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后, 忠姨看到陆堇唐抱着已经睡着的人进来,轻声问道:“张医生已经到了,还要让他过来吗?”
“让他等一等, 现在好不容易能睡着, 等睡醒了再说吧。”陆堇唐将秦阮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刚要抽开手,就见秦阮眼皮微动, 似乎要醒的样子, 他只好停住动作。
等了一会儿后,才又抽手。
但只要陆堇唐试着离开,秦阮就会有感应一样, “睡吧, 我在这里陪你。”
陆堇唐说完, 秦阮才又安稳下来, “忠姨,帮我搬个椅子过来。”
忠姨将秦阮的鞋子放好, 道:“少爷不如到床上和秦先生躺一会儿, 小少爷在爸爸身边也会更安稳些。”
陆堇唐沉默了一下, 还是道:“帮我拿把椅子吧。”
忠姨唉了声,还是将椅子拿了过来。
看着宁愿坐在床边守着的陆堇唐, 她心里到底生了两分疑惑,明明两个的关系越来越好, 就是偶尔闹些别扭, 也都能看出来互相是有彼此的。
但是为什么就是偏偏不肯更近一步呢。
带着这份疑惑, 忠姨出去后便给陆明蕙打了个电话。
下午, 秦阮从床上醒来,看着就坐在身边半阖着眼好似正在睡着的人, 他目光移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不自觉地紧了紧。
而陆堇唐察觉后立刻睁开了眼。
对视片刻后,道:“还疼吗?”
秦阮摇摇头,身上只有一点酸疼,而且已经是在忍受范围之内。
他握着陆堇唐的手,交握着放在肚子上,“动的厉害。”
说的是什么自不必提,陆堇唐放开他,将掌心轻柔的贴到有些隆起的腹部,果然察觉到了轻微的踢动。
“是不是又把你吵醒了?”
温柔又带点埋怨的语气,让秦阮轻轻笑了下,他声音慵懒而柔软道:“怎么会。”
想到陆堇唐总是在宝宝闹得厉害的时候读文件,他点点肚子上的手,“活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被教育的陆堇唐也不生气,“只要不闹你就好。饿了没,忠姨温着你喜欢吃的酸鸭汤,喝一点好不好?”
“嗯。”秦阮在枕头上蹭着点点下巴,“想吃细面,放椒麻卤肉,一碗就好。”
“好。”陆堇唐给忠姨发了信息,“等会张医生再检查一下,我抱你过去?”
今天已经被陆堇唐抱了太多次了,但是现在这么问出来,秦阮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顾左右而言他道:“东西有点少,和忠姨说再加个蛋吧。”
“好。”陆堇唐发完就道,“抱,咳,我和忠姨说给你剥好壳……”
“……”秦阮。
晚上,陆堇唐和母亲说了今天在乔家发生的事,而且将两家见面的事着重说了一下。
对面陆明蕙道:“我还想你这一直没进展是怎么回事,都能见面了,应该进度就是还不错。”
“不过,忠姨说你们还分床睡,这是怎么回事,小阮是个温柔的孩子我知道,但你一直原地踏步,是觉得孩子在老婆就跑不了吗?”
陆堇唐:“……”
“我们还没结婚。”
“婚礼可以后办,但是感情不能延迟。”陆明蕙道,“现在我看有顾虑的是你,而不是小阮,人一生中能遇到喜欢的人又恰好他喜欢你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然而你现在在顾虑什么。”
陆堇唐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他曾想要逃离我。而且那天醒来离开后,……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那间酒店的。但是……”
“我知道我在药物的控制下做了什么。”
陆堇唐说完,陆明蕙也沉默了。
“他因为特殊,不能报案,不能找任何人诉说。”陆堇唐抓着扶手,“我曾把他打碎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天上的星星明明明灭,陆堇唐抬头望向深黑的天际。
“所以,我不能因为他足够心软就原谅自己。”
阳光照进落地窗,过了中旬,室外的温度又提升了不少。
花园里的小菜地冒出了嫩芽,浇过水后叶子晶莹,忠姨说要等再大一点就可以撇一些叶子来吃了。
不过虽然好奇它的味道,但秦阮还是问了句,“下面的萝卜会不会长不大啊?”
