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有些激动。

  众人的目光转了过去,想起这男人似乎要给靳域主带什么东西。

  所有视线尽数落在了男人身上,就在以为他要给出什么重要东西时,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烟。

  众人:“......”

  靳文修施施然地接过,显然他就是要这个。

  随后他的目光在一旁的侍卫身上一扫而过,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神情,侍卫脊背上的衣服却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捏着腰间的枪械紧了紧手,之前不允许男人进入的说辞怎么都吐不出来。

  “被偷了?”

  靳文修大步跨了出来,无视了一旁的侍卫,他站在大门处背对着身后堂皇的大厅,光仅仅落在他的脊背上,墨黑的头发和侧脸尽数落入了黑暗中,眸中无端的带着森森寒意。

  虽然早就习惯了自家域主的气场,男人还是不免咽了下唾沫,紧接着快速点头,“对。”

  “你没发现。”靳文修从盒子中摸出一支烟,捏着手中笑着道。

  他笑得时候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依然如墨般漆黑。

  男人打了个寒颤,弱弱道:“大人,我刚才赶得急了些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不对。”

  靳文修没说话,只是轻轻捏着烟头。

  说来他的香烟是非常老式的烟,不比于现在星域上专门做的含化烟,一根小小的仿佛透明的水晶管放在鼻头附近就会化为烟团钻入鼻腔,令人云里雾里。

  他的是很古老的细烟,烟身主体为黑布满了淡白色的花纹,夹在指尖,使用时会有呛人的烟味。

  正在这时,里面的景澜注意到了外面的骚动,已经赶了过来。

  他的身旁跟着匆忙跟上而导致衣服有些凌乱的童笙。

  “靳域主。”景澜表面温和地笑了下,只是微光下的眸色心思掩埋,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如今三大星域形势紧张,但景澜依然邀请了两位星域主,可见对童笙的宠爱。

  “出了什么事?”景澜走上前,很配合地打算处理问题。

  他气质稳重温润,相比于只是站在那儿就充满攻击性的靳文修而言,要亲和不少。

  “没有。”靳文修唇角勾着没有笑意的弧度,“不过是我下属笨,东西被偷了都不知道。”

  他半是嘲讽道。

  看似在说穿制服的男人,目光却是落在了景澜身上。

  身为东道主,连进岛的人都管不好,补救措施更是又慢又烂得罪宾客,这能力还真够令人堪忧。

  景澜倒是端得住,依然维持着笑,只是笑意淡了下来。

  他温和道:“不,是我们的疏忽。”

  直接了当的担了责,倒是让周围人改观了些许。

  作为一些了解十几年前事的人来说,都知道景域主当初为了登上这个位置,将家族屠了个精光,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但现在看来......算了,至少比靳域主要好不少。

  “那靳域主就先带着人进去吧,我会尽快为你们抓到小偷。”景澜道。

  “不,这相当垃圾的宴会我其实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反而更好奇能从我下属手上偷走东西的是什么人。”靳文修半点面子都不给,唇角笑容肆意。

  在大众之下,直言这场费劲心思的欢迎宴就是废料,甚至比不上一个小偷。

  景澜抿着唇,显然也有了火气。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谁能没点傲气,但多多少少还会虚与委蛇,靳文修是唯一的从不留情,连装都不装的人。

  完全不怕成为众矢之的,真是狂妄。

  一旁的童笙也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捏着景澜的衣角藏在对方身后,只是那双看着靳文修的眼中闪过些许诧异和思索。

  景澜安抚地将他的手捏在手心,忍着火气咬牙笑道:“那就跟着来吧,没想到一个小偷还能让堂堂靳域主费心思。”

  靳文修不置可否,他只是淡淡勾着唇角,眉宇间透露一丝不屑。

  景澜笑着压下心底的火气。

  前段时间白洞星域刚侵蚀了环冗星域的几个资源星,大肆武装军队,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能翻脸。

  景澜转身让侍从将附近的监控调了出来,但是在执行到一半时,他忽然顿住了。

  要知道,他对中心岛和小浮空岛之间的检测还是十分自信的,进来宾客的卡全是定制,完全不可能也没必要去偷别人的卡,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有人偷了卡,在进入宫殿也会因身份卡的信息和自身不符被抓到。

  中心岛任何一处地方进入都需要身份和卡核对,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出去。

  而现在被偷的人是在宫殿外,也就说,那人不能凭借卡进入任何地方,唯一能使用的,就是中心岛和小浮空岛的检测入口。

  在这座岛屿上,谁会这么做?

  一个没得到信息的探子?他不可能进来,一个来参观的宾客?他们不会借用这种方式出去,或者.....岛的原住民。

  景澜的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他立马扯过身旁的童笙问道:“你去偏殿的时候疏白还在不在!”

  童笙似乎被他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在......在。”

  景澜深吸一口气,他也没叫侍从,直接自己跑去了偏殿,那里大门紧锁跟离开时没有两样。

  景澜迅速将手指放入锁口,在门开的刹那就狂奔进去。

  一些进入宫殿还在大厅游荡的客人见状,也有些好奇地跟了过来,他们还从没见过一个域主居然这样失态。

  靳文修慢慢跟在后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景澜目光迅速在偏殿扫过,最后将视线定在了最里面的帘子上,他大步快速走去,一把掀开巨大的帘子。

  只见治疗台上躺着一个只着里衣,面容陌生的人。

  那人闭着眼,显然昏睡过去了。

  景澜瞬间被气笑了,他一把将那人拽起来,死死捏着对方脖子硬生生将人掐醒了过来。

  那侍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一阵窒息和剧痛齐齐涌了上来,他挣扎道:“域,域主!”

