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的威胁无疑是非常致命的,尤其是,白悄现在还整个人趴在棘身上、连动都动不了,这个姿势和这个场景,都加深了棘话里的真实性。

  “现在知道怕了”“锁在这里”“下崽子”……

  话越说越凶,语气也越来越沉,好像下一秒,棘就要翻身把白悄压在床上,身体力行地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

  但棘话说得越狠,就越和之前掉眼泪的模样形成反差,而且他虽然冷着脸,但眼角的微红和睫毛的湿润水意,都还没彻底消失呢。

  更何况……棘才刚刚长成成年男性的模样罢了,在一个小时之前,他还是故意板着小脸的小屁孩呢。

  装凶的家伙……

  白悄想清楚了,突然就硬气起来了。

  他没忍住,顶了嘴:“你说气话我不信,你刚才还掉小珍珠呢。”

  白悄还趴在人家身上呢,这会儿胆子跟吹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就这么伸手指了指棘的眼角,哼了一声:“你都被我气哭了,还装腔作势地威胁我,我怎么会信?我又不是笨蛋。”

  他看了眼棘的神色,还翘着鼻子补充了一句:“小哭包弟弟。”

  棘:?

  在说谁?

  这女人怎么敢的?

  棘脸上青红一片,他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抓过白悄的手,圈进自己的掌心里,语气森然:“你再说一遍?谁是哭包?谁是弟弟?”

  白悄视线移开,死猪不怕开水烫:“谁应谁就是咯。”

  他开口倒是气势满满,现在说完又心虚地垂下眼睫,只盯着面前结实有力的胸肌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满心忐忑地竖起了耳朵。

  “操了……”棘被身上的女孩子气得不轻,胸膛起起伏伏,但他又没办法,这么漂漂亮亮又软软一团的白悄,磕碰到哪处他都会皱紧眉头,更不可能亲自动手“修理”。

  于是,棘满腔怒火就硬生生堵在喉咙口,被厚脸皮的白悄怼得哑口无言。

  白悄见好就收,手指讨好地动动,去挠棘的掌心,“好啦,不生气啦,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不好?”

  他小小声哄他:“棘?宝宝?弟弟?世界上最厉害最能干最帅气的弟宝——”

  “……闭嘴。”

  棘脸红脖子粗地捂住了白悄的嘴,他瞪着眼装凶悍,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你不生气了我就不叫了,弟宝弟宝弟宝弟宝弟宝——”

  白悄在棘的掌心下笑弯了唇,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在棘指尖戏弄一番,又很快逃走。

  “……我不气了!你闭嘴!”

  棘简直拿这个无赖的女孩没办法,他强装的冷酷、凶悍和生气,在无数软声呼唤的“弟宝”中,完完全全地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棘收回了捂住白悄嘴唇的手,连带着也不再握紧白悄的腰,他往上颠了颠腿,示意白悄下来。

  “……下去,我要去拿点东西。”

  “刚才是谁抓着我把我放他腿上的?现在又叫我下去。”

  白悄笑眯眯地抱怨了一句。

  棘脸色一僵,他撇过头去:“你管我,你这个女人这么重,我才不要当你的人肉坐垫。”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棘屁股黏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丝想要起身的迹象都没有。

  “……”

  静悄悄的洞穴角落,穿裙子的“女孩”坐在高大男生身上,灯光轻柔地打在他们的侧面,两人交缠的身影被放大投射在岩壁之上,宛如一对正处于热恋期间的小情侣。

  燥热的粉红气息,浮动着周围的空气分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两人之中,沉默伴随着愈加剧烈的心跳声,无声呐喊。

  白悄没有说话,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棘的侧脸看。

  棘喉咙动了动,偏过去的半边侧脸落入阴影之中,眸光微微跳跃着,纯黑的瞳眸映出了细闪的光点。

  他垂在椅面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她生气了?

  棘心里一紧,就要转回脸来去看白悄,却没想到——

  一个温软的吻,轻飘飘落在他的侧脸。

  白悄亲得很轻,只唇肉微微贴上棘的侧颊,就像白鸟点过水面,摇晃的水纹稍纵即逝。

  他亲到了这么一小口,便心满意足了,腰一施力,就从棘的腿上爬了起来。

  白悄站在一旁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拍拍裙子就要离开。

  却不想,他只堪堪把屁股后面的裙子整理好,就被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道重新拉回了原处。

  白悄被拉得跌跌撞撞往后倒,背对着坐在了棘坚硬壮实的大腿肌上,刚刚整理好的裙摆又多了几道褶皱,乱七八糟地挤在腿间,险而又险地盖过腿根。

  ——这个坐姿,某人只需要轻轻动下手指,就能勾起裙边,掀开大半的裙子。

  白悄拿手按着裙子布料,睫毛半颤:“……你干什么。”

  一句话说得软绵温吞,含含糊糊黏在喉管里,像小猫咪轻声喵呜。

  “你还问我干什么……”身后的男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似乎只有利用这种说话方式,才能竭力压制某种暴涨的情绪,“你刚才做了什么不知道?干完就想跑?”