“留几片就好,不会全撇完的,下面还会继续吸收营养的。”
对这片萝卜寄予厚望的秦阮点点头,“可以。”
而刚好走到菜地,听到这话的陆堇唐:“……”
还以为起码有两个月才能吃到萝卜,但是刚刚得知叶子竟然也能吃。
“忠姨,厨房的汤是不是快好了?”
秦阮瞅他一眼,陆堇唐微笑,还是不要摧残幼苗的好。
天热了点后,秦阮出来的时间就多了些,而且因为上次离开家里时陆堇唐说的坦白时机,他这两天总有点心神不定,在外面走一走反而会好一些。
不过,忠姨显然是厨房老手,“还没到时间呢,再有半小时停火才行。”
秦阮轻笑出声,陆堇唐则无奈走到他旁边,“都快中午了,今天走的时间太长了些。”
秦阮立刻
不笑了,他淡淡瞥了陆堇唐一眼,因为谁不知道吗。
同样心知肚明的陆堇唐摸了下鼻子,瞅瞅他的肚子道:“交给我,放心一些。”
“说大话并不能减少焦虑。”
秦阮对他的安慰实在很没有信心。
而且,“晓婷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他不想影响到她。
陆堇唐:“……有没有可能说出来他们反而会安心一些。”
?
秦阮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皱眉看他。
陆堇唐无奈拿出手机,将昨晚临近半夜收到的消息拿给他看。
乔晓婷:[我哥怎么样了,他是不是生病了不敢告诉我们?]
乔晓婷:[他住出去是不是因为要治病,陆大哥,你别瞒我们了,我就想知道我哥还有多长时间。]
乔晓婷:[拜托了。]
连发三条消息,只是看文字都能察觉到对面的心惊胆战,秦阮看着那句我哥还有多长时间,抬眼看向陆堇唐。
“估计再坏都不会有比这个更难以接受了。”陆堇唐道。
知道大概是自己不舒服,让家里人误会了,秦阮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走了两步,把手机拍回陆堇唐手里。
“我的报告呢,先把事情赶紧解决了,你不回她,那丫头估计一宿没睡。”
琼市三中,刚从学校出来两眼都要有点睁不开的乔晓婷,正大脑迷糊地应着朋友说的新题解,下一秒就被好友戳了一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传来两道惊呼。
“朝,朝这边来了!”说着乔晓婷袖子还被揪了下。
她醒醒神想看看是什么情况,但很快就看到人流分出了一些空隙,在不断涌出的学生中间,露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乔晓婷这时才睁大眼睛,耳边还在听着好友两人不停嘀咕着好帅之类的词语,然后她上前两步。
“喂,晓婷!”
乔晓婷走过去,“陆大哥,我哥呢?!”
陆堇唐在装束几乎一样的学生中接到了人也松了口气,“在车上,我没让他下来。”
听他说完,乔晓婷就要往外跑,但刚跑几步就想起什么,回去和一起出来的两个朋友道:“我家里人来接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诶,等等,那个是你哪个亲戚啊,这么帅!”
“下次再和你说。”乔晓婷现在心神都在她哥身上,哪里有功夫耽误时间,“我先走了!”
说完,就跑到了陆堇唐那边。
“唉,亲哥长那么帅就算了,随便一个亲戚都长成这样,晓婷好幸福啊……”
“……你大概不知道晓婷曾经帮她哥拒过多少情书吧?”
“嗯?”刚刚还在羡慕的人瞬间八卦道,“居然还可以让晓婷递情书?”
“你什么关注点,算了,还是赶紧回家做题吧。”
两人离开,乔晓婷也跟着陆堇唐上了停在远一点路边的车子上。
“哥,你没事吧!”
帮她放好书包的秦阮一顿,“别瞎想,我没生病。”
“没生病怎么会这么瘦,我看你别骗我才是真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出去住了!”乔晓婷穿着校服一脸控诉,同时眼圈微红,想着她哥得了绝症不敢告诉家里,还要自己躲出去住在外面,险些当场给他哭一个。
“我没生病。”秦阮拿了纸巾给她,然后在她不停地吸着鼻子的时候,越过纠结和难以启齿,最终无奈道:“只是你要做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