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黄姓少年的尖叫之强险些让他姑当场报废自己的耳膜。
黄颂岚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叫什么叫？还没死呢，叫早了。”
黄粱见到了家人泪洒当场，被拍了个比斗也没生气，甚至觉得还可以再来一个，这比斗可太亲切了。
他被他姑撕下去，一眼见到了旁边那位赏心悦目的帅哥。
“你是那个什么……陆先生，我没记错吧？你怎么也在这？”
黄颂岚提着他的后领抓回去，“没他我还找不到你呢。先说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黄粱收回眼珠子，蹬了两下把自己的领子解救出来。
“我哪知道啊，我昨天不是跟你打电话来着，我发誓我真的就是路过，一睁眼就变成了那老太太的孙子了。姑我跟你说，这老太太肯定不是人，哪有人一秒钟从十米开外闪现到跟前的。”
黄颂岚不愧是看着他长大的亲姑姑，一下抓住华点，“你路过？路的哪门子过？咱家站点离这里远着，你公交地铁下错站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黄粱抬头看天。
“装什么耳聋？说话。”
黄姓高中生不情不愿地坦白：“那什么，我跟同学一起回的，人家住这附近。”
“少打马虎眼。”他亲姑一秒把他看穿，“女同学吧？送人姑娘回家？”
“昂。”
“昂什么昂，送人把自己送这种地方来了，你可真出息。”
黄粱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小被他姑说的多了根本不当回事，脸皮奇厚无比，“不过话说回来，这什么地方啊？我开始还以为自己被人绑架去拍电视剧了。”
本来这些事都是瞒着黄粱的，不过人现在都被拉进来现身说法了，再胡诌傻子才能信。
黄颂岚头疼不已，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搓眉心，“这地方叫念境，死人执念过深形成的特殊空间，不阴不阳的，你管这叫三无世界也行。”
黄粱目瞪口呆，猜测是一回事，被他姑姑亲口证实又是另一回事，“还真有鬼世界啊？等等——”他有点哆嗦，“那那个能瞬移的老太太真是鬼？”
“她不止不是人，还是这个念境的主人呢，惊不惊喜？”
“……”
黄粱有点想测心电图，他觉得自己心脏可能出了点问题。
“那怎么才能出去？”
“让老太太散了执念，或者暴力一点，直接物理超度。”
黄粱又开始打哆嗦了，哪一条都是跟鬼近身打交道，他得疯。
“姑你也没跟我说这世界还有这些东西啊。”
“你一个体质正常的又不容易撞鬼，我告诉你干嘛？真告诉你了你还有心思学习？本来就班里倒数，别直接给我整成年级倒数。”
黄粱无法反驳。
“行了，少问那些乱七八糟的，等出去了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安心当你的人形挂件，OK？”
黄粱这时候不敢犟嘴，比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乖乖地当挂件了。
老实说黄颂岚也心累，“陆先生，你有没有更省力的办法？”
陆缘那么牛逼，在念境主人眼皮子底下又是开门洞又是开隐身术的，万一直接能穿出去呢？
陆缘摇头，“念境有念境的规则，像这个我自己可以做到自由来去，带着你们不行。”
一般都是进去容易出去难，像老太太这样刚形成不久的连能量场都算不上强大，所以黄颂岚他们算来算去只确定了个大概的区域没法精准捕捉。
他已经开始观察起了房间里的布局，比起那姑侄俩他的姿态算得上闲适。
“既来之则安之。”对于不在“凶”范围内的念境，他正常情况下会选择送主人一程，让他们早日去投胎。
黄粱没忍住，从角落里探了个头，“陆先生学什么的？哲学？道家？佛家？”
黄颂岚：“……你闭嘴吧。”
大概是鹿沙白的缘故，陆缘对黄粱这种咋呼的少年耐心格外好，闻言还开了个玩笑：“也许是马克思主义哲学？”
黄粱神情复杂，用词跟他姑一脉相承，“牛逼。”
黄女士实在是熬不太住了，床给她睡，剩下的两个一个占据了床沿，一个在凳子上，两人一起坐到了天亮。
摆在客厅电视柜上的时钟走过了六点半，老太太房间里很快传来了起床的动静，不一会儿就来敲了门。
“乖仔，起床，不要赖床迟到。”老太太站在门口叫醒孙子，“早上给你煮汤圆。”
黄粱已经麻了，他穿的还是校服，简直完美契合老太太的高中生孙子人设。
他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放假，人还没嗨起来，结果一脚踩进这种地方，牛奶汤圆他都讨厌，吃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就算了吧，觉都没睡还得去上学。
什么人间疾苦啊草，能赶快把老太婆超度了让他出去吗！
老太太一现身，陆缘就把黄颂岚跟自己继续隐形，黄女士眼睁睁看着她那倒霉侄子一脸菜色地吃了一碗汤圆，眼看下一秒就得吐出来。
老太太对黄粱这个不对劲的孙子毫无所觉，像是瞎了一样。
她把孙子送到门口，她年纪大了身体佝偻，少年站起来的时候她压根摸不到对方的脑袋。
老太太踮起脚也还差上一截，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怔了片刻，眼角一弯就起了很多条深深的皱纹。
“乖仔又长高了，长高好，长高好啊。”
混不吝如黄粱，也没法对着老太太这一下的慈爱说些什么歹毒的话，他跟着他姑长大，活得跟条潦草小狗似的，打小就没亲近过什么长辈。
当然，爷奶辈的那些老头老太太提到他也不会夸，他们只会说黄颂岚没把他养好，要什么德行没什么德行。
黄粱不肯承认，其实这一瞬间他是有点触动的，他看着老太太踮起脚想碰自己头顶的时候甚至差点要弯个腰配合一下。
不过差点到底是没有，实际他只是接过老太太塞给他的书包打开了家门走了出去。
他走出家门后，陆缘和黄颂岚也跟着一起走了。
几人先下了楼，黄粱杵在一楼的楼梯口翻书包，打开里面全都做了的成打的试卷翻了翻，看见卷子上印的字直接一乐，“跟我还是校友”。
再翻到几乎写满了的字迹就笑不出来了，“她孙子是个好学生，瞧瞧这试卷，不说别的，数学卷打死我我都不会写最后三道大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