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幻术?
谁?
葛洲紧紧握着季然的手,然而下一刻,季然却甜甜地笑了,紧接着同样的位置,被钉了黑色钉子的前胸,又被破开一道裂缝,一双白皙无血色的手伸了过来,撕拉着往两边掰。
眼前的“季然”身体蓦地如一张薄纸变皱,飘动着撕裂。
周围的场景轰然倒塌,无边的黑占据了所有视野。
“葛——”
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刚起了个头,葛洲突然松开抓住的薄纸手腕,既而啪的一声握住了那正在用力撕扯的手,手掌一旋,将那只纤细的手握在手心,十指交叠。
那手很是警觉,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就要撤回,然而葛洲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人就猛地往自己这里带。
而对面的人也在瞬间卸下防备。
季然这回没有披星戴月那华丽架势了,他扑通栽进葛洲的怀里,另只手手胡乱撑在他的身上,稍显狼狈。
两人皆跌落在地。
只是这一次,葛洲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熟悉。
就是这样。
季然就是这样的傻白甜。
“葛哥,啊呀,我的手……疼疼疼!”季然想坐起来,手慌忙乱摆,压在地上扭地手指打结。
葛洲放开他,将人拉起来。
“我中幻术了?”他问。
季然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闻言一愣,抬起脑袋歪头看他:“为何知道?”
“你说的。”
“我?”季然疑惑,“何时?”
“刚刚。”
刚刚?
季然不解,他方才分明还没叫完“葛哥”,就被拉进来了,又何时说过这话?
“葛哥,你在幻境里见到我了?”
葛洲沉默地看着他,对这个问题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差点看的季然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往身上东看西看再左看右看。
他不知道葛洲到底看到了什么,但不必怀疑葛洲一定是见到了“自己”。
至于是什么样的……
葛洲松开禁锢着十指交握的手,温柔地揉了揉季然的头发。
季然当下神色一松,葛洲会摸他的头,但现在却与之前不同,温柔的不像话。
他突然有点紧张。
葛洲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这个态度?
他张了张嘴,不确定地问:“葛哥,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有我吗?我……我都与你说了什么?”
“你中幻术了。”
“啊?”季然眨眨眼,“我?我、我没有……吧?”
“你说的话。”
季然反应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是幻境里的“他”和葛洲说了“你中幻术了”这句话。
可这倒是意外,幻境里的提示?为何?
季然百思不得其解,又问:“就这个吗?还有其他的吗?”
葛洲揉他脑袋的手停下,转而捏了捏他唇角的脸,又揉揉他的眼睛,拇指贴着眼皮划过,柔软的睫毛骚动着指腹,带着点莫名的痒。
“葛、葛哥,有点痒……”
“没有。”葛洲最后轻轻拍拍他冰凉的脸,转身道,“没别的了。”
“哦……”季然迷迷糊糊地点头,又跟上葛洲。
“他们人呢?”
“他们还在那里。”
耳边埙声断断续续。
葛洲问:“我什么时候进的幻境?”
季然道:“这我不知,只是突然周围一暗,之后就不见了你。”
“什么时候暗的?”
“一柱香之前。”
一柱香大概二三十分钟,也就是说,他在半小时左右前就进了幻觉?
相当于在尊尊带他们见到赫灵后不久?
他中幻术?
为什么会是他?
葛洲自诩内心坚毅,活到三十五岁经历过的起伏跌宕已数不清,坚信的只有自己和当下,为什么会是他中幻术了?
稍等……
埙声?
耳朵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声音,他的脑袋好想装了特定的屏蔽仪器,竟半点内心反应过来突兀的出现,而是毫无防备地顺应接受。
这就是埙的音色?
或者说类似埙的声音?
