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些什么?不想死就赶快走。”萧泽沉沉呼出口气,淡淡道:“没多少时间了。”

  卸下伪装的萧泽,周身的温度都低了不少。他本就是狭长锐利的眼型,此时视线居高临下地投向或蹲或坐在地上的两人时,从眼尾到眸光都呈现出冷然锐利的弧度。

  抱胸站立的姿势,令他突然显得强硬严苛、不近人情。

  两人的对话突然插进来了一个外人,尤其是,这个外人还对白悄的态度暧昧不清。

  雄竞雷达嗡一声作响,棘如临大敌,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他瞬间绷紧了脊背:“你又是谁?我和白悄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

  萧泽轻嗤一声,上前一步,分毫不退:“那我就说得清楚些,你听牢——就算你不是罪魁祸首,但你也逃不掉了。那株老魔鬼藤已经逃走,几个死了人的家族必须找个替罪羊泄火,你就是最好的选择。学院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自己又实力不济,再待在这里,难逃一死。”

  “别那么蠢,如果你有脑子的话,就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已经没时间让你跟个吃不到糖的幼稚小屁孩一样,缠着白悄要他给你说法了。”

  萧泽不愧是圣伯顿学院的学生领头羊,他精明睿智又善于分析,早已将白悄和棘的对话听进心里,结合他自己的信息渠道,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魔鬼藤是这一方天地的魔物霸主,专以血肉为食,尤其是人类,是它食谱中最为精妙的顶尖美食。它年岁已高、实力日趋衰微,但又不甘这样老去,因此孤注一掷,向途经它领域的学院大巴车发动攻击,破戒杀死学生。

  老谋深算的魔鬼藤自然不会引火上身,那么逐渐成长的重荆藤——位于食物链顶端、压制它的顶级大魔植,就是替它自己顶罪的最佳选择。

  棘尚未真正成熟,化成人形消耗他大部分的能量,急需精神系异能的补助。而魔鬼藤不知从哪得到这一讯息,看准时机先杀再逃,成功把虐杀学生的锅扣到羽翼未丰的棘头上。

  重荆藤亦正亦邪,对人类的态度全凭自己的喜好。棘掳走白悄却并未伤害他,说明他本身并不敌视人类,但也正是因为不打招呼绑了人就走,造成许多误会。

  误会愈深,老魔鬼藤逃之夭夭,那损失了青年才俊的几个家族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拿重荆藤开刀。

  棘的处境极为危险。

  白悄自是不知道萧泽话里的弯弯绕绕,他脑子虽然笨,但意外的能抓住重点,小脸无措地朝萧泽确认:“那我们得尽快放走棘是不是?否则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

  “那你要看它乐不乐意了。”萧泽垂下眼睫,下巴轻点重荆藤所在的方向,不阴不阳地答道。

  白悄脩然转头,期期艾艾地看着棘。

  身上伤口处的血液缓慢不停地渗出,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下显得阴霾重重,棘不发一言,额角青筋若隐若现。

  紧咬着的齿关、绷紧的下颌骨,还有抿成平直线条的嘴角,无不透露着男人满腔不愿的心绪。

  棘眼眶血红,死死盯着白悄:“……”

  这人骗他的事情还没完。

  那段稀里糊涂的日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悄把他当什么了?

  如果现在走了……

  他何时才能重新找到这人算账?

  他……

  他不想就这么走了。

  棘阴鸷目光慢慢消融,眼尾逐渐染上一层湿意,他嗓音低哑,扯着嘴角咧开一个冷笑:“行啊,我走就是了。”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们来救我,不然我就得死在这里了,”棘掀起眼皮,挑衅意味十足地看着萧泽,“不过嘛——”

  他头往后靠,姿态放松,满脸的无所谓:“——想要我离开也行,我伤得这么重,想走也走不了。”

  “白悄,”棘阴冷视线掠过眼前人殷红的唇,薄唇掀起一个恶劣的角度,“用你的口水治疗我。”

  “就现在。”

  ·

  萧泽靠在囚房的另一边墙壁,离另外两人的距离不到三米。

  他原先双手抱胸,站姿也懒散,事不关己的态度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整个人矜持冷静,有一种身居高位的懒怠和傲慢,那是事情全然在他掌控之下的自负。

  但不知何时,男人云淡风轻的五官一寸一寸发生细微变化,眉心克制地皱起,幅度并不是很大,可那双棕色瞳孔却应激似的竖成小点,沉沉眉眼倾轧下来,满目阴霾。

  握成拳的手发狠地用力,发出令人牙颤的骨节摩擦的咯吱声。

  有什么事情……在脱离他的掌控。

  眼前的一幕在漆黑的环境下也依旧清晰,萧泽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痛恨异能者过人的感官能力。