  白悄缩在棘宽广火热的胸前,垂眸盯着男孩腿上穿着的运动裤,仿佛那处的用料特别精细似的。

  他这时候又乖起来了,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模样,衬得“兴师问罪”的棘像个不讲道理的恶霸。

  从棘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白悄雪一般白的侧颊,小巧鼻梁俏生生挺着,从山根到鼻尖的线段优美精致,细腻肌理晕在光线下,连微微翘起的唇瓣勾起一个恬静美好的弧度。

  这幅样子,简直要把男孩深藏至五脏六腑的柔情都勾出来,男性天生的硬心肠在温香软玉中撑不过几秒,棘的心脏毫不设备地软了下来,滚烫暖流深入每条血管。

  “……不说清楚不许走,刚才为什么要亲我?”棘放低了声音,搂紧了怀中人的腰,又把白悄的一只手牵进了自己掌心里。

  他慢慢低下了脑袋,把下巴搁在白悄的肩膀上。

  白悄全程都没怎么拒绝,乖巧地像个布娃娃,棘去捉他的手,他就松开五指任棘捏着;棘把下巴放他肩上、急促又沉重的呼吸就拍打在他耳边,白悄也只是缩了缩脖子,甚至连脸蛋都没偏一下。

  “……没为什么,想亲就亲了。”

  白悄垂着眼,慢慢道:“你不是需要精神力吗,那我就亲亲你咯,前段时间不一直都这样吗……”

  “哼,”棘捏着白悄软软的指关节,把人柔若无骨的手包在掌心,五指又从白悄的指缝间穿过,摸着他的手不放,“我才不信,你这个小骗子。”

  他静了几秒,突然放开了白悄的手,扣住白悄的下巴,让人脑袋往回扭:

  “……接吻吗?”

  棘快速滚动了下喉咙,视线往下挪移了一段距离,落在怀中人粉润小巧的唇瓣上。

  “不是脸颊啵啵……是、是嘴对嘴的那种……”

  男孩冷着一张俊脸,线条分明的下颌骨微微收紧,连接着脖颈的那块肌肤通红一片,根根青筋微妙地鼓动着。棘愈发沉重的呼吸,将男人的侵略性和攻击性展露无遗。

  他在忍耐,也在等待。

  长发“女孩”伸出手,把男孩捉着他下巴的那只手推开来,随后他上半身转过一个角度,恰好能和棘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白悄调整好姿势后,乖乖搭上双手,环住了身前人的脖颈。

  他似乎故意口齿不清地埋怨了一句:“……怎么连这种事都还要问呀……”

  但那声音极小,尾音含糊不清,渐渐隐没在交缠的口舌之间。

  随之取代的,是唇舌摩擦发出的黏腻水声——

  说不上谁先主动,两人都默默贴近了脑袋,自然而然就双唇触在了一起。一开始还只是互相贴着唇瓣,偶尔稍稍移动下嘴巴,唇肉和另外一个人生涩又慢慢地摩擦,鼻息已然交缠在一起,但谁都没有试着探出舌头。

  棘是第一次接吻。

  他在触到白悄唇的那一刻就猛然闭上了眼睛,嘴唇紧张得发抖,以至于合得死紧,在最开始的几秒钟,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白悄无意间抬了下脑袋、刚刚亲密接触过的嘴巴悄然离去了不足一公分,他才一把抓住白悄的后脑勺,急不可耐地按着人脑袋重新贴上了。

  可就算是这样,棘也没有睁开眼,只抿了抿唇,似乎想把白悄丰润的下嘴唇含进自己的唇缝里。

  那动作尤其僵硬,不自然的程度就好像有人拿着刀逼他去亲白悄似的,和之前主动提出来说要和白悄接吻的人大相径庭——

  但白悄明白,棘只是不会而已。

  白悄有过亲吻经验,虽然是被迫的,可这被迫的经历在此时,阴差阳错地起到了些许作用,至少,比起一窍不通的棘来说,他懂得伸舌头。

  一截湿润的舌尖慢慢探了出来,犹如一条刚破壳的、反应还很迟缓的小红蛇,在棘的唇上游移不定,某一时刻它似乎寻到了冰凉薄唇中丝丝缕缕泻出热气的口子,便缓之又缓、小心翼翼地朝那条缝隙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