而现在突然警醒,才发现这是有多诡异的存在。
葛洲心里闪过一丝烦躁。
毫无疑问,这是利用声音干扰脑电波、攻击内心波动而致幻。
自季然提起这个,葛洲并不在意,如今再看,反而疑点重重。若是因为这个声音致幻,那也应该季然早已中招,可目前却是他“后来居上”。
葛洲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他很快明白并非是先后顺序的原因。他和季然都听到了,然而只有他陷入幻境,指向的答案只有一个——
他内心不平静,而季然却无弱点。
荒谬。
本该荒谬的,可幻境里那个享受着辱骂诛杀的人,却让他不得不肯定,一身秘密的季然,藏着的东西太多了。
尽管如此,为什么是他?
也就是说,他才是那个心里有弱点的人,才会被趁虚而入?
这怎么可……
“葛哥?”
“!”
突然的呼唤将葛洲从思考中抽出神来,猛然一愣,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又走神了。他蹙眉眼中流露出烦躁,很快又被自我说服压了下去。
耳边的埙声越来越大,竟有种扰人的趋势了。
季然担忧地看他:“葛哥,你没事吧?”
葛洲:“没事。能听到声音吗?曲子的。”
“能。”
“现在声音越来越大,看来没有走错,循着声源过去,应该可以揪出到底是谁在作祟。”葛洲拉住他的手腕,“走吧。”
越来越大?季然方一疑惑,就被拉着手往前走,他总觉得现在葛洲的神情有点怪,和冷静的葛洲有点不一样。
以至于葛洲拉着他走,而他一直侧着身子仰头看他。
这声音不是一直一个调子吗?有变化么?
季然没大注意,回想一下也有点答案模糊。
其实他话里有所隐瞒。
刚刚几人正看着葛洲输血,然而失败告终,紧接着周围一黑,葛洲突然消失,他安顿好阿蚊他们便四处寻找。
直到他看到一个偌大的黑色蝉蛹,透过几乎快严丝合缝的细微缝隙看到葛洲时,季然顾不上其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于是只好直接上手,掰扯着蝉蛹,将它撕开,果真葛洲被包裹在里面,紧闭双眼。
灰青色的脸旁静谧又安详,没有平时的威严冷意,但身体却给人凉透了的感觉。
他不敢耽误,用力撕,却在下一刻被抓住了手,拉了过去,蝉蛹也在一瞬间被撕裂掉落在地。
只是手忙脚乱的他没有看见,在蝉蛹掉落在地之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化作细丝涌动散到黑暗中的角落里。
见葛洲满脸愁眉不展,季然有心想缓和一下,便发挥自己小话唠的能力,挑起了话题:“葛哥,方才幻境中,可还看到什么人了?”
若是换作之前,葛洲必定会想他突然问这话的意义,谨慎惯了心思重。而现在,他却突然一怔,竟停下了脚步。
他心思重,季然也不逞多让,见此立刻以为自己触犯到葛洲了,于是转移话题找补:“我、我是说……我,葛哥,我们不先去与阿蚊他们会合吗?”
葛洲顿时转过来,脸上半点也无刚才的愁眉,反倒是压抑住的醍醐灌顶。
对,他居然忘记了。
季然能听到,他也能听到,但只有他被拉进了幻境里。当然他或许也是因心中有弱点才被盯上,然而季然没进幻觉的原因,却正好也是因为这一点。
葛洲在看到被绑在祭祀台上的“季然”时,先入为主将他当成了近在咫尺的人,但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事。
季然不是人,他早就死了。
他没有可以跳动的心脏,自然也不会有被抓住的弱点。
这是泛意。
当然以现代科技角度来说,只是因为季然是一具“会动的尸体”,并不存在可以扰乱的电波,因此也就听到埙声也安然无恙。
只是……
以这种心脏跳动的方式来证明活着,属实不能带来什么美妙的体验。
毕竟一个丧尸一个死鬼,能跨越时空牵着手,本就在常理之外。
“不用。”葛洲道,“他们安全。”
季然愣了愣,眼前人的眉眼突然变得异常柔和,他甚至觉得自己那颗停止了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葛哥……是真的好看。
“走吧。”
“哦、哦,嗯。”
----
昨天骑车带人撞人手肿成胡萝卜,今天又被窗户夹,胡萝卜成熟了,还与流感手牵手,没谁了这水逆的,( ; 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