验不如风一啄,没几个回合,便被打倒在地。

  风一啄一脚踩在天禄的身上,问道:“小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见我就打?”

  “不知道,反正本太子看你不顺眼,总想把你痛扁一顿。”天禄挣扎着打了一个滚,站起身来,准备再扑上去。

  “等等,我问你几个问题再打不迟。”风一啄急忙摆手,后退几步,心下疑惑,为何总感觉眼前的少年和三百年前的四不像有莫大的关系?

  “你想问什么?快快道来。”天禄的神情显得极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