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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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要实话实说,谢云暄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无论是结婚还是爱人拥吻,这样的氛围越幸福他越会微妙地觉得游离。

  婚姻两个字对他来说就是高高在上的空中楼阁。关楚没有得到过哪怕类似于婚姻的形式,而他本人也未曾享受过这个形式下应得的优待。他是于婚姻制度以外制造出的工具,存在本身即是对婚姻两个字的否定。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两个没那么遥不可及。

  那是个傻到近乎一厢情愿的念头,光是想到都会忍不住发笑。可明知如此,他还是差点就要将老师两个字喊出声。幸好的是,现在老师不在他的身边。

  出神的时候声音也会涣散,高低不齐的声音散落在耳边,明明谢云暄眼见好像没有一个人在高声说话的,但叙旧的喧豗却依旧低低地盘旋着,不绝于耳。

  谢云暄不自觉手指点着桌子,他的手边空着一个位置,于是声音的洪流涌到他这儿就分了岔。原本坐在别人老高中同学桌就冷场,这下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你真是展禹宁的学生?”

  谢云暄适时从灵魂脱壳的之中回过神来,挂着礼貌的笑点头:“是的。”

  女人嘴巴微张,目光里带着新奇:“他怎么把你也一起带来了,你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谢云暄简明扼要道:“不会。”

  两个问题他只回答了一个,即使脸上的表情没变,却明摆着就是不愿再交谈下去的意思。他看着不是内敛的人,这样面不改色的给人闭门羹,女人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和新娘找话说:

  “对了,孩子呢?”

  “爸爸抱去喂奶了。”

  “...你不去看着孩子?”

  “没事儿,他能搞定。”

  张胜男已经换掉了婚纱,此时她穿着深蓝色的长礼裙,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优雅又干练,语气轻松道:“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每天都要忙得灰头土脸的,去哪都要带着一大包东西,好不容易风光一次,他可一早就和我说好了,今天一点不要我操心。”

  女人哎呦了一声,说她幸福:“瞧你现在幸福那样,杨一鸣体贴你吧?你一开始说要结婚,我都吓一跳呢,我说你前几天还在发视频说孩子刚刚学会走,怎么就要结婚了。”

  “其实早就商量好了...当时结婚时没经验也舍不得钱,草草了事,事后一想这个没做好,那个也没做好,挺憋屈的,他就和我说那就再办一场...不过父母意见也大,所以干脆就没告诉他们。”

  “我还以为着是你俩又想一出是一出了...老杨当爸爸后变稳重了吧?我看今天这安排布置他都盯着呢...也挺费钱吧?”

  “不费。”张胜男露齿笑道:“我这几年和老杨一直在攒钱,今天终于实现了,挺畅快的。”

  张胜男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她抬起头,原来是看到杨一鸣拎着大包小包地回来了,可最重要的孩子却不见踪影。

  展禹宁是和杨一鸣一起去的。张胜男愣了一下道:“小宝呢?”

  “哟,老杨,你女儿呢?睡啦?”

  他一来,场子都热了起来,旁边也有人跟着问。杨一鸣把东西放在空位上:“老展抱着她玩着在。”

  “你这人...”张胜男表情略微嫌弃:“展禹宁认识你是真倒了霉,他还没吃饭啊,你把他叫来吃饭呀。”

  “待会待会。”杨一鸣一屁股将空位填平了:“我吃完和他换把手。不过小静对他不认生,老展也还想待那坐一会,我看着也挺好的。”

  谢云暄脸色无端沉了一下。

  张胜男不太乐意:“你这瞎闹啊...”

