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中嗡的一声, 强大的理智瞬间溃不成军。

  一翻身将那勾人的妖精压在身下,他与她耳畔厮磨。

  “棠予,你别后悔。”他柔软的唇一点一点的描摹她的耳廓, 喑哑的低语落在她的心头。

  棠予正要答话,却突然被他的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敏感的耳垂。

  他用了些力, 带着些暧昧的惩罚意味。

  紧接着, 棠予听到他低笑一声。

  “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棠予目光触及他暗色的双眸, 心头忽然没来由的一慌。

  紧接着她耳畔传来布帛撕裂的声响,身上蓦的一凉。

  她心中一怯,手下意识的抵上了他的胸膛。

  而后,她两只手被他克制又霸道的控制住了。

  “我…”

  她想说她有点紧张,可是刚吐出一个字,段烨却成心不想让她开口似的,一下堵住了她的唇。

  她被吻得七荤八素,偶尔清醒的片刻,迷迷糊糊的感觉到, 她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如同一个优雅的血族一般, 慢条斯理的品尝着他的大餐。

  而她像濒死的天鹅一样,引颈就戮一般扬起脖颈,被恶魔操控着, 身不由己的拉出最优美的曲线。

  帐中笼上一层朦胧暧昧的热意。

  微风挤进门缝,好奇的钻入那频频轻摆的绯帐之中,被染上一身羞人的气味。

  它听不得美人哭, 慌忙的逃窜而出,却忽而抱住了庭中一枚颤抖着落下的柔嫩的新叶。

  它起了兴致,将那小东西高高的抛起,又狠狠的拉下。

  朦胧的月亮看不过去, 忙拉了一片云彩,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

  窗外已经隐隐有了春意,布谷鸟落在院子里的榕树上,娇啼着扰人清梦。

  棠予挣扎着醒来,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拆分后重组了一般,哪哪都不对劲。

  她眼皮沉重的几乎睁不开,浑身无力的连手指都不想动。

  她觉得如果自己是冰做的话,此刻就化成了一滩软绵绵的水,需要休养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原形。

  身上十分酸痛,她有些不好受,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昨天真是不知死活,自讨苦吃。

  可是回想起他因她失控的样子,和事后他在耳边小意安抚她的软语,她心头又涌起一种别样的满足,唇边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随即,她感觉到有人轻轻触了触她微扬的唇角。

  棠予睁开眼,看到段烨明亮的双眸。

  暗红的床帐紧闭着,天光透了进来,周围并不昏暗。

  时候已经不早了。

  “你怎么还没走。”

  棠予带着浓重的倦意问他,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不经意间显出一种勾人的娇软。

  “今天不用上朝吗?”

  “不用。”

  棠予闷闷的笑了一声。

  “你说谎。”她抬起手软绵绵的拍了他一下,带着笑意劝道,“你快去。”

  段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

  “不去。”

  棠予的手抽不出来,闭着眼睛闷笑着骂他。

  “昏君。”

  段烨没有反驳她,也没有说话。

  棠予知道他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自己,她身上倦怠,懒得再说话,闭着眼睛眼看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开口。

  “棠予,做朕的皇后吧。”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眸中的郑重。

  一时间没有应声,她凑上去蜻蜓点水的亲了亲他的唇。

  “段烨。”她盯着他的眸子,轻声道,“和我做一对寻常夫妻吧。”

  她寻到他的手,带着些虔诚意味与他十指相扣,眸中的惫懒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立誓般认真的神情。

  “我们春日在翡州赏花,夏日去凉州避暑,秋天追着红叶一路往南去,然后在那里一起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她的眸子暖融融的,像是温柔婉转的春水。她描绘的那些虚妄的未来像是美丽的蛛丝,几乎化为实质,缠住了他的手脚,蒙住了他的眼睛,还狡猾的牵住了他的心。

  他深陷其中,试图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

  偏偏她还是不肯放过他,像个惯会蛊惑人心的女妖一样,在他耳边诱惑的低语:

  “段烨,我会一直陪你到老。”

  “……好。”

