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不上来吗？”
方玙的语气还是很温柔，甚至有闲心帮她整理了不规矩的头发。
“答不上来也没有关系的。”
为什么和好，就像为什么分手、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过她一样……过去的种种犹如十万个为什么，却被人撕下了参考答案。如今日子久了，方玙觉得自己已经放下对正确答案的执着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沈又澜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在今天将方玙留下，她可能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那你说，我在听。”
她们好像互换了人格，一向骄躁任性的方玙反倒悉心地引导起一贯冷静自持，此刻却慌得不行的沈又澜来。
“分手的事情是个误会，是我的错。当天出了些别的事情，我就去了西国，之后发生了很多意外，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回来，所以也就没有和你解释。”
沈又澜还是不想将方玙拉进这个有些危险的局面里，只能以尽量简短的话来概括过去发生的事情。
“因为如果我不再回来，当时和你说什么都只会是更大的伤害。小玙，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不管有没有我在身边。但是我错了，不是你需要我，是我离不开你。我没办法接受你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消失的是你。”
方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心里不可能不被触动，她甚至有些想哭，却不知道自己真的已经流下眼泪。沈又澜伸手想要抹去她脸颊上的潮湿，而方玙的第一反应却是扭头避开，眼睛也不再看向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成熟一点，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我不相信。”方玙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不相信。沈又澜早就足够成熟了，她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可能没经过深思熟虑，何况是这样的“人生大事”。而且，她刚刚说了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回来，而不是能不能回来。
所以，不回来，是沈又澜自己的选择。
真相大白，她真的是被她丢掉的。
不然的话，沈又澜哪怕只有一点点想起过她，也不会等今年才露面，到今天才说这些话。消失的是她，是自己找不到她。而方玙自己 ，则一直在原地等着，只要沈又澜想，就一定能找到她，可她却一次都没有回头。
至于为什么又回来了。方玙在心里苦笑，大概也只是为了沈宏毅的事，而不是因为她。
方玙避开沈又澜坐到了沙发上。横在她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不是你说和好我说好就能解决的。但偏偏这个选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让方玙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已经用尽全力，不停地泼下冷水才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沈又澜再这样轻声细语地问上两次，她真的能不被动摇吗？
“小玙……”
“我现在不想聊这些，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我去找了我姐，现场没有发现有用的证据，那两个服务员不好查，恐怕还得一段时间。还有……”
方玙一口气将话说完，不管沈又澜愿不愿意，话题都必须转到这里。
“让方总费心了。”
沈又澜没办法，虽然做过会被拒绝的准备，但这种方法确实让她难堪。便也跟着到这边来坐好，聊这所谓的正事。
“你好像并不担心。”
方玙在讲述的过程中一直观察着沈又澜，她的表情远不如刚才想同她和好时那般丰富。面对大部分对她不利的事情都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好像能不能抓到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你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
方玙试探性地问道，没想到还真的得到沈又澜有些惊讶的回视，似是没想到她这么敏锐。
“你只是不想告诉我。”
方玙一直是陈述语气，这句话说得更是极为笃定。情绪上更是没有什么波动，像是压根就没指望能从沈又澜这里问出什么来似的。
“就像你不想告诉我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想过不再回来。”
方玙想，她还是很介意。介意沈又澜像个包揽全局的导演，却连个剧本都不给她，群众演员都得有一份的吧？那她究竟算什么呢？观众吗？
“但你却说和好。”
她倏地笑了起来，没有讽刺的样子，是真的当这件事是逗人开怀的笑话的模样，却让沈又澜更感刺痛。
“这是两件事。”
沈又澜强挺着说。
“好，两件事。”
方玙都想给她鼓掌了。怎么做到的？一直说她嘴硬，她看是谁都硬不过沈又澜才是。
“等这件事解决另一件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方玙真诚地发问。
“什么意思？”
沈又澜不懂。
“你看我猜的对不对。”方玙掰着手指给她讲自己分析的结果。“你是因为发生了些事才回来的，你需要解决的件事，这是主线。我嘛，大概算个支线？完成了大概能获得些奖励，不做也不影响整体剧情。等你将事情解决完，也就达成了结局。之后你就会回到西国去了吧？”
“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了。”
沈又澜无比坚定。她确信方玙果然知道了什么，一边惊讶于她的敏锐，一边又感动于她的关心。
“等事情结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方玙指了指自己，然后摊开双手面露无奈。
“我不是被选择的那个，从来都不是。”
“小玙……”
“别说了，别再骗我了。”
方玙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那就在一个瞬间，她发现的脑海里的剧情已经全部不见了。画面漆黑一片，文字一个不剩，只有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仍在她的记忆里，提醒她这只是一个虚构的世界。
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就在此刻，她看着眼前口口声声说着和好却依旧不肯告诉她哪怕一句真相的沈又澜终于明白了一切。她们走到今天的原因其实与所谓剧情毫无关联，一切都只是她们之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