  “诶诶。”杨一鸣低下眉眼,眼神里好像有言外之意:“他想的时候自己就会过来了。”

  意思就是展禹宁不想在这里坐的。

  重重的聊天声里夹着吹过头的牛逼和对往日的唏嘘。谢云暄想再这样下去,自己简直跟被拴着眼巴巴等着的狗没什么两样了,就是狗也知道要自己咬着绳子找主人吧。

  他正准备起身,忽然看着展禹宁从背后牵着小孩的手,正亦步亦趋地朝着这边走来。他脸上带着得趣的温和笑意,女孩腿迈一下,他就跟在后面动作摇摆地走一下,一前一后地,就像两只摇摆的企鹅。

  许是为了活动方便,展禹宁已经把外套脱掉了,就单穿着一件衬衫,虽然狼狈地有些发皱,却显得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柔软可亲。由于小孩刚学会走路,骨头缝还是软的,没走两步腿就往里一软跌下去,他就每次赶着在她跌倒之前拉住她。难得女孩不急,他也不急,就磨磨蹭蹭地跟在后头。直到她靠着自己颤巍巍的腿,顺利地跌进妈妈的臂弯,口齿不清地大叫着妈妈。

  什么啊。谢云暄愣了一下,简直比旁边坐着的杨一鸣更像孩子爸爸。

  “真厉害。”展禹宁拍拍女孩的脑袋。只是抬头时,对着那群老同学,他的脸上的表情又带了点局促:

  “见不到熟人又着急了,我把她带过来。”

  这一下冲淡了刚才吹到兴头上的聊天。有人岔开了话题:

  “宝宝叫什么呀?”

  “张逾静。”张胜男目光放柔:“我翻了两天的书才找到的,好听吧?”

  “唷,没和爸爸姓啊?”

  “我生的,和我姓怎么啦?”张胜男逗弄着女孩的脸蛋,转过头锤了一下杨一鸣:“管管你的狐朋狗友。”

  杨一鸣无端挨了一拳,嗷了一嗓子,直用嘴赶那男的:“去去去,狗东西,净在这瞎叫唤。”

  “你吃饭吧。”

  张胜男还惦记着这事,转过头要给展禹宁让位置。可说话间宝宝不安分地直要往妈妈衣服上踩,被展禹宁又抱了过去说:

  “没事儿,你让老杨再吃会,我不着急。”

  硬生生被人掳掠过去,女孩伸手就揪着展禹宁的头发不满地咿呀直叫。展禹宁就抓住她的手,将拇指塞进她小小的拳头里,在她眼前偷梁换柱。女孩抓着手指不知所措了一会,看了看展禹宁,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妈妈,不知道是识趣地发现自己拗不过大人,还是发现抱着自己这个人也还不错,一下子忘记了挣扎,干脆用肉嘟嘟的胳膊环住展禹宁的脖子,唔唔嗯嗯地乱嘀咕。

  “这么好哄啊。”展禹宁顶着鸡窝头,近乎是纵容地夸赞她。

  张胜男虽然看了在笑,还是问:

  “要不要坐着?”

  “不打紧,这才哪跟哪,平时上课一站就站一上午。”展禹宁还用眼神示意想起身的谢云暄:“坐着吧,别起来。”

  娇嫩的脸蛋搭在展禹宁肩头,女孩喔喔了两声流着口水,给他的领口濡湿了一片。展禹宁感觉脖子那块越来越热,歪着脑袋笑叹了两声,伸脚踢踢杨一鸣的椅子:

  “好像流口水了,口水巾还有备用的吗?”

  “有。”杨一鸣咬着筷子去拉拉链,掏出备用的粉色口水巾递给他,“你行不行啊,别勉强啊。”

  “真当我这么好心。”展禹宁睨他一眼:“给你空你就歇着。”

  他就地蹲下,曲着一只腿给女孩搭着,伸手给她系好,再重新把她抱了起来。

  他看着哪像勉强的样子。这天还热,纵使开了空调,小孩的胳膊还是汗津津的,紧贴着皮肤,一片黏腻湿润,展禹宁却一点没觉得难受。只是看她乖,还以为是吃饱了困意上来了,身体微微晃动哄着她睡觉。

  过于娴熟的动作。展婉宁说过的,她是被哥哥带大的,这话一点不假。谢云暄空白的脑海里忽地就想象出展禹宁从小就又当爹又当妈的样子,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能够一次次对自己心软,自身难保也要为难自己咬牙坚持,始终坚定不移地始终把他当学生看待。

  因为展禹宁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展禹宁别过身去,发觉谢云暄正看着他。原本只是为了躲避尴尬才去带孩子找点事情做的,这会却被他有些赤裸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盯着我看干什么。”展禹宁问他:“你也要抱吗?”

