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恪回到营帐后就召集了手下二位副将,除方弃愁外,另一位是周横,此人不如方弃愁那样以武力出名。但长袖善舞,心思细腻,善使暗器,也是俞恪的一大助力,算得上半个军师。

  "二位将土入座"

  俞恪让二人进来坐下后,却不开口,盯着他们看了半晌。

  这二人是自已来军营后结识并收入麾下,跟着自已的时间最长,自外祖故去后便升为副将,长伴左右,忠心耿耿。

  只是上一世曦元七年时方弃愁跟随自已围困京都,当时他身陷敌营,这傻大个为了救他突围而身死,当时万箭齐发,他竟靠一人之力挡下许多,也救了他一命。

  只是后来他却没能如其所愿那般逃脱,当时为救万万将土性命,他孤身闯入敌营以示归服,也是在那时被废了一身功夫囚在敌军军营,后来又被那人带回深宫,以后再难随心而去。

  被将军奇怪的眼神盯了半天,方弃愁心里有些发毛,好好一大个儿硬是把身体快塞到了桌底。

  俞恪随后又将眼神移到了周横身上。后来周横为救他出敌营而被捉住,一贯风度翩翩,公子作派的人,硬是扛着酷刑不置一声,受尽屈辱。后来等他从那人口中得知消息时周横也只剩下皮包骨一貝。

  许是那人难得动恻隐之心,为周横立了一座碑,但之后他也从未有机会去祭拜一二。

  俞恪回过神来,也没有解释什么就把话转回了正题。

  "今粮草短缺,当解燃眉之急,方副将你擅武有力,便在军中未伤亡队伍中挑三成去开荒垦田,时下正值冬季,若种上麦草,来年春交夏时,此题便可有解。另外周副将率四成人马加固边城营垒,另事巡察,随时注意敌军动向,守护我方将土,其余人等皆依往日,加深训练,自今日起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待来年再另行计划。"

  俞恪快速说完自已的接下来的部署,待二人思索片刻,才再次开口"二位副将可有疑问?若无,便下去吩咐执行。"

  "属下无疑"方弃愁向来是俞恪说什么便做什么,这次当然不例外,当即表示听令,随后便拱手离开了。只是那离开时的背影颇有些慌慌失措。

  看方弃愁离开后,周横才站起身朝着俞恪拱手问出自已心中所疑。

  "将军这是不准备再起事?您……"看周横这般神情,俞恪了然,他这是看出些不对了。

  "周横啊,你觉着这天下冠姓是谁重要,还是百姓安居乐业盛世太平重要?"

  俞恪也不问其他,却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自是后者。"周横也不大确定将军在想什么,但他熟知将军本性。正因如此,他才选择奉将军为主。

  "那便对了,若有明主可安广厦以佑万民,使天下太平,这仗不打,又能如何?"

  听闻此言,周横心下一惊,散漫的神色难得收敛了些"但老将军生前曾执着复国,主上您这是要……"弃了老将军遗愿啊!

  后半句周横虽没有说出来,但俞恪也已明了。

  "外祖曾言百姓乃天下之本,他认同民贵君轻,我想祖父若泉下有知,我为天下而弃一人之私,他定然是愿意的"

  俞恪想起祖父曾教导他的话,眼眸中少了些沉静,多了些温柔。

  "想必将军心中早有分晓,属下不再多言,这就退下了。"

  周横弯腰拱手,一身青衫尽显文人风采。他欲转身离开,却又停住了,抬眸看着将军,郑重说了句"无论将军选了什么,尽管放手一搏,属下当尽全力相助。"随后便离开了,只是出帐前听到俞恪一声叹息"你二人可要无事才好。"

  周横怔了怔才掀帘离开。主上心性极佳,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他身上却多了几分倦怠深沉,连他也几乎瞧不透了。

  怪也只怪周横不知俞恪历经两世,前世看尽苍桑,早不再是当年的他了。

  也许他在那人身边一年,唯独学会了带上假面曲径逢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想到这,俞恪突然顿住,其实也不尽然吧。不过怎的又想到他了。青年看了看帐外黄沙满天,确实不如宫里舒服。

  真想快点见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