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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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禹宁醒来的时的天色,比被电昏前还要黑。

  僵直的后颈有如针扎般疼痛,细细密密的,动一下都是黑灰的雪花点。他偏过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画面重构的结果,是躺在他身边的谢云暄。

  谢、云、暄。

  不甚清醒的大脑很久之后才重新运转,电昏他,给他下药,吻他,以及逼他站在摄像机前,从背后抓着他的手不停抽插的画面,都如潮水般一齐返了上来。

  展禹宁过往的人生中,比这还糟糕的时刻不是没有,但当时自己是怎么解决的?他那时连成年都没有,现在也应该能做到。他竭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从破碎不堪的回忆里翻出细节,却发现崩溃地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

  他就是什么也没做,自欺欺人地等着时间把一切抹平,想着以后就好了,变成大人就好了。而将近十年过去,他依旧束手无策。

  以后也没有变得更好。

  展禹宁的忽然起身让被子掀起了一个漏风的口,谢云暄也跟着醒了,拧眉坐起来说道:“你醒了啊...”

  “啪。”

  毫无征兆,脸颊上涨麻的疼痛缓缓传来。谢云暄后知后觉地用舌尖顶着腮帮,看着展禹宁如贞节烈女般,正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自己。

  他眼见展禹宁又举起了手臂。

  刚刚是大意,这次眼睁睁看着怎么可能再被扇?谢云暄死死抓住他的右手,甚至往前摸了摸,摁着他那道旧疤道:

  “身上很疼吧?安分点,再睡一会...”

  他话没说完,一个拳头直直地朝着他的面中锤去——是展禹宁的左手。

  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饶是谢云暄反应快,微微偏头,然而寂静的房间里,还是听到了骨头咔嚓一声响。

  操,这个疯子,干了他一天一夜,怎么还这么有劲。

  鼻腔里有些许湿润,谢云暄死死钳住他的双手,然而展禹宁如同疯了般,没了手就用头撞,额头撞得通红也不管不顾,用手肘、或用腿踹向他的膝盖。直到谢云暄整个人都压在了他在身上,肩膀上还要被咬一口。

  真没想到他这把年纪了还会打架啊。感受到细线般的疼痛,谢云暄嘶了一声,应该是生生咬出血了。

  他对力量有绝对自信,一天没吃饭的展禹宁没力气推翻他。没一会,挣扎的身体就逐渐平静下来。大概是意识到无论如果都是徒劳无功的,展禹宁慢慢在他身下缩成一团,就像是他们第一次做完他做的那样。

  确实很会惹人怜。

  “搞得要死要活的...你知道爽到射个不停还脱水的人是谁吗?”

  展禹宁死死咬着唇: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都拍下来了,你是不是要感谢我治好你的阳痿?”谢云暄掰过他的下巴看向自己:

  “知道我给你喂了多少次水吗?”

  又来了,眼睛慢慢洇湿,偏过头去,不停地溢着泪,像湿漉漉的小动物。明明发泄了一通,却满脸的失魂落魄,哑着声音问他: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毁掉我?为什么?我现在是老师,我有正当职业,为什么非要这样对待我?”

  听起来像是连着新仇旧账都算在了他头上。谢云暄哂笑道:

  “那如果你不是呢?”

  录视频是谢云暄一开始的打算,只不过是从自慰视频变成了性爱视频,但无论哪一种,都够一个老师身败名裂。

  展禹宁很快反应过来:“你疯了,你也在视频里面,你想以后都被别人指指点点吗?”

  如果视频流出去,老师只会比学生受到更严重的处罚,他还指望着这份工作过活,都这个时候了,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会被人指摘。

  谢云暄简直要笑出声:“老师,我在威胁你啊,还有空关心我吗?既然这么体贴,开始听话和我做交易不就好了吗?”

  “你觉得我会傻到相信你说的鬼话?躺着让你操,然后就都万事大吉了?”咸腥味流进嘴里,展禹宁冷笑道:

  “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混蛋成这样...视频你想放就放,反正死了都是一把灰,谁在乎我生前声名狼藉?”

  “老师连这个都不在乎啊。”谢云暄将前两个字咬得极重,“是因为本来就有吗?”