  他像一只被蛊惑了的兽一样,在她的引诱下一步一步的前行,即便知道周围潜藏着危机,终点处可能是甜蜜的陷阱,他依然无法停下脚步,甚至……甘之如饴。

  ……

  春风拂过树的枝头,引诱着那些不谙世事的小花苞,颤抖着张开了花瓣,瑟瑟的吐了蕊。

  仿佛一夜之间,花树遍开,京城落入了一片融融的春光中。

  这日,棠予脚步轻快地回到宫中,将篮中那些红的粉的花瓣分开,用清水濯了一下。

  这是她从外面回宫时一路上随手采来的,打算做些玫瑰花酱和桃花酥。

  自从段烨答应她无理又天真的请求之后,这段时间变得格外忙碌。她随口许下的美好的未来,必须要一步步缜密的筹措才能实现,不然,他从高位退下的那一刻,就是他身死的时候。

  棠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

  若她也是自幼生活在此间的一个蒙昧的人,从来不知世界的秘密,也不知注定的终局,她又何尝不愿意陪他一起站在权力的顶点,一起走过风雨,也一起享尽奢华呢?

  段烨让她做他的皇后的时候,她也曾真切的心动。

  只不过心动过后,她一瞬间就看到了这条路的未来。

  在景曜七年冬尽的时候,江尘衡会带着四路兵马直逼京城,崇燕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若他事成,段烨只有死路一条,而她却能功成身退。

  而若他事败,这一遍轮回便到了尽头,世界不会有未来,她和段烨自然也没有。

  他或许会被洗去所有的记忆,回到一个固定的初局,从头开始演这出折子戏。

  他会忘记她,又或许,只偶尔在梦中想起。

  而她,则会回到上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再也无法参与其中。

  说到底,这世界本就是江尘衡和阮宁的。

  他在其中搅和了这么多世,折磨他们,也折磨他自己。

  这一切不可改变,除非她能拿到作者手中权限的笔,彻底改了那糟糕的结局。

  然而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打工者,不是那几名身份高贵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管理者之一,做不到这样牛逼哄哄的事。

  她只能在顺应世界轨迹的同时,试图扭转段烨的命运。

  她只能引诱着他,劝哄着他,让他将自己的皇位拱手让人——让给江尘衡和阮宁,让他们成为一对恩爱的帝后。

  而若他们能成功的身退,她会兑现她的诺言。

  通关者有回到亚世界的权限,到那时,她会短暂的回一趟上界,兑换灵胚之后用引魂灯来引重华的魂魄。

  若他是段烨,那一切自然圆满。若他不是……

  棠予会选择段烨。

  她会回到这里,如她承诺的一般,陪他春踏青秋观月,夏日吹凉风,冬日于庭前赏雪,陪他一起白头,与他一起度过一生。

  只不过像天神之于凡人,最终他会死去,而她,只是走马观花一般,体味了一段人生。

  她或许会为此所困,会暂时走不出这个世界,或许会更凉薄一些,只当做一场大梦。

  不管怎样,她都已经尽心尽力,问心无愧,旁人也无可厚非。

  ……

  棠予洗净了素手,将娇嫩的花瓣捣成泥。

  她心中知道,美好总是易逝的,繁花不被扯碎,终有一日也会凋零。

  但她不会因为结局凄惨,就不敢盛开。

  半个时辰之后,棠予打开蒸笼,从里面捏出了一块桃花酥尝了尝。

  外皮酥脆,内馅细腻,口中顿时便满溢了香甜的味道。

  她弯了弯嘴角,将桃花酥包了包装入点心盒里,打算等段烨来了之后拿出来让他尝一尝。

  收好之后放在一旁,她又用花瓣掺了糖,来腌玫瑰花酱。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

  “你又在瞒着朕做什么好吃的?”

  她的腰有些痒,下意识的躲了躲,却被他摁住箍紧了。

  “玫瑰花酱。”

  “让朕尝尝。”他说着,便要伸手去拿。

  棠予连忙护住。

  “还要几天才能腌好,现在不能吃。”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偷尝了?”段烨不依不饶。

  他的手在她腰上作乱,棠予被他惹的直笑。

  “我没有…”

  她不得已的折了腰,想要躲开他,却猝不及防的被他横抱了起来。

  段烨将她放在干净的灶台边,反剪了她的双手。

  “那让朕来检查一下。”

  “怎、怎么检查?”

  她试着挣了挣,他却不肯放手。

  段烨一笑,俯身凑了上来。

  “让朕尝一尝。”

  棠予微微抬起头,恰好触到段烨的唇,倒像是她主动迎上去的一般。

  段烨一愣,而后似乎是要扳回一城,极尽温柔的噬咬,吻的她软了腰。

  他戏谑的看着她的水眸。

  “甜的。”

  “你骗朕。”

  棠予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不过她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计较。

  “今日我在城南买了一处宅院,那儿僻静又隐蔽,还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春天结束之前,你陪我去那里住,好不好?”

