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巧的灯笼被小贩摆在路边,吆喝声一声比一声高,街上散发着蜡烛燃烧后的油脂气味,偶尔还能闻到些糖的甜味。

  沈义一手拉着秋弃命一手提着灯笼,艰难的在人群中行走。

  走在后面的秋弃命看见那灯笼险些被人撞坏,忍不住开口道,“将灯笼给属下吧。”

  “不必。”沈义固执的握在手中,“我自已提着就好。”

  秋弃命只以为沈义是对新灯笼爱不释手,又看了一眼那个素的不行的灯笼,“是。”

  “对了,说好去猜灯谜的,瞧瞧我们谁能猜中的多。”沈义笑着,四处张望,看看附近有没有猜灯谜的摊子。

  “那边,走,去那边。”

  秋弃命顺着沈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不大不小的棚子搭在路边,棚子下面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笼下坠着纸条,微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晃,纸条也跟着摇晃个不停。

  “草木之中有一人。”沈义走到摊子前,熟练的拽着一个纸条查看,还喃喃念了出来。

  小二见有人来了,连忙走上前,搓着手道,“猜灯谜,连中十个本店有奖,猜一个只要三文钱。”

  沈义见老板似乎很冷,缩着脖子不停的搓手,视线上移,像是在看老板头上的灯笼,又像是透过那个灯笼在看其他的东西。

  他抿了抿嘴,随口问道,“老板可是觉得冷?”

  老板赞同点头,“冷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么冷,这天气变得可真快。”

  虽然已经入秋,但如今还算不上很冷,何况老板穿的厚,不应该这么冷才对。

  秋弃命也抬头看,与沈义看的方向一致,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疑惑。

  “主人,那……”

  话还没说完被沈义打断了,他对老板道,“这是六十文,我们猜二十题。”

  老板笑呵呵的双手捧着钱,道,“祝二位公子玩的尽兴。”

  收了钱,老板便默默后退一步,看着沈义二人,等着他们解谜。

  沈义又拽过一开始看的那个灯拢,又念了一遍,“草木之中有一人。”

  言罢,他扭头笑着看秋弃命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秋弃命瞥了那灯谜一眼,十分果断的答道,“贼。”

  沈义憋着笑,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属下说是贼,盗贼。”

  “哈哈哈哈哈!!”沈义笑的很不留情,十分开怀。

  “你啊你……”沈义笑了好一会,才摇着头说出一句话来,“哈哈哈,这哪是贼?草木之下有一人,分明是茶啊,你想想,茶这个字是不是草下有一人。”

  秋弃命的眸子亮亮的,似乎刚才沈义嘲笑的人不是他一样,“属下愚钝。”

  沈义摇着头又笑了几声,“好了,看下一个。”

  “大雨横在山上。”

  秋弃命看了看写着灯谜的纸条,想了好一会才开口,“死?”

  这一次,他有些不确定。

  闻言,沈义又笑了,但没有方才笑的那样开怀,笑了一会,他无奈的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字的?”

  秋弃命单纯的开口,“横着不就是死了?”

  沈义笑了几声,道,“是雪,雨怎么会死?”

  闻言,秋弃命觉得颇为有理,他只注意到了横字,却忽略了雨字,所以他才会觉得是死。

  二人猜了二十个灯谜,秋弃命十分遗憾的一个都没有猜中,他说出的答案不是血就是刀剑什么的,在他的思维中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沈义也没有全猜出来,有一个猜错了,但他还是连续猜中了十个,拿到了老板的奖品。

  奖品是一个鲤鱼灯笼,与秋弃命之前在小摊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沈义将灯笼拿给秋弃命看,“是个鲤鱼灯笼。”

  秋弃命呆呆的看着那个灯笼,一时间有些意外,所有细节都是一样的,就连鲤鱼的鱼鳞都是用同一种颜色绘制。

  “送给你。”虽然不确定秋弃命是不是喜欢,但那人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灯笼,他猜就算不喜欢,应该也是感兴趣的。

  秋弃命双手接过鲤鱼灯笼,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方才还在别的摊子上看见了这种灯笼,他只是觉得有趣,但想不到,还没到一刻钟时间,一个一模一样的灯笼便被沈义送到他手中了。

  他只看了一眼那个灯笼,便抬着头看着沈义,那人的皮肤白皙干净,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即使不笑,也是十分温和的仙风道骨模样。

  此刻,他站在灯笼下,笑着看着自已。

  秋弃命立马低头,捏着灯笼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但又不敢真的用力,怕弄坏了这个漂亮的灯笼。

  “走吧,去看看这个老板。”沈义的声音很轻,轻飘飘的划过秋弃命耳边,像是一阵春风。

  听到沈义说的是正事,秋弃命走到沈义身边,垂着头低声道,“他身上有一只怨鬼,那怨鬼与属下说她与那老板是夫妻,他不放心老板一个人出来摆摊,所以才跟出来的。”

  “嗯?”沈义疑惑的看了秋弃命一眼,“人鬼怎能成夫妻?”

  秋弃命也不知道,“属下也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只能去找老板问个清楚了。

  他走到老板面前,躬身作揖,“我乃遇仙观沈义,方才多谢您的招待,只是在下想问,您最近是不是总是觉得身子发寒?”

  老板不理解沈义为何与他道明身份,连忙弯腰作揖,只是动作看起来十分笨拙,他不解的问,“沈道长问这些作甚?倒不是总是,只要晚上才会冷,天冷了,应该只是我衣裳穿少了才会冷。”

  沈义道,“你方才觉得冷是不正常的,我观你身上阴气连天,身边有只怨鬼,恐怕您与那只鬼相处已经有许多时日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恐命不久矣。”

  老板皱了皱眉,问,“道长的意思是?”

  沈义摇头,“可否带我去你家瞧瞧?在这里我说不清楚”

  沈义说的话像极了骗子,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打着沈义的名义行骗,老板警惕的看着他和秋弃命,“你不会是骗子吧?走走走,我可没钱给你骗。”

  沈义不为所动,只淡淡开口,“你的肩膀应该很痛吧?还有你的左脚脚踝。”

  闻言,老板愣了一下,意外的道,“你怎么知道?”

  沈义还没开口,居然就被秋弃命打断了,“你这两处阴气最重,所以才会疼。”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坐在老板肩膀上的那只怨鬼,“你的妻子是不是下巴上有两个红色的痣?头上还有一个桃花木簪?”

  老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桃木簪还是他亲手制作的。

  沈义无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去你家再说吧,这里人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