  景澜也不管他,只是怒火中烧地吼道:“疏白呢!”

  但这侍从哪里知道,他进来拿个东西就昏在里面了。

  “我,我......我不知道。”他脸色青紫,看起来快背过气去了。

  一边的童笙连忙上前阻拦道:“阿景哥你冷静一点,他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疏白将人打晕了。”

  景澜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死死抓着侍从的脖子几乎快将人掐死的时候才骤然松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侍从瞬间被摔回修复椅上,颤抖地捂着脖子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着。

  向来外在显得儒雅温和的人此时卸下了伪装,景斓阴沉地看着面前恐惧地缩成一团的侍从,眸中清晰可见的划过一丝戾气。

  他迅速让人封锁了中心岛所有外出的路口,并让守卫将这段时间离开中心岛的人全部抓回来!

  不惜得罪任何人。

  童笙一脸忧心地跑到侍从身边,看着侍从脖子上勒出紫色的淤青,一脸隐忍的难过,“阿景哥,明明是疏白将人打晕逃走,你就因为这个伤人?”

  他声音听着温柔又脆弱,带着一丝哽咽,“.......而且,你真舍不得他,还接我回来做什么。”

  为了一个替身,既伤了无辜的侍从,又表现的这样在意而下了他的脸面。

  童笙抬手抹了下眼角,轻咬着唇,这番姿态倒是将景斓从暴怒中拉回了些神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连忙上前将童笙搂到怀里低声安慰道:“阿笙,他怎么比得上你。”

  一面说着,一面安抚地在童笙眼角边吻了吻,“不过是养了几年的宠物突然变得不听话,所以有些生气而已,你要是不开心,我后面把他送去别的岛上。”

  童笙轻轻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景斓怀里闷声道:“阿景哥,我来找你可是什么都不顾了,所以你别负了我。”

  景斓点点头,若是放在之前听到童笙这些话定然感动非常,他们之间隔着杀父之仇,童笙能回来找他已经令他感激不已,可现在,他只是一面敷衍着安慰,一面焦躁地等待着消息。

  很快,东方位的小浮空岛站传来消息,就在两分钟前确实有一人从那里离开。

  景斓面色微变,立马让人去阻拦,随后强做平静地安抚了一下童笙,将人留在这里后飞速地离开了。

  偏殿内瞬间便没了人,空旷又安静显得有些凄凉。

  童笙一人站在那儿,面色随着景斓的离开一点点沉了下来,而耳边关于好感度猛然下跌的提示更是让他气极。

  他烦躁地在原地走了两步,有些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紧皱地神情可见烦躁到了极点。

  半响后,他深吸一口气,阴恻恻地看了眼窗外,仿佛在透过浓重的夜色一眼看到数千米外的小浮空岛。

  看来,疏白还是得死。

  就算景斓现在贱得发慌开始更喜欢疏白了又怎样,只要人死了,他后面完全可以慢慢磨,就像疏白在他离开的这十年鸠占鹊巢一样,他也可以将景斓的心重新拉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

  想到忽然出现的靳域主,童笙似乎记起什么,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靳文修是不是......

  ‘063,给我兑换道具。’

  而在他的身后,那侍从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阴沉的脸色。

  本来还在心底骂着疏白这卖屁股上位的货色,居然敢违背域主的命令逃了,害得他差点被域主弄死,接着又感叹童笙不亏是域主喜欢的人,这样温柔亲和。

  但现在对方这样子,好像跟刚才有点不一样。

  ......

  “人在哪里!”

  景斓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小浮空岛,他轻喘着气,心跳极快,一次次震动着耳膜。

  可能是剧烈的动作也可能是心心念念的人。

  “域,域主。”因为差点将疏白放跑,岛屿间的看守员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强压着恐惧稳声道:“在浮空岛东南方位,我们带您去。”

  面对着景斓阴沉的脸色,看守员不断庆幸还好在最后一刻将人抓到了,不然疏白驾驶飞行器离开,那真真是石落沧海,找都找不到。

  话落,他们一刻不敢耽搁就启用代步器往疏白的方向赶去。

  在接近浮空岛的中心,东南方位,远远便可见到一个巨大的‘窟窿’,只见内部在微弱的光下显出一丝金属光泽。

  想来是通往底下飞行器私人库的通道。

  而这个地方,就连景斓也不知道。

  他在看到那处地下室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目光落在‘窟窿’旁被扣住双手,让五六个人看守着的疏白。

  空旷寂静的岛屿上,带着光辉的淡白月光落在了有些凌乱的白发上,黑色的帽子和布料掉在脚边已经被踩踏的不成样子,或许是听到了动静,那双银白的眸子望了过来。

  近乎白色的瞳孔中,没有慌乱没有挣扎也没有恼怒,像是无法激起波澜的冰泉,只是这样平静又冷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