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乔晓婷一时瞠目结舌, 她瞅瞅秦阮,又看了眼前面坐在副驾驶上的陆堇唐。
“他不是男嫂子吗,我怎么会做姑姑?而且, 而且, 这和你的病有什么关系?”乔晓婷有点捋不清, 听到男嫂子三个字的陆堇唐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因为太过混乱乔晓婷丝毫没有注意到。
秦阮:“我怀孕了。”
在他说出这四个字后, 车厢里就是极致的安静。
秦阮的目光越来越沉, 他睫毛微垂,在空气逐渐凝固时一声哭音颤颤而出。
“呜哥。”乔晓婷泪水喷涌而出,“原来你坏的是脑子, 呜呜呜呜——”
“……”
秦阮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攥着文件的手也顿了下。
“乔晓婷, 把文件看完。”
哭得起劲的乔晓婷在听到自己全名时习惯性停了下, “什么文件,哥你要立遗嘱吗?”
啪, 脑袋就被打了一下, 一份文件被轻拍到脑袋上。
“检查报告。”
这四个字很好地止住了乔晓婷的哭声, 不过打开时还是吸了吸鼻子,“不是, 不是托付后事就好。”
搞得秦阮很是无语。
陆堇唐隐含笑意地在前面看了眼后视镜,秦阮察觉到扫过镜面时便瞪了他一眼,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坦白, 自己心里的确轻松了很多。
文件打开, 一张张检查报告翻过去, 乔晓婷慢慢瞪大了眼睛。
再然后,她视线移到了秦阮身上, 瞅了瞅,又低下头看检查报告。
“真的是有了宝宝,而不是得了绝症?”
秦阮点头,“要不要摸一下。”
他目光低垂,在乔晓婷睁大眼睛的好奇和紧张时,将用来掩饰的宽松外套拉开,“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
乔晓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但是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秦阮同样将手覆了上去,同时低低道:“是姑姑。”
不知道宝宝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在说完这句话,乔晓婷很快就感觉到了手底下有轻微的触动,好像有什么刚刚慢慢移动过去。
乔晓婷的眼泪吧嗒地落了下来,秦阮拿着纸巾给她擦了下,“没有绝症,怎么还要哭。”
“哥。”
“为什么这种事要落在你身上……”她低着头,在抽噎中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秦阮没说话,车子经过一片梧桐树,暗影过后,他才道:“我已经很幸运了。”
他视线落在后视镜,和陆堇唐凝冻住的目光对上,“我很好,有小姨有你们。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乔晓婷:“它在动。”
“嗯,很活泼。没早点说一是我的问题,二也是怕吓到你们。”秦阮回过头,把纸巾盒递给妹妹,“现在好受点没?”
乔晓婷声音有点哑地嘟囔道:“等回家我帮你和爸妈说,不然我觉得老妈能打断嫂子的腿。”
说到这里,她眯了眯眼看向前座的陆堇唐,十几岁的小姑娘倒很有几分彪悍之气。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被叫嫂子的陆堇唐却一点也不别扭,甚至还露了个微笑,相当无耻地说:“那就麻烦晓婷了。”
乔晓婷瞬间一噎,唯有熟悉他的秦阮轻笑了一下,在他看来,在不熟时就很厚脸皮的陆堇唐,是既会得寸进尺,又没有客气之说的。
乔晓婷气得鼓起了脸。
车子一路驶到乔家楼下,在与上次以客人身份登门拜访不同,为了不惊吓到两人只带了正常的礼品,这次车子的后背就全是高档营养品和各种藏酒护肤品,陆明蕙亲自选出的首饰。
乔晓婷和秦阮在前面走着,陆堇唐带着东西和险被礼品淹没的司机走在后面。
“哥,我开门。”
乔晓婷越过秦阮,打开后十分小心地让秦阮进来,然后抵着门朝后瞪了一眼,让后面的某人和司机进来。
已经听见声音的杨芸和乔振强也起身走到了客厅门口。
“小阮,”看到秦阮十分惊喜的两人,十分速度地将人赶紧带到客厅坐下,丝毫没理会后面跟进来的陆堇唐。
陆堇唐也不在意,只有乔晓婷有点得意地努了下嘴。
甩着马尾辫走进客厅,心说我家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秦阮没有反抗
地跟着小姨坐下,明知道是过来坦白的,但是看着小姨和姨夫的紧张劲,还有车上晓婷的安慰,好像之前的压力和紧张感一下子就都消失不见了。
“小姨,昨天走得太急了,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一晚上。”
“你道什么歉,不舒服成那个样子还过来,还疼不疼?”杨芸想起昨晚的猜测,眼圈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秦阮也不想让她担心,便立刻说道:“我没有生病,只是……”
“妈,”乔晓婷看出她哥还是有一点点不好开口,便及时插嘴进来道:“我哥就是怀了宝宝,根本不是什么绝症。”
“你放心吧,没事的!”
乔晓婷嘴比脑子还利索,但就像她在车里一样,杨芸和乔振强不仅一点没信,甚至还气得不行。
“这个时候别开你哥的玩笑。”乔振强严肃地说了一句。
而杨芸立时就站起来了。
不过,在杨芸暴脾气要起来前,陆堇唐便直接道:“小姨,她说的是真的。”
这句话说完,客厅里好像掉根针都能听到声音,陆堇唐手上拿着那份文件,在递过去之后也没等乔晓婷调节什么气氛,便很平静地双膝跪地。
“阮阮怀孕了,所以才会这么瘦。”
杨芸都没看那份文件,直接用手一卷,上去就是一下两下,打第三下的时候就被刚刚就站起来的秦阮拦住了。
“小姨,”秦阮说着也跪在了地上,握住陆堇唐的手,“不是他的错。”
“我生来如此,我想要这个孩子。”
陆堇唐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一切起源于我,小姨和姨夫要打要骂全是应该的。”
说着他语速快而急道:“阮阮身体不好,麻烦姨夫把他搀到一边。”
杨芸胸口直喘,乔振强已经被震傻了。
还是陆堇唐说完,他马上伸手,将秦阮用力扶了起来。
“哥!”乔晓婷也过来,“妈,你别生气。”
杨芸含了一泡泪,转头就对秦阮道:“你坐好,今天不许动。”
“你说打骂都是应该,但是你欺负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秦阮:“小姨,那是意外。”
“我不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你今天就给我滚出去,我家里不欢迎你,欠你的恩和情,我砸锅卖铁都会还,滚——”
陆堇唐不动。
“我不能离开他。”
“走出去,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进来,您打我可以骂我也可以,或者让我跪在这里直到消气也可以,但我不会离开他。”
“妈……”乔晓婷没想到事情会这个样子。
“孩子是我要留下来的,陆堇唐…开始并不知道,之后我瞒着他离开了,后来也是因为生病孩子差点没了,我才找到他,帮我留下这个孩子。”秦阮道,“小姨,他对我很好,如果因为我的特殊,可以让他起来吗?”
“我天生如此,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