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颂岚两只眼睛下面一片黑,头发有些出油她都没顾得上收拾。
“我怀疑这倒霉孩子被拉进某个念境里去了。”
念境这玩意儿不是烂白菜满大街都是,只有执念过重的人死去迟迟不肯离开才有可能形成。
从本质上来讲,念境非阴非阳,属于第三种特殊的世界。
“我跟朋友在他平常回家的几条路线上来回过了好几次都没找到那念境的位置。”
进都进不去谈什么救人,黄颂岚脑子突突的疼了一晚上。
她认识的人里没哪个有能算出来这念境位置的,撑死了也只确定了一片大概的范围。
“陆先生,我知道你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比,那是我亲侄子,我不能看着他出事,只能厚着脸皮求到你跟前来了。”
救人事大,陆缘咖啡没喝完,“先带我去看看。”
这就是愿意帮忙的意思,黄颂岚立刻买单带着陆缘出了咖啡厅。
她自己开的车来,直接载着陆缘去了那一片范围内。
“黄粱那小子回来的方式不固定,有时候打车有时候坐公交或者地铁,不过线路是固定的,我挨个走了一遍,又跟人一起确认过,如果哪里有异常也就大概在这片区域。”
陆缘闭着眼,只不过普通人闭眼只会陷入一片漆黑,而他的眼前却是一些特殊的景象。
如果非要形容,那大约就是能量场吧,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能量场,只不过个人的大多只是一个很细小的点。
他不常开眼去看这些东西,一是到了现在超出寻常范围的东西少了很多,二是开眼损耗精神,他身体大不如以前,就跟电池一样,能省则省。
黄颂岚车开的很慢,陆缘忽然睁开眼,“在前面。”
黄女士按照他的指示往前开,最后停在了一片小区前。
宁市中心几个区是很繁华,不过再繁华的地方在钢铁丛林外也会有些老一点的住宅区。
小区门口有保安,外来车辆进去得登记,外面这一块似乎也没有规划停车位,看其他车辆也都是插空停,黄女士随便找了个地方熄了火。
这片生活气息很重的住宅区看上去很普通,黄颂岚有点诧异,“在这里?”
陆缘应了一声,指尖抬起隔空点了个方向,“我们得进去。”
最后他们俩也没找保安登记,而是使了个障眼法当着保安的面跟着前面的住户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人的体质不同,有些人对特殊的东西很迟钝,而黄颂岚属于特别敏感的类型,她一开始还半信半疑地觉得这种地方能出什么念境,等走到了某一栋的楼下时突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缩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熟悉,她每次接触到不属于阳间的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果然,再一晃眼,周围的环境有了微妙的不同。
楼还是那栋楼,新旧程度都没有明显的变化,他们所处的位置也没有变,变的是时间和天气。
陆缘仰头看了某个窗户一眼,“是新形成的念境。”
他见多识广,根据感觉就能判断出念境的属性,“放心吧,这一个不凶,你侄子暂时没有危险。”
出于对陆缘的信任,黄颂岚勉强把自己吊在嗓子眼的心咽了下去。
“要上楼?”
“走吧。”
这片小区都不是高层建筑,几乎维持在七层左右,一楼的楼梯口没有防盗门,也没有设置电梯。
两人走楼梯到了顶层,顶层楼的光线比下面几层的楼道好很多,走廊都一片亮堂。
一层就两户,分别在楼梯口的左右两侧。
黄颂岚用眼神询问到底是左还是右。
陆缘指了下右边那扇门,只不过他没敲门,又闭上了眼,透过墙壁确认里面的情况。
在黄女士不明所以的眼神里,他抬手按在了门上,堂而皇之地开了个大洞。
黄颂岚:“……”
陆缘打了个头,率先穿门而过,一边向身后的人解释:“一般情况下不建议在念境主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些。”
黄颂岚随口接:“会被打吧。”
陆缘于是笑而不语,等同于默认。
黄女士在心里称赞陆缘艺高人胆大的同时又发现屋内的人似乎看不见他们。
她再次用眼神发出询问,陆缘很轻地颔了下首,表示肯定。
黄女士只能夸一句牛逼。
房子是两室一厅,不算大,家具摆起来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空间,连客厅都显得有些挤。
电视机里放着家庭伦理剧,里面正在上演经典婆媳大战。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从微波炉里端出一杯热好的牛奶,老人家走路比较慢,穿过客厅走到了靠近卫生间的那间房,也没敲,握着把手打开了门。
“乖仔,喝了牛奶再睡。”
她口中的乖仔很有情绪,从声音里都听出来了抗拒,“我不想喝。”
老太太板起了脸,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怎么就不想喝?喝了好睡觉,听话。”
乖仔不乖,听见“听话”两个字更抗拒了,“就是不想喝,我最讨厌的就是牛奶。”
包括但不限于全脂牛奶脱脂牛奶花生牛奶旺仔牛奶营养快线。
哦,奶茶里的除外。
但是他的话显而易见扎到了老太太某根神经,端起杯子怼到人跟前,“你明明每天都要喝牛奶的。”
她似乎又察觉到自己有点过激,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下来,“听话啊,乖仔,喝了牛奶好睡觉,长高高。”
不喝没法收场。
她口中的乖仔绝望地端起杯子一口闷,把一杯纯牛奶喝出了含笑半步癫的架势。
老太太见他喝完了明显很高兴,摸着他的脑袋说:“好啦,乖仔早点睡觉。”
她带走杯子,转过身来才露出了被她挡住的“孙子”。
门缝里显现出的是黄粱如丧考妣的脸。
老太太擦着两人的身边过去,去厨房洗了杯子,关了电视机,去确认门反锁了以后就关了客厅的灯走进了房间。
而趁机钻进黄粱那个房间的黄颂岚反手拍了张符纸,跟防那倒霉侄子偷听的是同款。
两人的身形显现,黄粱呆愣几秒,然后手脚并用地往他姑胳膊上爬。
“姑!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