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余热>第58章 

  程砚教人教了一半, 被江蘅叫走了。

  江蘅说宋御找他,程砚跟着,这一时半会地就没看见宋御了,他教韩仓教入迷了, 沟通正在好处, 就没关注宋御去哪了。

  江蘅也不知道, 回来后宋御就不见了。

  江蘅叫了几声,正要给宋御打电话,一侧走廊里的宋御便出了声:“程砚。”

  程砚看见了人, 连忙过去了, 江蘅则担心地看着二人,没有过去打扰。

  “怎么了?”程砚上下打量着站在走廊里的宋御:“找我有事……”

  话还没说完, 程砚就被拽进了走廊,宋御把人抵在墙上, 走廊里的区域一片烟草味,程砚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惊住了,慌忙偏开头, 说道:“等一下。”

  他并没有拒绝宋御的亲吻,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他在超市里买的糖, 填进了宋御的嘴里。

  甜丝丝的味道把宋御的激情磨灭了一大半。

  “这样用的?”宋御掐着程砚的下巴。

  程砚点点头, 先见之明地说:“我就知道你会亲我,先吃这个,防止烟草味。”

  “你知道我会亲你?”宋御的目光多了份趣味。

  “啊……那个……”程砚不好解释,他要怎么说?自从在一起后, 两个人接吻的次数这么多, 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跟宋御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呢?

  宋御也没为难他, 倒是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舌头撞进了程砚的唇里,那甜丝丝的味道也一并化了进去,可惜并没有完全防止住的烟草味,也进了程砚的肺腑。

  这个吻很着急,很汹涌,地方不私密,程砚怕有人过来,在宋御蛮横的如同发泄一般的吻之后,程砚就偏开头大口地喘息,他缓了好一会,抬头打量宋御,对着他泛红的眼眸,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程砚摸着宋御的眼角,眼里的情绪好凶悍,还有点冷,程砚不知道是对谁,但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宋御握住程砚的手腕,抵着他的面颊说:“没事。”

  没事?

  那眼睛红的要吃人了。

  程砚听着宋御在他耳边喘息,心跳砰砰加速,宋御听不得他的喘息声,他也一样啊,真的很容易勾起一些躁动的情绪,和心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家里还是学校?”程砚闻到了那种诡异的东西,但他不好说是什么,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宋御刚才还好好的,怎的一会儿就变了情绪,眼睛红得吓人,被脏东西附身似的。

  “没事,不要问。”宋御的手掌蹭着程砚的耳朵,“就是突然想吻你。”

  也太突然,程砚都没做好准备的,一吻结束,宋御趴在程砚的肩膀上,缓了好一会,程砚不知道他在缓什么,趴在他肩头什么也不做,就那样沉默整整三分钟,他才终于有了动静,抬起了头。

  宋御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很红吗?”

  程砚实诚地点头:“嗯。”

  宋御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一会就好了。”

  程砚惶恐地问:“你真地没事吗?”

  不像没事啊,宋御看起来不太好。

  宋御却道:“没事,真没事,别担心我了。”

  程砚拉住他的手,请求似的说:“有事要跟我说。”

  宋御点点头:“知道了。”

  程砚摸着他的眼尾,宋御的眼睛很深邃,很像欧美人的面庞,一旦冷淡起来就和电影里那种冷血杀手似的,说他高冷不好接触不是没原因的,宋御情绪不高的时候,程砚都不太敢靠近。

  “刚刚有没有吓到你?”宋御的眼睛里倒映着忧虑的程砚,他的脸上还是忧心忡忡的,被无措填满,不如方才的得意。

  “一点,”程砚摸着嘴角,“你刚刚咬到了我嘴巴。”

  “我看看。”宋御抬起手,检查了起来,掰开程砚的唇,看到一排整齐的牙齿,他的手指伸进了程砚的嘴里,在那一排牙齿上滑过。

  “还痛吗?”宋御很是自责,眼眸里全是愧疚,程砚其实并不觉得很痛,他只是向他索取一点关怀罢了,可是这么愧疚的眼眸,已经超出了他要的效果。

  “不,不痛,”程砚快速地回答,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宋御的脸,给他安慰似的,“一点也不痛了。”

  宋御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一笑,眼尾红着的他,轻轻一笑都充满了勾人的魅力,程砚仿佛感觉到了一阵风从面上轻柔地抚过,他呆滞地看着他。

