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玄幻奇幻>我大概不想活了>第31章 飞鸢云鹃

  江夫人招来丫鬟,“大小姐人去哪儿了?”

  丫鬟老老实实地回复:“大小姐走到半路脏了裙摆,故原路折回去换衣裳了。”

  “叫她不要太磨蹭,换好了衣服快点过来。”

  小丫鬟应下,伶俐地快步回去催促。

  新换了一身衣裳的江飞鸢刚踏出自己院门口就撞上了家中姐妹。

  “这是往哪里去?今天不是家里宴客么?”

  妹妹江云鹃朝姐姐见了个礼,“有些事出门一趟,姐姐怎么也还没去前厅?”

  “正要去。”江飞鸢纳闷道:“什么事非在今天出门?”

  姐妹俩并非一母同胞,江云鹃是家里的姨娘所出,只不过她生母去的早,她也在江夫人跟前长大,所以两人感情还算挺好。

  江家嫡系这一脉加起来五个女孩儿,前头的已经嫁人,差不多要议亲的就这姐妹俩,往下的还小。

  江家这一代做主的是长子,兄弟几个早分了家,家里的儿女排名都是单独论。

  大房家只有两个姑娘,大小姐江飞鸢明媚泼辣,二小姐江云鹃温婉文静。

  江云鹃笑了,“有什么关系?今日是娘为姐姐挑夫婿,我在不在不要紧的。”

  “你这话说的,你跟我才差这么一岁,我该嫁人了,你不也一样到了年纪么。来了不少人,你也去瞧瞧呗。”

  “姐姐知道我,我不喜欢跟这些子弟相处,还是别为难我了。”

  江飞鸢瞪了她一眼,摆摆手,“待会儿娘问起来我就说你去铺子里了,晚点你回来记得买点什么去哄哄她。”

  江云鹃亲昵地摇了摇她的手臂,“知道了,多谢姐姐。”

  一对姐妹不同路,大小姐去前头见客,二小姐偷偷溜出了门,光从行为上来看,还指不定谁是更不听话的那个。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江云鹃抛下润园内的欢声笑语,独自一个人出了门。

  后来她无数次想过,若当日她没有溜出去,没有在大街上被失控的马所惊,她兴许就遇不上那个人,她或许不会一辈子都在思之念之。

  可转念一想,到底是不后悔的,这世上的人未必都好都当得起念念不忘,可魏雨是当真值得。

  那一日,魏雨自书斋出来,刚巧就碰上大街惊马,眼见着无辜的路人要被马蹄所伤,他顾不得别的,扔了手里的东西就带着那位姑娘往旁边一扑。

  故事很俗套,英雄救美是从古至今永不会缺的戏码。

  江云鹃惊魂未定,好不容易回过神也没空去关心摔碎了的点心,拉起恩人的手满脸愧疚,“公子,你的手擦伤了,你给我垫的那一下摔那么重,可还有别的伤?”

  魏雨此人面冷,看着没有任何触动似的,他挣脱江云鹃,声音跟年纪十分不符,莫名很低哑,“没什么事,下回反应快点,否则被踹上一蹄子不是小伤。”

  江云鹃也不觉得他说话冻人,对方能舍身救她就不是个坏的,“公子说的是,多谢你救我。”

  两人从地上起来,江云鹃被垫着没摔到哪儿,脱手飞出去的点心肯定是碎成了渣,她先去捡了恩公的书,拍了拍灰确认没损伤才递过去。

  “公子,你的东西。”

  魏雨单手接过,江云鹃蹙着眉拦了下,忧虑不定,“当真没事?”

  她怎么瞧着对方给她垫着的那条手臂好像伤到骨头了。

  “当真没事。”

  马这一受惊不止连累了路人,连着的车厢都侧翻了,里面的人都是捂着额头爬出来的。

  马匹不会莫名失控,这其中原因江云鹃不得而知,看车马和内里的人非富即贵,也许涉及到什么权力间的算计和争斗。

  车夫一脸冷汗,控制住了马去扶自家主子,后来还跟路人道了歉。

  魏雨还是坚持走了,否决了江云鹃带他去医馆的提议。

  彼时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虽有英雄救美,桥段是俗套,可主人公并未因此而动心。

  江云鹃去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糕点,酥皮的东西本来就易碎,拆了纸包一看里面果然已经不大能看。

  若是她自己吃倒不介意,可这是送人的,江云鹃只好把这些送给了路边的乞儿,再重新买一份。

  魏雨的确伤到了胳膊,只不过没有像江云鹃猜的那么严重,他心里有数,自己去医馆拿药。

  京城大街上开的医馆不止一家,他熟门熟路走进了地理位置最差的那个。

  “陆大夫在吗?”

  “在。”

  正堂里没人,魏雨出声后帘布后面才传来了点动静。

  陆缘撩开那张布从后面走出,他似乎是刚给人处理了什么伤病,先去窗台下摆着的铜盆里洗了手擦干净了才过来看新病人。

  “怎么伤的?”

  “地上摔了一跤。”

  省去前因后果,简洁到令人发指。

  陆缘仔细检查了他的胳膊边问魏雨痛感如何,后者如实回答。

  “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扭了筋。”

  症状较轻,陆缘没开内服镇痛和消炎的药,去柜台后面的药墙里取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油出来。

  魏雨话不多,拿了药付了钱,却在临走前说了声:“陆大夫,不用准备下个月的药了,她已经走了。”

  他似乎也没想等对方的反应,把药油揣好,一手提着东西踏出了医馆的门。

  陆缘静了会儿,拿了一瓶药粉转回堂后。

  医馆里的空气浸满了药味,闻得惯的人会觉得是药香,闻不惯的对这种味道嫌得慌。

  医馆里没有其他人,前厅后堂如出一辙的安静。

  短发、现代装束的巫因便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陆缘拉过他的胳膊,伤已经清理过,他开了瓷瓶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巫因眉头也不皱一下。

  伤口在小臂外侧,是利器擦伤,不算严重,撒完了药粉,陆缘又取过纱布包扎。

  做完了,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说话。

  曾经的陆缘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的陆缘温柔体贴,不会轻易地让气氛冷场。

  只是仿佛从那个雨天他全凭本能折回去主动添加对方微信,又或者说在山村他问出那一句话起,这个人就已经变成了潜藏的例外。

  这两个人比谁更先妥协只会有一种结果,不论是早在千年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