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薄脂一身黑衣冷肃,漠然地看着对面蔺即川一行人。

  蔺采还在伤心,故而也没怎么说话,蔺即川则还在思考对敌策略,任逸尘和沐如杭不知该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你抓走小采是为了什么?”

  蔺即川终于打破沉默,问道。

  薄脂哼了一声:“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这是第一个。为了那串佛珠。”

  任逸尘忍不住问:“你要大师的佛珠干什么?他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这是第二个。优昙梵声在她那里,我只是执行她的命令罢了。”薄脂冷声道。

  蔺即川道:“知道了。最后……你和芙涉江是什么关系?”

  薄脂愣了一下,才低声道:“我们都来自同一个组织——葬花宫。”

  蔺采目不转睛地看着黑衣少年举着伞走入雨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时才回过头来叹了口气。

  “怎么,他走你还舍不得?”蔺即川斜眼看着他问。

  “什么?我只是在庆幸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容易,本来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从他手里逃出来呢。”蔺采故作无谓道。

  蔺即川不置可否地喝了口酒。目光落在摆在桌上的碧落剑,他仿佛被刺了一下,立刻就移过眼去。

  任逸尘正在替他剥着核桃,见状愤愤地就把剥好的核桃仁塞进了自己嘴里。

  沐如杭正巧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别过头去。

  “其实不该让他就这么走了的。”蔺即川忽然道。

  蔺采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留着他把我气死啊?爹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蔺即川忍不住嗤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想什么。反正也清楚拐走优昙梵声的就是葬花宫的人了,不过她要佛珠干什么?”

  沐如杭忽然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冷了不少?”

  本该是夏暑时节,一场大雨虽让温度下降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空气中开始涌来一股股冻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深冬腊月。

  此时一阵惊雷,四人一齐看向窗外,瓢泼大雨中隐隐可见那雪白的雾气越来越浓重了。

  “哎呀,事情看来不妙。”沐如杭喃喃自语道。

  到了当晚,雨也还一直没有停过。据说望京一些地势较为低平的地方已经开始淹了,自城内穿行而过的酌河也不知道是否要有洪涝。弄得被困在客栈里的众人都惶惶的。

  四人开了两间房,任逸尘不愿和沐如杭同住,硬要和蔺即川一起挤,便只能让蔺采和沐如杭一起睡了。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打你,也是,我现在又不是打不过你!”蔺即川看着趴在床上扒拉着被子的任逸尘平静地说道。


  任逸尘打了个哈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师兄,你舍得打我?”

  蔺即川默默地别过眼去:“不看脸我绝对舍得。”

  蜡烛被吹灭,黑暗中任逸尘感到蔺即川暖热的身体因为床铺的大小问题而紧贴着他,不由得有种心安的感觉。

  “我最后告诉你一次,这次再踢我就真的分房睡了!”蔺即川不放心地警告道。

  任逸尘把脸埋进被褥里,暖烘烘的睡气令他迷迷糊糊地嘟哝道:“好嘛……”

  蔺即川替他压好了被角,也闭上眼睛睡去了。

  黑暗中,只看得到黄泉与碧落散发出来的一点点微光。

  夜过三更,雨声未歇。

  雨点儿噼里啪啦打在窗扉上,掩盖住了窗门被缓慢推开的声音。

  暗夜里,水渍在窗纱上蔓延,窗钩子轻轻一拨,随着嘎吱一声响,风雨刹那间淋了进来。

  任逸尘翻了个身,把头贴在蔺即川的后背上,呼吸沉稳平静。

  地板悄然无声,却有鲜绿的青苔开始在上面生长起来,一点一点靠近了挂着黄泉与碧落的墙壁。

  此时,双剑忽然同时突发剑气,直直向着虚空而去,两道清鸣亦随之铮然响起,令床上的蔺即川和任逸尘都睁开了眼睛!

  “什么人?!”蔺即川喊道,翻身下床想要扑过去拿剑,却被一股冰冷的水团包裹住了身体,动弹不得,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任逸尘反应过来后也冲了过去,一脚踩在了湿滑的青苔上,水气也向他的腹部击去,仿佛变成了有形的利器,痛得他一下子就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