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真是随心所欲。”宋谦出来笑着看他:“王大人可是勾栏瓦舍的常客,瞧他被你吓的,那肚子摸起来如何?”

  他伸出手看了看,后又道:“借我条帕子。”

  “就跟那大街上挂着的猪肉差不多。”他擦了擦手,帕子递到宋谦手边又收了回来:“帕子脏了,还是我拿着,回头送你新的。”

  宋谦笑:“嘴巴真毒。”

  “真话总没人爱听。”李衍不在意的抬眼:“早知如此就该让豫之也试试。”

  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道:“我没那种癖好。”

  “不出所料,又有人赶在我们之前来过了。”李衍收了调笑正色道:“他衣裳上有点血迹。”

  宋谦偏过头看他:“你方才是看到了血迹?”

  “当然。”李衍轻笑,抬头看着太阳:“不然你还真以为我想摸他?”

  他垂眸不语。

  “他若说的都是真话,堤坝之事与他干系不大,那我们到访他不该吓成那样。”李衍跟着他走:“方才你也看到了,他不是心虚,只是被吓傻了,还没缓过神儿来。”

  宋谦抬手把低垂的柳枝往高抬了抬道:“现在就看江氏,不得不说,这江远游卧床卧的真是时候,若是他还晕着,就算查到户部头上,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户部大权都在江氏手中,一旦江远游的罪名坐实,整个江氏都会被连根拔起,我若是江弈尘,就趁着这个机会把罪名都推到江远游身上,想办法将自己摘出来,兴许还能保住江氏一脉,否则......”李衍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他们心中都清楚,定罪之时,江氏便再无翻身之机。

  宋谦想了半刻才道:“李衍,你这可是叫他做弑父的天理不容之事。”

  “那又如何?”李衍不以为然:“国库乃国之根本,他们行事之时便该想到有今日是早晚的事,事到如今,弃车保帅也是人之常情。”

  “你果然心狠。”宋谦淡淡道:“可你能想到的事江弈尘就想不到么?”

  “他若是真那样做了,你该如何向皇上交代?”他沉眸:“你难道想不到皇上要你彻查户部账册的目的?”

  李衍顿了顿后看着他,脸上笑得跟开了朵花是的:“豫之,你这是担心我?”

  “不想说算了,别总半真半假来这套。”宋谦神色不为所动:“查阅账册之事也有我的份,我只是不想被你拖累。”

  他叹了声气,那种深情绵长的嗓音又出来了:“豫之,你真是口是心非。”

  “是你自作多情。”宋谦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

  “这次江氏若是被一锅端了,豫之你又该升迁了吧?”李衍笑眯眯的凑到他跟前:“那我可就又给你搭了梯子,豫之,你不打算好好谢我?”

  宋谦顿住步子,神色坚定:“李衍。”

  “你叫我正卿我会更乐意听。”李衍斜着身子看他。

  “你忧心的事不会发生。”宋谦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不要处处提防我。”

  李衍微抬下颔,压低了声音:“近日京都总有些传言,皇上多疑,若是那些传闻到了皇上耳朵里,以国士的身份,怕是不会好过,豫之,你不会提前给他找条活路么?”

  “老师辅佐了皇上几十年,人心都是肉做的。”宋谦说:“就算如你所言,我要寻的也不过是一条活路罢了,李侍郎,你连这个都容不下么?”

  李衍站直了身子,黑眸沉沉的盯着他:“先太子死了几十年,豫之,不要被乱象迷了眼。”

  “正卿。”宋谦泛着波光的眼眸幽幽望着他,声音中带着有意无意的撩逗,伸出冰凉的手放在李衍的脖颈间,他们离得近,仿佛呼吸都能感受到,他像是故意似的呢喃唤道:“正卿,你该信我的。”

  

 

  、心计

 

  李衍顺势扣住他的手,宋谦纤瘦,他握紧了竟会觉得硌手。

  “豫之,你这手可冷得很。”他身躯火热,掌心的温度穿过宋谦的脖颈,缓缓向下延,他冰冷的身子似乎暖了几分。

  宋谦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里似乎晕了些水光,瞧得人心神荡漾,他便又倚近了些,偏身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正卿,你之前不是百般试探,莫非现在,怕了?”

  “可笑!”李衍猛地松了手,任由他冰凉的手指探着自己的脖颈。

  宋谦笑了声,温热的气息狡黠的窜进他耳中,又酥又痒。

  “我从未说过假话,李侍郎实在多心。”他收回手,放下袖子道:“你便是防着我,也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李衍瞧着他半真不假道:“哪会?我可是奔着豫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