  从那次吵架后他就没再和展禹宁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别说抱抱了,他最多只敢在展禹宁闭上眼睛的时候摸摸他。谢云暄嘴不受控制地说:

  “你开玩笑呢。”

  “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展禹宁轻拍女孩的背,问她:“我们小宝愿不愿意?”

  “...”

  谢云暄才反应过来展禹宁不是在调侃他是不是在和小孩争风吃醋。

  他在想什么?谢云暄默不作声地咬着舌尖,目光放到他腰间堆出的衬衫褶皱里。他知道那寸布料下是温薄光滑的皮肉,匀称漂亮的身体,甚至在他的胯上扭动过。是他有非分之想,是他想摸老师,说不定从在看到展禹宁穿着西服的第一眼他就有这种念头了,想从后背抱住他,把手环在他的腰上,从脖颈吻到腰窝再捏着他的手腕把他舔湿。

  “老展是不是也结婚有孩子了啊?”有人看着展禹宁熟练的动作,咧着嘴调侃道:

  “这动作看着练过啊?是不是也当爸爸了啊?”

  展禹宁僵了一下,杨一鸣随即接口道:“去你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笨手笨脚。人家有个妹妹,从小照顾到大的,当然会照顾小孩了。”

  “那他以后老婆不是有福了嘛,老展这么会照顾人。”他自以为地说了句好话,又问:“老展现在干什么?”

  有人笑话他:“人家都把学生带过来了,你还问他是做什么的。”

  “哎唷。”那人瞄了一眼谢云暄,心想长成这样怎么看得出来:“这小同学也不怎么说话啊,原来是展老师的学生啊?我还以为是谁的小男友带来了,是吧。”

  小男友...

  谢云暄不知为何被这几个字逗得心跳,是啊,他算老师的什么呢?他下意识看了眼展禹宁,后者却目光微微一顿,扭头道: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当人爹妈的年纪了,人家能和我们有什么共同话题啊。”

  杨一鸣有被冒犯到,“你扫射谁呢?我看我和人家小同学也很多话好吧。”

  几个人三两笑成一团,男人手指里夹着烟但没点燃,他酒上头了,红着脸,挠了挠头问:“现在教师待遇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展禹宁说:“穷得叮当响呗。”

  “哎呦,话不是这么说,稳定啊。你又这么会照顾人,真的,这家庭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候啊,一家人日子过得照样津津有味。”

  家庭么,展禹宁抿了抿唇,扬了一下,抱着孩子摇啊摇,却没接话。

  ——他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老展谈了没有啊?”

  “没。”

  “怎么可能,你上学时候可最受欢迎啊,当时老李头抓你早恋,看谁都觉得和你有一腿。”男人大笑着:“藏着掖着呢?金屋藏娇啊。”

  “真没有。”展禹宁无奈道:“工作忙得很,我带毕业班呢,哪还有空想这些。”

  “你现在越来越假正经了啊,这话骗骗哥们就算了啊,别把自己都骗进去了。”男人说:“有想法就要找,知道吧,不然到时候都后悔。”

  “哎呦,唐哥,你又要说你那初恋女友了是吧!”

