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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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十六岁。”

  【那个时候你还在上学吧?高中?】

  “高二了,我月份比较小。”

  【你是gay吧?】

  展禹宁自嘲道:

  “你说呢?”

  【第一次是主动,还是被强迫的?】

  展禹宁久久地盯着那几个黑色像素点拼成的字,半天才缓慢开口道:

  “...不是强迫,他是我前男友。”

  昨天也直播到很晚。

  虽然不知道那个出手阔绰的“白日宣淫”是什么来头,展禹宁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仅仅那天他收到的平台分成,就比他大半年工资还多了。

  哪怕不是第一次收到打赏,看着一大笔提现到账,展禹宁还是觉得有点好笑。这笔钱对自己来说是数字,是因为没习惯拥有,对那个人来说也是一笔数字,因为不值得在意。

  但没人不喜欢一笔意外横财。

  那天本只是想随便播播的,现在因为那个人,展禹宁连着开了一周,没有一天睡着超过五小时,显得他气色更差了,隔壁的女老师对着他的大熊猫眼惊呼道:“天哪,带班主任这么累吗?”

  展禹宁笑而不语,没能告诉她,那只是他贪心的代价罢了。

  那个人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他直播间的观众总是来来往往,展禹宁没有和粉丝私信聊天的习惯,也没那个意思去问他还看不看直播。无端地延长了时间,就像是一条满怀期待的哈巴狗。

  他让自己把裤子脱掉,展禹宁没脱。他的手摸到裤沿,勾了一下后便关了直播。

  他肯定会生气吧。

  解开扣子这件事就像是巴比伦彩票,不知道下一张是赏是罚。很多不好的开端起因都是想走捷径,轻松让人上瘾,而上瘾从来没有好下场。

  展禹宁已经付出过代价了。

  现在对他来说,“正常”比钱要重要,更何况他还有要支撑的人。所以即使像老鼠一样挣扎也没关系,他已经过了年少自命不凡的年纪,反正这辈子就是要这样过的。

  每周例会后展禹宁的手机响了,是妹妹打来的。妹妹在上大学,现在隔三年一代沟,展禹宁快三十了,都不知道和她隔几条河了,摸不清现在大学生的消费水平,有点闲钱就会给她打过去。

  电话一接通,展婉宁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去抢劫了?”

  “没有。”展禹宁捏着电话:“下个月不是那个什么...双十一吗,你去买点想买的。”

  “...这么煽情的话,能不能不要在电话里说?”

  展禹宁低笑一声:“这煽情吗?”

  “太煽情了。”

  “可能是我到年纪了吧。”

  “少说这种话,你年轻着呢。”

  女孩顿了一下,语气故作轻松道:“你要有钱就别打给我了呗,我现在够花,你攒着去看看病呗。”

  “你说这话就不煽情了?”

  展禹宁从隔间的玻璃往外看,有自己班的学生拿作业在门口张望,应该是要问题,连忙对着电话应道:“大男人看什么心理医生,怪丢人的。而且我现在也不会做那种事情了,安心吧,嗯?挂了啊,有学生问问题。”

  他快步从小隔间走了出去,来的人里还有抱着作业的谢云暄,展禹宁扫他一眼问:

  “周末作业都补完了?”

  高三周末只放一天,周六还要把学生卡在学校答疑,展禹宁瞧着那群混小子就不是安分的类型,估计回去光顾着放松去了,回来随便抄抄,这会上课前才送来,他也来不及查。

  谢云暄听懂了,拍着作业笑道:“周末作业很多啊,老师。”

  “我已经尽量将数学作业布置到最少了,你们呢?越来越过分,作业一改答案写的都一样,上课讲题还有效果吗?”展禹宁怒其不争道:

  “和他们说,以后周日返校的时候我就要查作业,交了作业再进班,没交就在外面站着补齐。”

  “知道了。”谢云暄看着他,摁在办公桌边的手忽然下压,俯身道:

  “可我是认真写的啊,跑操也是,罚站也是,老师为什么总是批评我呢?”

  “别和我贫嘴,你应该的,难不成你还你替我学的?”展禹宁卷起旁边的书,照着他的头敲了下去,但他右手没什么力气,下手并不太重:

  “前几次作业,他们都是抄你的吧?”

  谢云暄做作地捂着头:

  “这都被老师看出来了?”

  展禹宁回个他一个干笑,找出他的作业,回翻到前几次的练习:

  “你写那么草,填空题12写成D,我改了几本都在填空题写D,寻思着也没选项啊,改到你这本算是反应过来。”展禹宁划出那道题:“下次再被我逮到,连你一起罚。”

  谢云暄低着头,却重点完全不在作业上:

  “之前就想问了,老师是左撇子吗?”

  展禹宁动作一滞,随即把作业放回去:

  “好奇的可真多。行了,把作业搬回去,马上上课一题一题讲,通知下去啊,以后再抄作业被我逮到,选填就当大题解,每题都写过程。”

  谢云暄嘴上哦了一声,还是不依不饶道:

  “到底是不是啊?”