  她最近常常出宫。

  起初段烨是不允的,因为他抽不开身,但是最终还是挨不住她软磨硬泡、生气撒娇,让梓影暗处跟着,同意了她出宫。

  他在宫中忙碌,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的将来打算。

  这个春天,是她最后的期限。

  段烨闻言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睛。

  “好。”

  ……

  春夜温柔无声。

  帐中静谧一片。

  这几日段烨总是频频的做噩梦。

  棠予有两次半夜惊醒,瞧见他如玉的面庞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面如金纸,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微微颤抖着。

  将他唤醒之后,他那双眸子一片空洞,像是某种失了生气的无机质的玉石,让人忍不住生出担忧。

  他盯着棠予好一会儿,眸中才慢慢的聚起光亮,映出她的影子。

  而后他会像受伤的幼兽一样,长久的拥抱着她,仿佛在汲取温暖。

  他一般什么也不说,只漫长的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中,若棠予问起,他也只淡淡的用一句“做了个噩梦”搪塞过去。

  只有一次,他有些失控,像是发疯的野兽一样撕了她的衣衫,残暴的、不可理喻的让她被迫接纳他,最后还是摸到她满脸泪痕才猛地惊醒。

  棠予气恼的扇了他一巴掌。

  段烨的脸偏到一边,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面,显得他有些颓然。

  “棠予,你想要我的命吗?”

  他这样问了一句。

  当时棠予正在气头上,闻言恶狠狠地说:

  “我不想要你的命,我想让你滚。”

  于是段烨就被扫地出门了,之后一连数日,他都在重光宫中独守空房。

  棠予两三天后出门散了一次心,到他们两个被布置的妥妥当当的小宅院转了一圈,心情才稍好了一点,开始琢磨要冷他几天再原谅。

  她在茶馆里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听着听着,不禁开始想,会不会他口中的故事,也是一个世界呢?就像她此刻身处的世界,跳出去看,就是一本小说。

  想到这一层,她心头的芥蒂消了一点,像神看凡人一样多了点慈悲,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种傲慢。

  临走之前,她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她起初觉得那人很莫名其妙,听他不知所云的说了一会儿之后,她忍不住皱眉问他是谁。

  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要被她气的吐出血来。

  过了好一会儿,棠予才认出他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尘衡,也就是本书的男主。

  她还想起了那个让她沉睡了八个月的,奇怪的病,想起他曾握着金针出现在她床前,同她说的那两句话。

  一瞬间福至心灵,那些看不清的迷雾倏地一下散了。

  江尘衡可真没少坑她。

  “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他皱着眉对她说,“我将你救活可不是让你进宫去玩乐的。”

  棠予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你还挺有理。

  “我进宫就是去玩乐的。”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陛下专宠我一人,这样的福分真不知是哪里捡来的。”

  江尘衡气得微微颤抖。

  “你果然爱上他了。可笑我还一直相信你心中倾慕的是我,会站在我这一边。”

  棠予白了他一眼。

  “陛下举世无双,你哪来那么大脸与他相比。丑狗滚一边去别挡路,我看见你就犯恶心。”

  江尘衡显然没遭遇过这种对待,他仿佛被她重创了,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等回过神来要与她理论的时候,棠予早就绕过他施施然的扬长而去了。

  与他一对比,棠予心中又原谅了段烨一分。

  她想了想,段烨除了偶尔情绪失控待她有些粗暴,多数时候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一直以来,他其实足够尊重她。

  虽说总爱装模作样的欺压她,但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口头的威胁,偶尔付诸行动,若她显露鲜明的抗拒,他也会立刻停手并软语认错。

  这次他失控的时候眸子猩红,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而之后他问出的那句话,棠予在冷静下来之后细细思量了之后,觉得他会那样其实也有自己的责任。

  毕竟她曾真的要杀他,所以他心中怀着这样的疑虑和恐惧,偶尔会爆发。

  归根结底,是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棠予对他的气完全消了。

  她心中想着,玫瑰花酱已经腌好了,不如一会儿回宫之后,拿去给他尝一尝。

  ……

  进了宫门之后,棠予回了自己的西照宫,而暗中跟着她的梓影则脚步不停的去了御书房。

  他将今日所见之事禀告给了陛下,提到在茶馆中棠予见了一名男子,那人表现的与她颇为熟稔,两人交谈了几句,但是当时周围太喧闹,他隔得远,没有听清。

  “一个男子?”段烨听到他的描述,皱了皱眉,“谁?”