  男人像是害臊了,大声道:“去你的。”

  展禹宁垂着眼睛,睫毛底下他抛出了一个走神又低落的眼神,像一颗寂暗蒙尘的玻璃珠。他笑了笑,抱着孩子晃啊晃,无声地写着失意两个字,视线一点落不到谢云暄身上。

  然而谢云暄却移不开目光。

  又来了。光是看着他,光是听凭几个字眼,就突然萌生出荒唐的景愿。谢云暄像是立坐楔进板凳里了,那种傻到近乎一厢情愿的念头又跑了出来。

  老师从前好像很风光,可他失意之后却变得更温驯可怜,谢云暄无疑更喜欢这样的老师,连眼神都仿佛变得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老师。

  想得到他,想欺负他,更想他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感到满足安心。

  女孩在展禹宁的臂弯间蹬了蹬腿,像是觉得无聊了,揪着展禹宁的发尾玩,展禹宁随手给她拿了一罐桌上的可乐,那是可是个稀罕又奇异的物件儿,女孩要两只手才能抱着,自然没有空再去抓展禹宁的头发。

  啊...孩子。

  要是老师也能怀上孩子就好了,他的孩子。

  这个念头和幻想结婚一样可笑荒唐,谢云暄不觉瞳孔皱缩。

  就像老师说过他们很像,如果能重头选择一次,恐怕他们谁都不会选择自己的出生。谢云暄也在监狱睡不着时快将天花板盯穿,一次又一次地可惜过去因为好运在意外中存活下来没能死去的自己。他厌恶婚姻,厌恶关系,更厌恶那些随随便便就降生沦为累赘的生命。他看男女交媾都觉得面目可憎,不如选择与男性做爱来得简单痛快,以绝后患。

  哪怕他未曾改变过这种想法,可就此时此刻,他突然就想去追寻点什么了——比如那些世俗的形式、比如那些虚无缥缈的幸福。

  比如能够和老师组建成家庭。

  他的人生居然还能运转出这样的答案。即使知道可笑,谢云暄现在看着展禹宁,还是会连带着觉得小孩也可爱起来。

  如果老师也能爱他就好了。

  如果老师也能和自己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老师也能怀孕就好了。

  怀上他的孩子,那是不是就再不会和他提分开了?是不是就会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了?

  飘飘然的想法急转直下,谢云暄又变得失落,可他现在对老师来说又算什么呢?无名无份。老师那么喜欢孩子,如果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呢?

  谢云暄就像个神经病,一个想法不对,就变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起来,比以前蒯鹏飞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和老师试试还要觉得怒火中烧。然后他发现,无论什么妻子丈夫,谢云暄都不想在老师身边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三个人。

  光是想象他都会嫉妒到要发疯了。

  空气里噗呲一声,像是什么气体喷薄而出的声音。谢云暄听见人群里忽地爆发出笑声:

  “哎呦,老展,怎么给自己搞这么狼狈?怎么回事啊。”

  “小孩刚刚摇可乐玩,他忘了吧?”

  “纸呢?找服务员要个毛巾吧,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液体钻进鼻腔里,呼吸有些黏湿的疼痛。展禹宁该庆幸自己刚刚把小孩抱到椅子上了,就是有些丢脸。可乐好像流进了眼里,爬过的痕迹像胶水,又很刺眼。展禹宁无措地摸索着,也不敢乱走动,直到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抬脸。”

  展禹宁啊了一声,胳膊被拽着拉了起来,眼前一黑。一双大手隔着绵软的布料轻轻擦拭着他的眼周,又将他的额发撩了上去,抹去那些挂在发梢即将滚落的液珠。

  才从包里翻到湿巾的杨一鸣视线一僵。

  谢云暄本身就身材结实高大,站谁旁边都衬得人小了一圈。他一直都摆出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这会却夸张地脱了外套给展禹宁当毛巾使,揉两下就算了,还温情脉脉地擦来擦去,谁看了都觉得气氛微妙,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学生会这样帮老师擦脸吗?

  杨一鸣和张胜男对视一眼,都确信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想要的答案。

  展禹宁觉察到是谢云暄,示意他自己来,可谢云暄好像偏生不让,作对似的和他拉扯了两回合才松开手。展禹宁睁眼,才看清他拿着的还是谢云暄的外套。

  他有点慌张。

  “......”

