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抬目看他, “殿下?”
巫庭压低了声音,“睡吧。”
别笙垂下眼睑, 没应, 许是方才在巫庭怀里太过安稳,被放开之后才会觉得这样不适应。
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心底既是恼又有些闷,那些迷迷糊糊的睡意此时全没了去。
他拧着眉, 眼珠子一横, 将自己的脚答在了巫庭的脚面上。
都说寒从脚起, 可巫庭的脚却是滚烫的, 甫一搭上去, 便觉一股子暖意腾了过来。
他不止要搭, 末了还要踩上一踩。
只那力道轻飘飘的, 落在巫庭的脚面上时只觉纤柔的花枝打了下来, 将放的蕊中, 本含着的冰凉凉的、沁人心肺的雪,叫巫庭一烫, 便化成了甘甜的露。
直叫人想将这露水吮了去。
偏这只脚面的主人见身边的人没有动作, 愈发放肆,踩完之后, 直将两只脚伸进了巫庭的足踝中间, 叫他暖着。
只不曾察觉到的是,身旁人愈发绷紧的肌肉。
待别笙终于偃旗息鼓,耳畔蓦的传来一句, “可是踩够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别笙耳朵都背了起来, 心跳也跟着错了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平复之后, 立时便抿着唇有些不高兴的道:“殿下做什么这样吓我?”
倒打一耙说的便是别笙这般了,巫庭无言了片刻,没被他带偏,“我只是问你,方才可是将我踩够了?”
分明是这样淡的语气,听到别笙耳朵里就多了一股子兴师问罪的味道,他心头虚了需,只想到巫庭方才明明他说着冷却将他放开的情形,那些心虚瞬间散了个干净,他不说话,干脆又在巫庭脚上作弄了会儿。
权当是回答了。
在他又想像方才一般施施然离开的时候,那双柔软的、调皮的双趺霎时间被掣在了那里。
别笙挣了挣,却是半点儿动不了。
夹在外面的腿跟个铁钎子一般将他牢牢剪在了那里。
“你……”
他张了张口,只吐出这一个字便合上了唇。
虽恼却不肯与他告饶。
却不知巫庭此时较他更为难忍,滑腻的足尖似轻似重的吊在脚面,一会儿蹭一会儿勾,若不是了解别笙,他都要疑他怎会这般引人。
凸起的喉结微颤,那双流了冷涧的眼睛里烧灼一片,是人都有欲·念,可他的欲念本不该是别笙挑出来的。
这样想着,眼睛里的温度渐渐落了下来,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只暗潮总是流于深处,压下去的东西再破出时也更为汹涌。
放下那双夹在腿间的脚心,而后伸出手掌覆在了别笙的眼睛上。
“睡了。”
别笙想将他的手掌扒拉下来,刚要动作就听上方传来一句,“再不睡明日还要不要练武了?”
快探上去的手指顿时安分了下来。
等别笙的呼吸逐渐绵长,巫庭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揉了揉额角,慢慢阖了眸。
只鼻尖仍是挥之不去的殢香。
这一夜过的实在漫长,又做了许多的梦,像是山鬼编出的光怪陆离的幻境。
天光尚未落下,这梦便碎了个干净。
看了眼尚未醒来的别笙,巫庭原想直接离开,但想到别笙的脾气还是将人叫了起来。
别笙眼皮子还黏着,身子自动往热源处那边钻了钻。
巫庭在他耳边小声道:“军中事务繁冗,我这便回了。”
别笙半笼着眸茫然的看了看他,等明白他话中意思后当即清醒,“不能多留一会儿吗?”
巫庭摇了摇头,与他解释道:“如今天气渐冷,北狄不仅没有田畴,水草亦是不丰,近日已经蠢蠢欲动了。”
昨日快马回来耽于温巢已是不易。
别笙闻言呆了呆,想到巫庭身上的那道疤,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抱住了他,“我前些日子在街上买了棉衣,很厚实的,殿下走的时候一并带去。”
巫庭拍了拍他的脊背,随后起身着了衣裳。
离开之前自昨日的衣裳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你父亲予你的信,若要回信,待我下次回来。”
说着大步踏出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