  “怎么了?”宋御瞧着他目光痴迷。

  “宋爷,”程砚贴着墙,由衷地说:“你笑起来好好看。”

  在程砚的记忆里,宋御也是很少会笑的,多半都是他冷冰冰的脸,印象里多加一笔他的笑容,程砚觉得是可行且美好的事。

  “以后有你看的。”宋御后退了一步,从程砚跟前离开,“走吧,韩仓还在等你。”

  程砚都快忘了,他人还没教会呢,就跟宋御在这里偷偷摸摸地,于是从宋御的笑容里收回神来,两人重新回到了球桌前。

  “刚刚打进去了一个,可惜你没在。”韩仓得意又可惜地说。

  宋御道:“打进去还不容易?”

  原来他是谁的台都拆,程砚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韩仓不服道:“怎么就容易了?你也来一个?”

  宋御和他较量了起来,手一伸,拿过杆子道:“哪个?”

  韩仓指着一颗死角球:“这个。”

  宋御抬头看程砚,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媳妇救我。”

  程砚笑了一声。

  宋御没打那颗死角球,他会玩,但技术还没到支配死角球的水准,他确实一杆进洞了,不过不是那颗死角球而已,术业有专攻,宋爷可不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耀武扬威。

  这场活动很成功。

  晚上大伙回去,路上都在聊台球室的事。

  宋御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告诉程砚,到学校的宿舍楼下,临分别前,宋御提道:“对了,下个月有联赛,我可能会上场,最后一次。”

  程砚已经很久没见过宋御打球了,韩仓也是,都是在重点培养校队新血液,距离上一次看宋御的比赛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若不是他快要毕业了,程砚恐怕没机会看到。

  “下个月?”程砚向他确定。

  “嗯,”宋御说:“想好穿什么了吗?”

  “啊?”程砚顿了下:“你比赛……跟我穿什么有关系吗?”

  宋御可不会放过他,说道:“没关系吗?以前我打比赛的时候,谁积极地说要来观看,还问我穿什么去好?”

  信息到现在还留着呢,他想看宋御随时能翻出来,把他钉在十字架上。

  程砚没法反驳了,那会自己的心思暴露得过分明显,他还一直以为别人不知道,如今被拆穿,程砚的那点心思是一点藏不住了,吞吐道:“你都知道啊。”

  “我也不想知道,可你的小心思明显到我无法忽视,”宋御伸出手,程砚不知道他要干嘛,僵硬地看着他,宋御抬了抬手腕,程砚不明不白地把手递过去,宋御捏住他的指尖,“很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程砚微微低下头,“说什么情话啊现在。”那不是宋御的风格,尽管他听了确实很开心。

  宋御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程砚,好好待在我身边。”

  他今天是怎么了?如此柔软感伤?

  程砚点点头,很会哄人,他觉得今天晚上的宋御有点不太一样,那份温柔是不同于平时的,其中好像附带着一种忌惮和忧虑,听起来蛮沉重的。

  也许是夜晚让人情感泛滥,程砚理解地说:“宋御,我会好好待在你身边。”

  他从见过宋御的第一面,就无比期待着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了。

  宋御温柔地笑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和他上了宿舍的楼,今天已经很晚,宋御也已经很累,他们分离,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室休息。

  ——

  这两天程砚一直忙于校队的事,对学业没有太关注,忘记了今天有考试,昨天没复习,坐在教室里,拿到卷子那一刻,他想自己这次要完蛋了。

  赵一白在后面戳他的脊背,程砚回过头,赵一白对他说:“会写吗?”

  程砚看了下数学卷子:“一部分。”

  赵一白道:“老班说这次考不好地抄十遍,靠你了。”

  “赵一白,干嘛呢?”老班亲自监考,一发现两个的小动作,就立刻呵斥住了。

  程砚回过头去,在老班的监考下,敢作弊的没几个。

  赵一白低声说:“我靠,他怎么亲自监考,完了……”

  程砚提着笔,看了眼题目,他做卷子喜欢从后往前做,虽然老师提醒他们最好不要这样做,因为后面是难题,浪费时间,放在最后做比较好,但是程砚不听话,一直都不听话。

  无论什么卷子,都喜欢从后往前做。

  程砚的学习成绩也不算很烂,属于中等,是后排几个男生里成绩唯一能看的人,他一直在吃老本,吃以前学过的东西,新知识偶尔听,偶尔认真,会的也不全面,所以成绩总是忽上忽下的,很不稳定,但是刚刚赵一白说老班要罚抄十遍,他不敢违抗命令,跟老班对着干,这次得稳定发挥才行。