  三三两两窥探的目光投过来,女孩圆溜溜的眼睛也看向了他面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摩擦而生出来的绯红。

  “小坏蛋,你害的人家叔叔浑身都湿透了。”杨一鸣三两步走来抱起女儿,轻轻拧了一把她的小鼻子,将湿巾塞进展禹宁手里:

  “你打开的时候怎么还感受不到有汽没汽?瞧你那样。我车的后备箱里有备用的衣服,要不要换?”

  “我没想到会喷这么厉害。”展禹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大多都沾在了脸和手上,衣服溅到的不多,便摇了摇头道:“也没多少,我去洗把脸就好。”

  “行,你自己看着。”

  谢云暄像是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神色如常地坐回了位置上。直觉告诉展禹宁,谢云暄是故意的,但不知道他是发哪门子疯。

  展禹宁再回到桌前时,菜已经上到了热汤。张胜男给他换了副干净的碗筷,这桌男的多,胃口大,菜基本都被吃空了,有剩的也不大热了。小酒一下声音也大了起来,闹哄哄的,展禹宁也不多接话,自顾自盛了点汤喝。

  不知道是谁发觉新娘新郎还没敬酒。张胜男自知躲不过去也罢了,举起酒杯大方道:“你可悠着点啊,我现在不怎么喝了。”

  “别开玩笑啊,学生时候你比杨一鸣都能喝啊。”

  “现在和当时还能比啊。”张胜男说:“你当人都不会变的?”

  杨一鸣把她杯子里的酒都倒进了自己杯里,和对方碰了一下,转头对张胜男道:“变了什么啊,你看着不还是和上学时候一样?”

  “哎呦喂,上学时候就这样,现在还这样。十四年了,还腻歪得紧。”

  起哄情侣永远是最不费力气的事情,一桌人都笑开了怀。

  “说到变化——”男人环顾四周,准确无误地和展禹宁碰上了杯:“老展变化最大。现在和他开玩笑都开不起来了。这当了老师有这么大改变?”

  “上班累的。”展禹宁仰头将酒倒进嘴里说:“等你当了班主任就知道了。”

  “我看你学生挺听话的嘛。”

  “他...”展禹宁张口又没说的下去。谢云暄哪能和听话两个字挂上钩,他是自己最不听话的学生。胆大包天又肆意妄为,不然谢云暄怎么会有能介入他生活的这一天?

  展禹宁舔了舔嘴唇,眼眸流转,发觉谢云暄目光快把他看穿了。

  在意他怎么评价啊?展禹宁想了想,接上了自己的下半句:“是啊,听话嘛,所以都带过来了。”

  “是吧,都高中生了,还能调皮捣蛋到哪去?”

  杨一鸣接口:“你自己回顾回顾高中那会不就知道了。”

  “当时吃处分最多的是老展好吧,光是上广播室念反思都念了一学期。”男人沉着脸模仿道:“咳咳...经过严肃的反思,深刻意识到这件事给全年级同学都带来了负面影响,我在此做出我诚恳的反思——”

  那份检讨啊。展禹宁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这你都记得啊,我早忘了。”

  “你不是经过了诚恳的反思吗?”

  “检讨书都不是我写的。”

  杨一鸣说:“谁检讨是自己写的啊。”

  展禹宁一哂。

  “我草,骗了哥们这么多年。”男人又给他的空杯添上,“不过说实话,你这几年到底为什么也没个联系,我还以为你去哪鬼混了呢?和他简直一模一样,你俩是真的越来越像了。”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展禹宁还是问:“我能像谁啊?”

  “纪少慈啊。”

  背后咔嚓一声,原来是谢云暄失手打碎了杯子,液体倒在了地毯上,染深了一片。谢云暄盯着脚底的一地碎片,旁边的服务员见状,连忙带着东西上来打扫。

  展禹宁听到了那声动静,他嗯了一声,好像是在想这句话的正确性,抬头看到杨一鸣正看着自己。于是展禹宁再次一饮而尽,摇着空酒杯笑笑说:

  “像他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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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会写文,很抱歉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