  视野、耳道,包括空气中黏热的水汽、和白悄口中温软湿热的香气,都无孔不入地侵蚀萧泽的五官。

  他像个性无能的丈夫,干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被其他男人吻得全身发软,连腰都直不起来。

  白悄一张雪白雪白的小脸,硬是被男人吻得又粉又软,他眉头苦闷地蹙起,睁着慌乱的眼睛,眼里晃荡着泪光,睫毛湿哒哒地分成几簇,半搭在眼前颤巍巍地晃。

  本来就不大的唇,被男人火急火燎地一口吞,棘简直像个没啃过肉的饿狗,急哄哄恶狠狠就咬了上去,尖牙抵着白悄软乎乎的唇肉,舌头撑开齿关就往唇内突突地扫。

  男人嘬着白悄小小嫩嫩的舌尖一顿猛吸,像个拉杆拉到最高强度的抽水箱一样,要把白悄嘴中的口水都吸干。

  他喉结一上一下明显滚动着,吞吃白悄的口水,像八百年没喝过水的旱灾灾民。

  白悄被吻得嗓子眼不住收缩,舌尖瑟缩、口腔嫩肉发抖,手脚都酸软无力,细细腰肢也被男人大掌扣住,别说逃了,连动都动不了。

  棘明明已经受了重伤,可亲他的力道这样重,猛虎一般的凶悍,又咬又吞又吻,好像要借这个吻,把他吃进肚子里。

  白悄发颤的指尖无助地在空中抓了抓,喉腔憋出一句又细又闷的:

  “唔……!”

  他被欺负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实在受不住了。

  “操……”

  萧泽再也忍不住,大步跨前蹲下,扳住白悄的肩膀就往自己怀里带:“畜生你他么够了!!”

  “嗯唔!!”

  细软叫声骤然接触到空气,立刻变得无比清晰,那发颤的尾音可怜极了,却听得另外两个男人身体齐齐酥麻了大半,高温热意噌地一下烧向四肢。

  萧泽动作太急,棘的舌头又钻在白悄嘴里死命不放,白悄后背被巨力裹挟,前胸是紧咬着他舌尖不放的精壮男人,只觉口腔被锋利齿尖恶狠狠刮过,小舌头都要被人吮烂了。

  他受不了如此剧烈的酸痛刺激,眼泪花瞬间冒了出来,躺倒在萧泽怀里张着嘴,口水流满了整个下巴尖尖。

  “哈……哈啊……”

  正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白悄,不会想知道,自己此时喘着气、流着口水的模样,在另外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眼里,是怎样的活色生香、欲气满满。

  金色碎发垂在脸颊,眉眼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嘴唇被亲烂了,红彤彤的肿胀舌尖畏惧地缩在嘴里,整个口腔都熟透了,像坏了似的,不停地分泌口水。

  白悄这幅样子,如果不是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说是被人搞透了也有人信。

  棘愣愣看着这张漂亮如艳鬼的脸,眼神都呆了,也不顾人躺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蒙头蒙脑地就凑上脑袋,还想再嘬着白悄的唇舔。

  他没能如愿以偿,白悄被眼疾手快的萧泽挪了下脸蛋。

  棘的唇落在白悄的下巴尖上,他又开始去吸咬那处白腻的软肉,几秒就舔干净了留在尖细下巴上的口水。

  萧泽瞳孔皱缩,怒火攻心,发动风系异能就想切下重荆藤的脑袋,拦在白悄胸前的手臂发狠用力——

  “切。”

  棘堪堪躲过这道攻击,一把扯下身上的锁链,几根壮如蟒蛇的荆棘藤高高竖起,虎视眈眈地对准萧泽的脊背。

  他满足地舔了舔唇,又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最后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被亲懵了的白悄,站起身往牢房门口走去。

  脚步声愈远,只短短在门口停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远方离去。

  等他真正成熟的那天……

  他会回来算账的。

  ·

  耗时近两个月的圣伯顿学院学生被杀事件,终于在萧氏大公子萧泽的全力推进下,落下了帷幕。

  一开始抓到的人形重荆藤,在学生会会长萧泽提供的证据下,被确认为误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盘踞山头多年的老魔物魔鬼藤。几个小家族联合圣伯顿重新追击,发现老魔鬼藤吸入过多血肉力量,爆体而亡,于是只能作罢。

  值得一提的是,事件当中的另一人物,白氏二公子白悄,在未确认重荆藤是被误抓的状态下,私自放跑重要嫌疑犯,耽搁事件进度,本应以退学的方式进行处理。

  然而,萧氏大公子力保白悄,独自揽下大部分责任,替白悄挨了圣伯顿学院的刑罚,且在后续追查真凶时立了大功,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但,尽管如此,白悄依旧得受处罚——

  降级为,特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