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恪明白了晏无渡的意思。其一若帝王身死,便能揪出那人插入朝中之人。其二,在众炼师面前放出“王盅”,若那人想要这个东西,必会现身。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唇角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夜里,

  俞恪见天色晚了,便准备歇下了,晏无渡也随着他熄了灯一起歇下。

  “咚,咚——”有规律似敲打声惊醒了两人。

  俞恪眼中恢复清明,出声道“进”

  晏无渡闻言也起身,挥手便点燃了远处案几上的烛火。

  “公子,隐月深夜前来打扰,冒犯了。”

  进来的是穿着一身黑底金纹袍的女子,戴着铁面看不清面容,但听声音柔柔弱弱的。正是潜入正匠的隐月。

  没有人会想到,江湖杀手榜第三的灭凤是个外表柔弱看起来很容易欺负的姑娘。

  “可是发生了何事?”

  “公子,我们跟着运送寄体的队伍的人没多久便失踪了,至今无音讯。”

  俞恪闻言面上一沉“派人全力寻找,若找不到……”他顿了顿接道“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我知晓了。”隐月淡淡点头,随后道“这些人以蛊养人,以人养蛊,其中关系到巨大的利益链,遮雪接到消息,地仙派的资金流大部分来自京城那边。”

  “好,我知道了,注意好京都的动向。”俞恪没发现,他在布署计划时,会不自觉带上上位者的气息。

  “我知晓了,公子好生休息”隐月冲俞恪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祈逢身边怎会有这么多女子?”等人走后,俞恪耳边响起了晏无渡微有不满的声音,他在俞恪未察觉前便凑上来从身后将人环住,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上,神色慵懒。

  俞恪身子微僵了僵,便任由他去了“陛下对此如何看?”

  晏无渡闻言依旧神色散漫,薄唇轻启“正如祈逢心中所想。”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京都,晏王府

  “叩,叩……”

  “谁?”晏越清方才与王妃歇下,便被这规律的敲击声惊醒。

  天子仪仗两日前已回京都,但陛下却未归,现下还是该谨慎些。

  晏越清当初协助当今天子荡平八子,登上皇位,可不是靠什么气运,而是他的脑子。

  他决计不信陛下会因一人而贸然离朝。

  “夫君,怎么了?外边怎的会有敲击声。”晏王妃见自家夫君如此警醒,便多问了一句。几日前开始,他便时刻紧绷着了。

  “无事,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晏越清安抚了担忧的王妃,披了外袍推门出去了。

  在院子中找了一圈也未找到人,却听屋顶传来声音“晏王爷,别来无恙。”

  晏越清抬头向上看去,见是李德全,紧绷的神情稍松“李总管,不知深夜前来找本王何事?”

  “明日陛下身死的消息便会被有心人传遍京都甚至整个禁渊。”

  李德全屈腿坐在屋顶上,声色悠悠“陛下说,饵已经撒好,就等等着鱼儿上钩了,京都这边儿便交给王爷了。”

  晏越清闻言斟酌道“不知季大人……”

  “此人过于刚直,忠心却难用。”

  “好,本王知道了,劳烦李总管跑一趟。”

  “不必,都是为陛下做事。”

  等晏越清定睛去看时,屋顶的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他敛了目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进屋去了。

  之前之所以不理朝政是因为陛下玩儿的起兴不需要他,如今到了收网之时,他必当鞍前马后。晏越清想起了陛下对他的知遇之恩,救亲之德。

  俞氏皇族旁支在俞氏覆灭后活得举步维艰,晏越清是俞氏旁支后人,因着这一层关系,他受晏氏欺压,甚至连妻女都差点被抢了去,若不是陛下,他怕是没有今日。

  晏越清心思重重地回屋后,对上自已的王妃满是担忧的神色,温和道“阿玲,明日你与乌啼回本家暂住几日吧。”

  “好”

  林玲并未多问,她知晓夫君有要事去做,却怕祸及她们。

  当初她不顾家中反对嫁与落魄的他,便是看中了他的品性。琴瑟和鸣这许多年,她知道她的眼光从没有错过。

  “阿玲,等过了这段风波,便是万重山过,雨后天晴了。”

  “嗯。”林玲顿了顿方皱眉苦恼道“啼儿近日与良婕妤走得很近,形影不离,若是知晓此事,怕是又要闹。”

  提到这唯一的女儿,晏越清也止不住头疼。

  念着她小时候受了不少苦,便娇惯了些,养成了现在的性子。大是大非没有差错,唯独在小事上要闹。让人很是头疼。

  晏越清思索半晌,无奈道“我见过良婕妤,是个心性不错的人,性子沉稳,便一同带上吧,正好让啼儿与她相处些日子,平平她的性子。”

  林玲见夫君如此说,似有疑虑道“可陛下那边……”

  “无事,陛下不会在乎这些。”

  翌日一早,一辆马车驶进宫门,不一阵便出来了,一路出了城门,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果不出俞恪与晏无渡二人所料,这天天还不亮,京都便传遍了“天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与此同时,各地也传开了。

  晏无渡洁身自好,没有子嗣,后继无人,这样一来,便耐人寻味了。

  朝上,一群大臣早已炸开了锅。

  季见青闻言亦是眉宇间忧色浓重。倒是李悟绅红光满面,显得一派轻松。

  不出几日,朝廷大乱,届时便是他出人头地,手握大权之时。

  “哎,美色误人啊,陛下竟为这么件事就……”

  “是啊,陛下膝下无子,国不可一日为君,这可如何是好啊!”

  ……

  就在朝中有些人按耐不住,即将蠢蠢欲动时,殿外传来熟悉的喝唱声“晏王爷到——”

  众臣闻言又是一阵惊异与议论,晏王爷自陛下登基起便从不上朝,今日何故竞会来这,莫非是想……

  晏越清与李德全自殿外而入,皆是神色平静。

  等两人在众臣面前站定,晏越清才缓缓出声道“陛下尚且安在,尔等大肆传播此等言论,都安得是什么心?”

  晏越清虽是一介文人,但这些年来身处高位,身上的气势亦不容小觑。

  待他说完,朝中一片寂静。

  “晏王爷,空穴不来风,如今禁渊上下皆已传遍,王爷又如何证明此事非真?”李悟绅出列高声质问。

  晏无渡重伤坠崖,九死一生,他有九成的把握此事已成定局。

  晏越清闻言扫了目露得意的李悟绅一眼,心中了然,看来这便是陛下密信中提到的“在明处的人。”

  “李德全,宣旨。”

  晏越清并未理会,而是神色平淡的扫了身后的李德全一眼。x

  “众臣接旨——”随着李德全的呼声,众臣跪倒一片,李悟绅也不得不跪下,他的脸色阴沉至极。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今朕为一人而离朝,本是不该,但朕实属不忍良人身死,故命晏越清监国,以待朕归。钦此。”

  众臣跪拜起身,李悟绅脸色难看道,出声试探:“晏王爷可知伪造圣旨是何罪?”

  晏越清早知他会如此,神色淡淡,拿出手中半块虎符“陛下将此物交予本王,命本王守卫京都,尔等若是有意见,尽管试试!”

  众臣见状,皆垂首静默,晏王爷兵权在手,无论是否假传圣旨,他们都惹不起。

  下朝后,李悟绅神色阴沉地回了府,进门便将几个仆从杀了解气。

  随后便去了他最近新得的美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