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谦不再应答。

   江府不大,这江远游为人谨慎,虽然从户部捞了不少油水,可半点儿都没有用在扩建府邸上,算他聪明,若是那般做了,便是将自己置于皇帝眼下,只怕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李侍郎,我家大人卧病在床,暂不见客。”管家打开门看到是他们也没有让开,并没有打算让他们进去。

  李衍笑道:“我奉谕旨而来,今日江大人若避而不见,那我们便只能朝上见了。”

  “诶,你怎么如此没眼色,正卿是我兄弟,挡着他干嘛?”江弈鸣抬着下颔过来,一把将管家推开,亲自打开门拉着李衍往里走道:“来来,快进来。”

  江弈鸣领着他们穿过游廊,边走边道:“父亲中毒卧床,现在尚未清醒。”

  “按理我们该早些过来的,不过这公务缠身,实在抽不得空,今日以此种方式前来,实在抱歉。”李衍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步子倒是紧的很,丝毫不含糊。

  江弈鸣轻飘飘的瞧了宋谦一眼道:“正卿,你一人前来便是,怎么还带着外人?”

  “奉旨前来,没有办法。”李衍偏睨了宋谦一眼笑道:“行了,他不过就是区区户部一个书令史罢了,不值得你如此忌惮,进去吧。”

  江远游确实还昏迷着,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有些发青。

  “这毒还未清干净?”李衍垂母瞧了瞧关切询问。

  江弈鸣叹了声气道:“请了大夫过来,可那大夫说此毒乃是豫北之地独有的,无药可解,只能这般吊着命,盼着能多活些时日。”

  “也去请请太医,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李衍摇摇头出声:“最近真是多事之秋,眼见着这堤坝的事牵扯到户部,现如今尚书大人又出了这种事,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有意无意的瞧着宋谦道:“正卿,户部的事情很严重么?”

  “总之不是小事。”李衍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尘坐下来道:“本来想着来问问,现在看来是要空手而归了。”

  江弈鸣害怕的吞咽着口水,手指不停地撕扯着衣襟:“那这事会牵连到我么?”

  “难说。”他翘起腿摇摇头,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道:“不过我们兄弟一场,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应当性命无碍。”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午时了,你的身子熬不住,先回去用饭,此事往后再说。”李衍热得额头都冒着汗,可宋谦依旧拢着袖,面色发白,衣服病恹恹的模样。

  宋谦很有自知之明,也没有出声推拒。

  “还要去查吗?”用过膳后宋谦瞧着他问。

  李衍看到他脸色暗沉,眸光微动,忍不住出声道:“你不舒服?”

  “有些,不过不妨事,若是要去查,我便随你去。”宋谦往日坐的端正,可此刻却有些难受的弯了身:“兴许过会儿便好了。”

  他探了探宋谦的额头,指尖微凉,这才放下心来:“现在线索基本已断,我看还得去户部仔细查查,你就好生歇着,实在不行就请秦大夫过来看看,别硬扛。”

  “知道了。”宋谦垂眸应声。

  李衍出来后对暮阳交代道:“看好他。”

  “看宋公子?”暮阳挠了挠头发不解道:“这是为何?”

  他说:“废话真多,叫你看你看着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看不住他你小心点。”

  “哦。”暮阳闷闷的应声。

  眼见着日落西山,暮阳在宋谦院外百无聊赖的站着,看到管陶出来恹恹道:“做什么去?”

  “这是国士府,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吗?”管陶撅起嘴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在这儿瞅什么呢?”

  他愣了愣指指头顶道:“这鬼天气太热了,我在这儿吹吹冷风。”

  “太阳都落山了热什么?”管陶狐疑的瞧着他,走近了些道:“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分明心里有鬼,你该不会是在这里监视我家公子吧?”

  暮阳急忙摆手:“哪儿的事?我......我就是瞎转......”

  “我家公子急着用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磨蹭,敢监视我家公子,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管陶作势举了举拳头,冷哼一声疾步离开了。

  暮阳探着脑袋时不时往里瞧,生怕自己没看好人,他正探头探脑之时,宋谦已经出了府。

  “我来见你家二少爷。”他站在江府门口,开门见山道。

  管家没有拦人,侧身让开道:“二公子在里面,宋公子请。”

  “宋兄,我那些话可都是依着你的意思说的,眼下李衍就要查到户部头上,一旦定罪我江府的人一个都跑不了,现在该怎么办?”江弈鸣提着衣袍在屋里打转,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着急的拉着他坐下。

  他清冷的眸子平静的看向他,薄唇紧抿,抬头看着自己白净的衣袍,似乎被他那一拽沾上了尘土一般,对他的求救无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