  这次展禹宁沉默了好久才说:

  “是啊,本来就有。”

  “所以你想放就放吧。”

  身上的力道松了,展禹宁终于推开他,一言不发地找到自己皱巴巴的衣服穿上。谢云暄也没搭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那些羞耻的痕迹都被尽收眼底,甚至是穿裤子时沿着大腿根滴下的精液。

  可比起让事情翻篇,这些尴尬和羞辱都算不得什么,展禹宁更在意的是后果该如何买单,怎么让事情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他的尊严一文不值。

  活到最后是一退再退,把自己放到最低。展禹宁觉得自己还是变了的,变得更可悲了。

  谢云暄看着他走到玄关:“再过一夜吧,早上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我就当从没来过这里。”

  展禹宁重重甩上了门。

  太荒唐了,和自己的学生睡了。他近乎迈不动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后面,没来得及清理,明显感觉内裤已经湿了。

  展禹宁忍住反胃的冲动,打开电量告急的手机,才发现信息多得快将他淹没。现在是周一凌晨一点,也就是说,谢云暄几乎压着他做了整整一天。

  这个疯子。

  周日的晚自习照例是班主任的,但他没去,年级主任也没找他。展禹宁连追究这场骗局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用快关机的手机叫了车。然而运气就是这么不好,他在冷风里站到快昏过去也没等到,最后还是让物业帮他打的车。

  对峙时尚有一分血气,现在冷却下去,在车里缩成一团时才意识到自己快而到虚脱。展禹宁看着车窗外黑色的沉默世界,已经连一句愤满都不想替自己喊了。

  他想休息,然后第二天装作平安无事地继续生活,可他发现这好像都是一种奢望。

  老旧的小区蛰伏在黑夜里,充满虫尸的路灯艰难地照着一小块光亮,展禹宁借着那点光回到单元楼,差点被门口的人影吓到心脏骤停,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在那嗯嗯啊啊,满身恶臭,是自己的父亲。

  哦对,他本来周六就要回来的,缺席了一天,社区也联系不到他,竟然就直接把人丢在家门口了。展禹宁转动钥匙把人推了进去,不知在冷夜里等了多久的父亲满脸湿润,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他摸了一把湿透软乎的尿不湿,阴恻恻地扯了一下嘴角——

  “坏事做多了总要遭报应。”

  一切都收拾好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距离他起床不剩多久。没有矫情到熬不了夜,只是当展禹宁精疲力竭地歪坐在那张妹妹送他的沙发上时,还是毫无征兆地崩溃了。

  他不知道眼泪还在为谁而流,明明在回来的路上都很平静,他看着客厅的那扇纱窗,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就想起自己年轻时,自己的初恋曾在窗外送了他一场烟花。

  谢云暄说自己硬了,可他除了想着初恋外,是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的。除非自己在药物作用时,已经可笑到把谢云暄臆想成他了。

  眼泪流干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庆幸的是生物钟还坚守忠诚,展禹宁在两小时后惊醒。充满电的手机里显示,社区中心拒绝再帮他照顾半身不遂的父亲,他只好转了点钱,拜托他们再宽限一点时间找护工,然后连澡都来不及洗,就跑去了学校。

  新的一周。展禹宁看到工作消息说要准备高考报名,今天需要班主任确认各班学生信息。展禹宁忙去系统里导出学生信息打印,预备让学生先挨个确认一遍,只是看到谢云暄的一栏,他不由得愣住了。

  他的手在手机里划了一圈,最后直接打了前班主任的电话。

  大清早打一个快临盆孕妇的电话明显不太好,但展禹宁顾不上那么多,电话接通时,话几乎是从他嘴里冲了出来:

  “谢云暄到底是什么来头?”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顿了一下,用暧昧不清的态度糊弄道:“怎么了,展老师?这么着急?”

  “他是应届吧?为什么已经二十一了?"展禹宁像是完全忽略了女人的态度,神经质地一个劲问道:“不是家里没钱上学晚,不是复读、不是成绩差,他是不是犯过什么事?”

  “展老师,你先冷静点...”

  “我现在冷静不了。”展禹宁说:“既然现在接手班主任的是我,这种大事总不该瞒着吧?”

  “...是,这件事没和你交代过...学校压得比较严。”

  半天,女人才像是妥协般说道。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她像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声音放到更小对展禹宁说:

  “他情况比较特殊...有案底。”

  “因为什么?”

  “...强奸。”女人很久才说:

  “他十六岁时因为强奸被告,进少管所待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