  关迪坐在一侧,看见程砚那一副认真的样子,有些惊讶,他吹了声口哨,没引来程砚的回头,引到班主任的目光了。

  “桌上不有胶带吗?别浪费,撕点贴嘴上。”老班目光犀利,把关迪吓坏了,捂住嘴巴闷头写试卷去了。

  关迪刚老实下来,张腾又开始作妖了,他往程砚的桌子上砸了个东西,程砚扭过头,张腾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几个大字:HELP!

  程砚刚想去看老班在哪,老班就叫了他的名字:“程砚。”

  程砚慌忙抬起头。

  “你和李无思换个位置。”

  程砚站起来,被叫到名字的女同学也站了起来。

  老班对女同学说:“你到后面坐。”

  女同学拿着纸笔过去了,程砚没办法,提着试卷走上了前面,和李笑笑他们在一排,就在老班的眼皮底下。

  班级里人心惶惶地,都在看着程砚和李无思,知道老班这次是认真的,成绩好的希望稳定发挥,成绩差的希望蒙的全对,十遍的抄写不是小惩罚。

  三班里一片死寂,唯闻纸张翻阅,笔头敲打额头的声音。

  一场紧张的测试结束之后,三班里沸沸腾腾。

  “救命!我完了!太难了这次卷子!”

  “赵一白你抄谁的?写了多少?我感觉我废了,肯定得抄卷子了。”

  “我没得抄,手机也看不了,老班太严了!”

  成绩不好的同学忧心忡忡,成绩名列前茅的几位也在小声议论。

  “李笑笑,你最后一题算的是多少?我的是48。”

  “啊,我算的21,48怎么算出来的?”

  “不是求直径吗……”

  “太好了!我写的也是21!”

  “刘洋洋?”李笑笑慌忙翻自己的草稿纸,“我肯定算错了。”

  刘洋洋:“班长你……”

  “你们能不能别讨论答案?我心脏病都犯了。”

  在这群闹哄哄的人声里,程砚倒是冷静,从写完卷子一直没出声,他拿着水杯去门口接温水,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候水灌满杯子。

  “哎,问问程砚,”沈韵叫到了他的名字,“程砚,你最后一题写的多少啊。”

  程砚成绩很诡异,在沈韵他们看来,他就是那个极不稳定的同学,有时候和关迪张腾等人一个水平,有时候还能直接超越李笑笑,上下起伏太大了,也难怪老班约谈他好几次。

  程砚侧着头,轮廓被光线描摹着,线条流畅,语气轻松:“我忘了。”

  沈韵显然不信:“这都能忘?”

  李笑笑期待地看着他,貌似程砚的答案是标准答案似的,成绩好的同学都不太轻视程砚,被老班一次次点名,想要拉上来的人自然不是一败涂地。

  程砚没骗人:“嗯,我从后往前写的,不知道了。”

  程砚拿起杯子,挠了挠额头,碎发被他弄乱,盖在干净的小脸上,倒有几份慵懒之意。

  接完水,程砚正要回位置去,外面的走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随后是划破天际的尖叫声。

  “啊——”

  那是来自女生尖锐的嗓音,在明媚的阳光下刺空,冲上云霄,三班躁动起来,所有人立马来到窗口,恍惚地站起,问发生了什么,有人跑出了走廊,外面传来一道惊人的话语。

  “自杀了!”

  严肃的考试带来的惶恐瞬间被压下去,所有人立即奔出了教室,脚步声一片吵闹,程砚和赵一白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走廊里人头攒动,伸长了脖子往楼下看,有人在鬼哭狼嚎,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奔向那鲜红的血泊,有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楼底下粉身碎骨的血泊中间,躺着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她穿着一身鲜红的裙子,和红色的绣花鞋,化了精致的妆容,不同于素净校服的学子们,那精心的打扮仿佛就是为了赴这一场盛大的黄泉。

  程砚的指甲掐进了皮肉里,从未有过的巨大惶恐席卷心头。

  她在血泊中绽放,仿佛提醒着他一件被忽视掉的,重要的事。

  她是——

  谭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