  “是丞相家的公子,江尘衡。”

  他此言一出,段烨的面色立马笼进了暗色之中,眸中爬上猩红的血色。

  梓影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很不对劲,自从那个女子回来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在段烨身上感受到如此……让人生怖的气息了。

  他仿佛被拖入了粘稠的泥潭之中,渐渐地有些喘不上来气。

  “下去吧。”

  梓影听罢松了一口气,他回身正要离开,听到段烨轻飘飘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杀了他。”

  ……

  段烨一听到江尘衡这个名字,就想到近日缠绕他的梦魇。

  梦中他的人生轨迹大都相似,却又各有不同。

  那些心怀不轨接近他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而他们的相同点是,他们长久的蛰伏在他身边,都是为了夺他的权,要他的命。

  在每一世里,那些面目不同的人都拥护同一个人。

  段烨起初看不清他是谁。

  不过在刚才听到江尘衡这个名字的时候,那重重迷障瞬间散了。

  他往常也曾做过这样的噩梦,却未曾放在心上过,不论那是他恐惧的具象化,还是他曾真切经历的往生,段烨总以为,这一世会有所不同。

  可是方才听到棠予与江尘衡见面的事之后,他动摇了。

  梦中隐喻的事情仿佛一件件的、正在实现。

  他心中浮起难以名状的恐惧,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脚踏空的未来。

  他要杀了江尘衡。

  或许只要他死了,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

  春光易逝,前些天开得正盛的花,转眼间便开始凋零。

  段烨回到重光宫的时候,发现棠予等在殿中。

  她伏在桌上,拿着一根毛笔在白纸上勾画,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她放下毛笔,停了一会儿才转身看过来。

  她沉默着,等着他先开口。

  然而段烨注视了她一会儿,面上没有明显的喜色,也没什么愧疚的神情。

  他开口不是道歉,也不是哄劝,而是——

  “棠予,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朕的皇后呢?”

  棠予眸中隐含的期待一下子褪了下去,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

  “…你后悔了?”她有些艰涩的开口。

  莫非才过了这么些时日,他就无法忍受她的坏脾气了?

  可这次明明是他有错在先。

  若他真的反悔的话……

  她该怎么办呢?

  春天就要过去了,她快没有时间了。

  段烨一句话,让她看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她换不了灵胚,也救不了段烨。

  世界被贴上终止符的那一刻,她会一瞬间一无所有。

  她无比恐惧这样的未来,稍微想一想,就绝望的想哭。

  压下心头的酸涩,她伸手去牵他的衣袖,想要尽最大可能的补救。

  可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微微一动,她的手指就抓了个空。

  棠予僵了一瞬,鼻头霎时一酸。

  难道他已经讨厌我了吗?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神情,压下波动的情绪,又抬手去抓他的衣袖。

  这一次,他没有再躲。

  可是棠予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逼他放弃权力。她找不到完美的理由,又深知胡乱编造只会适得其反。

  她也不知若他真的反悔了,她该如何挽留。

  或许他在最喜欢她的时候答应了她,而如今情意淡了,便自然而然的生出悔意。

  若他没那么喜欢了,那她低声下气的祈求他,就会有效吗?

  说不定他反而会觉得往常那么珍重的待她的自己可笑。

  棠予手指一颤,松开了他的衣袖,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垂落了下去。

  段烨心头忽然一慌。

  他的自矜瞬间破碎了,心头的怀疑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他那么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似乎在这一刻,被她放弃了。

  他下意识的、近乎迫切的握住了她缩回的手。

  她睫毛一颤。

  “我不想当皇后,不想活在深宫中,不想往后……只能依附你活着。”

  “你若是后悔了,那就……”

  算了吧。

  我也没有办法。

  只能自己……再想一想别的出路。

  “我没有。”

  段烨听出她要说什么,硬生生打断了她。

  他慌乱之下别无选择,只有用谎言来截住她的宣判。

  心头的恐惧险些就要变成现实,他下意识的攥紧了她的手,捏的她骨节有些疼。

  不过棠予一声也没吭。

  她指了指桌上的那个食盒。

  “那里面有你没吃过的玫瑰花酱,还有一些新鲜的糕点。”

  “嗯。”

  段烨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棠予抽了抽自己的手。

  段烨不肯放。

  她没说话,抬眸淡淡的看了一下。

  他像是骤然失了所有力气,只能无力的放开。

  棠予站起身。

  “我去城南的小院中等你。”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含着无比的认真。

  “一直等到春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