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掉进河里去了吧?”沐如杭道。

  “怎么办……那不是我的……”莎诃红着眼圈,望了望桥下的河就想翻下去寻找,被冷独听拉住了:“别下去,河太深了,而且那把梳篦应该也被冲走了,你找不到的。”

  他看了看白玉桥旁边的摊贩,跑过去买了一枚珐琅华胜。

  “这个给你,用来赔梳篦应该够了吧?”冷独听将华胜递给她。

  莎诃怔住了:“那怎么行……多少钱?我还你……”

  沐如杭却拉过冷独听,冲她挤了挤眼睛:“没事没事,就当送你了,我们要走了,再见!”说完他拉着冷独听就跑了。

  莎诃握着那枚珐琅华胜,她低下头看了又看,忽然微红了脸颊。

  冷独听莫名其妙地跟着沐如杭一起跑,忽然道:“你的眼睛!”

  沐如杭停下来摸一摸眼角,发现渗出了一点血迹:“可能是刚才被什么划到了。”他回想起方才躲避马车时曾经蹭到了莎诃的头发,估计就是那时候被梳篦划伤了吧。

  “要是留疤怎么办?”冷独听掏出帕子,替他按在了眼底的伤痕上。

  天上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当莎诃回到思故园时,身上几乎都湿透了,金发也湿漉漉地纠结在一起。

  芙涉江看着她蹙眉道:“你的头发怎么又乱了?”

  莎诃吓了一跳,急忙从衣襟里摸出一把同样的玉花鸟纹梳篦递给她:“这个,谢谢,还给你。”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留下芙涉江捧着那把梳篦自言自语:“哈?这把这么新,怎么会是我的呢?”但她也没追究,只把梳篦□□了发髻里。

  这段时间外出卖花的钱为了买梳篦还给芙涉江,已经都被她花光了。但当莎诃回到房间,拧干头发再簪上那枚珐琅华胜时,她仍然有些开心地笑了出来。

  那两位公子真是好人,她想。

  当冷独听回到家时,别初赋正在亭子里与人对饮。

  那个一身雪白的女子见了冷独听立刻笑道:“阿冷现在长这么大了?剑术练得如何呢?”

  冷独听闻言便走过去对那女子致礼:“九姨。”

  别初赋冷哼一声:“十七岁了连御剑术都使不好,我都不想说他了。”

  女子嗔道:“好好好,那么剑鬼,你十七岁的时候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作为么?”

  “九、世、雪!”别初赋咬牙一字一句道。

  冷独听由于离九世雪不远,很快就被她身上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急忙运行真气护体。九世雪笑着挥手让他走开:“去练剑罢,免得我冻坏了你又要被你师尊吼了。”

  “是。九姨慢坐。”冷独听闻言便下去了。


  别初赋合扇起身,望了望亭子底下的游鱼问道:“你这次来大齐又是要做什么?”

  九世雪把玩着茶盏,慢悠悠地回了个眼风:“来做生意的,你可别挡了我的财路,到时候就不请你吃酒了。”

  “哟,我就那么稀罕你的两盅酒?再说你有什么生意可做,不如说出来让我入一股罢?”别初赋笑道。

  抬起一只雪白冷香的手,九世雪点着他道:“我开医馆,你能做什么?替我多贡献伤患?”

  别初赋扑哧笑道:“好啊,江湖盛名的鬼神医居然也要开始救苦救难了么?”

  “你不懂,我一向是最慈悲为怀的。地方我都选好了,在湘府的郡首望京,就叫白雪医馆,以后可要多多帮衬生意啊。”九世雪替自己斟了杯茶,闲闲笑道。

  两人玩笑开了半天,九世雪才正了脸色,声音低下来道:“阿冷近来没什么事罢?”

  “没有。只是我看他根骨虽佳,却不是个适宜修仙的料,只能往剑术上发展了。”别初赋道。

  九世雪点了点头:“命若如此,倒也无妨。不过自你成为散仙之后修为便停滞不前,这是为何?”

  别初赋叹了口气,他用扇子支着脸,道:“只是有些倦了。”

  冷独听独自一人在空地上练剑,一招一式,尽得真传,都是别初赋亲自教导。七月,便是江湖上一年一度的剑界盛会了,只要他能突破第八式剑招,别初赋便允许他参加。

  偶然看到了剑鞘上的那块莲花玉佩,冷独听微微一笑,很快又继续沉浸在了剑术中。

  于是那年的江湖,谈论得最多的无非是两件事。

  一是剑界盛会上,年方十七的无名小辈冷独听一剑单挑三千剑师,迈出了他成为剑界传奇的第一步。

  二是大齐的名妓崔士贞,嫁给了太子为妃。

  “你看到没,崔姐姐嫁到皇宫里去,那排场可真大!”芙涉江拖着莎诃走在街上,边逛边感叹道。

  莎诃任由她拉着,脑子里也在不停回想着之前所见的一切。她从小被卖到大齐,过得都是苦日子,只觉得那种仙人才有的生活距离自己简直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