  “我左右手都用。”展禹宁没好气地赶他走:“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谢云暄得到了答案,从善如流地收了这落座还不到三分钟的作业,走之前又说道:

  “对了,我看老师最近总叹气,好像很累...”

  他的话音一顿,看着展禹宁的黑眼圈笑道:

  “要注意休息啊,老师,不能一开始就病倒了。”

  这几周他和谢云暄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谢云暄是他的课代表,也算是展禹宁在这个班认识的第一个学生。尽管不愿意承认,他确实能事事都做得很好,装乖也罢,总之给展禹宁省下了不少心。只有一点头疼——就是他偶尔会像现在一样,冒出一些奇怪举动,随便而又自然。

  展禹宁大概能感觉出来,谢云暄没把自己当老师看待。

  他吁了口气,把自己的参考书也放了上去:

  “一起带过去。”

  但之前那几个被列入重点观察对象的学生最近都很乖,尤其是刺头蒯鹏飞。展禹宁这几天和家长差不多都聊了一遍,知道那孩子父母都是公权人员,对他要求一直很高,蒯鹏飞也特别在乎面子。自己当众把他骂了一顿,现在能这么安分不找麻烦,想来多少谢云暄有劝着点。

  所以这一点态度上的小麻烦...也没什么,没几个学生能真正做到尊重老师。他也不是什么值得尊重的人,半路接手的班主任,只要这一年教学结束,顺利将学生送上高考就好。

  收拾好心情,展禹宁要拿着书去上课,半天没找到,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将书送给谢云暄了。他之前教文科班,来问题的女学生多,年级主任调侃过他,组长也拿这个说事,直到有老师私下和他聊天,展禹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年轻男老师还是要和女学生多保持距离。

  他是同性恋,对这种事情反应迟钝。更何况,他怎么会想对和自己妹妹一般大的孩子有什么龌龊想法呢?但为了避嫌,他还是尽量少麻烦学生,除了问题解题基本零交流,也没有和哪个学生关系好。

  现在要是能和学生这样自由聊天,也不是很差。

  直播还是不要再做了,展禹宁一边往班级走一边想,就算没什么实质性的出格内容,也不像话。

  从后门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七班一片死气沉沉。从讲台上看下去一览无遗,写别科作业的、吃零食的、说小话的、偷偷睡觉的,学生时代他也在底下做这些小动作,还以为老师眼瞎看不见,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不想点明。

  一晃而过,他也成了那个站在讲台上的人。

  展禹宁在扩音器开启前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熄灭的视线中有一道特别明显,是谢云暄正看着他,虽然他抱着臂,靠在椅背上,和付费观看表演的观众似的。

  ——“老师最近总是叹气,好像很累。”

  展禹宁正了色,敲了敲讲台:

  “把睡觉的都叫醒,没醒的出去洗把脸。”

  效果不明显,只有第一排的同学惊醒,放下眼镜跑出去了。展禹宁拿着作业说:“作业我没改,课代表都和你们说了吧,抄袭严重,以后再被我发现大范围抄作业,全班连坐,选填每题都要附纸写过程。”

  下面小幅度地升起了幽怨的感叹。

  “别啊,敢抄作业之前就要想到。”展禹宁无情地继续道:

  “现在上课。”

  为了防止学生在下面开小差,只要不是需要在黑板画图的题,展禹宁都会在下面晃悠,谢云暄转着笔,在他路过的时候也不收敛,于是笔转飞出去,越过最后一排,滚到了展禹宁脚边。

  展禹宁下意识地背过身去捡了起来。

  谢云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谢谢。

  “有点紧啊。”

  谢云暄不明所以地嘀咕了一声,啪嗒啪嗒地摁着按动笔继续说:“弹簧坏了。”

  下课后照例有学生拦住他问问题,展禹宁直接将作业摊在储物柜上,和她讲了起来。学生来来往往,升到高三,连课间打水都是用跑的。展禹宁背后不停有学生窜过去,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停地响,还有嬉笑和窃窃私语的声音。他没在意,只是女孩子声音小,他必须弓着身,仔细凝神听她说话。

  储物柜门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人不小心拍到了柜门。下一秒,展禹宁的话音倏尔中断。

  他的后面被顶到了。

  女学生看着白色的纸页,奇怪地抬头,却看到展禹宁和纸张一样煞白的脸色:

  “老师?”

  那不是道路过窄而无意间蹭到的,是故意用硬起的下体,隔着裤子顶他的屁股,像性交一样,结结实实地、朝着他的股沟撞了不止一下。

  连紧身牛仔裤上都仿佛留下了恶心的异物感。

  呼吸猛然中断,展禹宁维持着扶在柜沿的姿势,靠着那一点支撑,不可置信地回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重重叠叠的人影后,他看到谢云暄正垂着手,像观察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目不转睛地观察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