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寒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了, 陪在湛云青身边那么久,一眼便能认出白阮出现在镜头之前在做什么。

  他瞪大双眸,无措、嫉恨、窘迫与羞耻同时浮现在他心头。白阮表情并不张扬, 但是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很真切。卿寒看着白阮,气得眼睛都红了, 张口结舌:“你, 你!”

  白阮眨了眨眼, 将手机扔到了一边。镜头朝上, 在大片天花板之外能够看到一点衣角。卿寒下意识想挂断,却在碰到屏幕的那一瞬鬼使神差地止住了。

  湛云青靠在沙发上,近乎纵容地笑着看白阮抢过他手机扔到腿边, 伸出手按了按白阮的牙齿,淡淡地说:“下次记得把牙收起来, 别蹭到我。还记得我怎么做的吗?”

  白阮眷恋地舔了舔湛云青的指尖, 点点头,伸手将麦克风关了。

  卿寒痛苦地望着手机上一动不动的寂静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丰富的想象力已经让他看到了对面发生的一切,他几乎想要嘶吼出来,或是狠狠地把手机扔出去, 但是他都没有,只是红着眼睛坐在手机对面。

  啜泣声从传声器传来, 湛云青摸了摸白阮的脸。白阮抬起湿漉漉的眼看他,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

  “嘘。”湛云青伸出食指比在唇前,示意白阮噤声, 将麦克风重新打开了。

  卿寒看见对面打开了麦克风, 立刻一激灵坐直了, 不由自主期待起湛云青会对他说什么,却在听到湛云青声音的那一刻失望地塌下肩膀。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湛云青冷淡地问。

  若是卿寒能够亲眼看到湛云青,必然不会觉得他冷淡了。他现在唯一能够算得上冷淡的就是语气,事实上他的脖颈、锁骨、关节以及平日不见光的所有部位都红得像是要发烫,与他镇定自若的神情语气形成巨大的反差。白阮似乎觉得湛云青这样很有趣,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湛云青垂眸,扫了眼白阮,警告似的抬起眉头。白阮立刻握紧他的手,收起笑容。

  卿寒勉强响起自己未竟的话,盯着桌面,眼神黯淡地说:“之前谷朝雨让我在您的饭菜里放了点东西……我没有放,但是把东西留下来了,当时还,还录了音做证据,他不知道。”

  他鼓起勇气,问:“您可以原谅我吗?”

  湛云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录音在哪里?”

  卿寒眼睛一亮,凑到镜头面前,说:“我,我想见您!”

  “你在跟我谈条件?”湛云青慢条斯理地问。

  “不是谈条件,我只是,我只是想以功补过。”卿寒磕磕巴巴地说:“我就远远地见你一面也好。”

  他哭了,或许是想着湛云青有可能在看着他,他哭得很小心,怕哭得太狼狈不好看,以至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湛,湛先生,我爱你,我爱你。”卿寒断断续续地说,话语与心一样碎,恨不得将心脏剖出来给湛云青看。

  然而湛云青并没有看他,也没空看他。他大腿颤抖两下,失手将手机打远了些,双眸略有些失神。白阮咽了下,强硬地将湛云青的脸转到自己面前,啄吻他的唇,再轻轻挑开湛云青的唇瓣,缠着他的舌尖挑逗。

  卿寒还在真情告白,湛云青试图偏过头,却被白阮掰了回来。

  “不许看他。”白阮又柔软又强硬地说。柔软的是他的唇舌与语气,强硬的是他的手和他的词。然而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轻轻地说:“只要看着我就好了,好不好?”

  湛云青笑了下,轻哼一声,打发他道:“你去漱口。”

  白阮顿了顿,盯着湛云青看了几秒,才缓缓起身,说:“好吧。”

  等看到白阮走进洗手间,湛云青才重新拿起手机。他毫不遮掩自己的神情,卿寒对于他眉梢眼角的餍足再熟悉不过,想说的话堵在嘴角,低头借着擦眼泪遮挡自己的表情。

  “把录音文件发到我邮箱,我验收之后再考虑一下你的要求。”湛云青说。

  卿寒先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对上湛云青冷漠的双眸后,眨了眨眼,忽然舒展了眉眼,释然地说:“好。”

  他原以为湛云青可能不会答应了,毕竟有白阮在旁边,没想到白阮的魅力也就这样,并没有达到湛云青会为了他放弃其他所有人的地步。

  湛云青就是这样无情的,卿寒有多恨这一点就有多爱湛云青的这个特质。有些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值得仰望的,坐在神龛里的神越是远离世人,越是得到崇敬。

  通话挂断后,录音文件很快传到了湛云青邮箱中,连带着药物的照片。白阮还没出来,湛云青点开录音粗略听了下,在听见谷朝雨的声音时头痛更甚,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白阮从洗手间走出来,在餐桌旁边坐下。湛云青都习惯他没事儿就坐到自己旁边了,问他:“干嘛坐这么远?”

  “看你这么忙,不打扰你。”白阮说。

  湛云青笑,拍了拍沙发,说:“过来。”

  白阮看了他一眼,像是正在生闷气但是被叫了名字还是不情不愿走了过来的小狗,背对着湛云青坐在沙发边上。

  “干嘛,不许闹脾气。”湛云青有点孩子气地说:“我现在头好痛。”

  “我今天做的番茄牛腩你就吃了一块。”白阮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昨天做了炒茭白和鹌鹑汤,你就吃了几筷子,汤喝了半碗;前天我烤了戚风蛋糕,你吃了一小块就说饱了,还有前前天……”

  湛云青没想到白阮是惦记这个,听着他的数落一时间哑口无言,又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

  “上个礼拜我也做了莼菜鸡丝羹,你剩了好多!”白阮很委屈地说:“你去找别人给你做饭好了。”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难得稚气,湛云青伸手摸了摸白阮的耳朵:“你听他瞎说?”

  白阮抓住湛云青的手咬了一口,不说话。

  “我找那么多人做饭干什么,”湛云青握住白阮的手,扬眉道:“你一个人做的我都吃不下。”

  白阮这样吃醋闹小脾气的样子确实很可爱,湛云青甚至挺喜欢。一个人吃醋时流露出的可掌控感往往会使他感到十分满足,就好像他随便一个举动就可以牵扯对方所有情感一样。

  他扶着白阮的下巴让他转过来,说:“听话,不生气了。”说完,他想起方才白阮的举动,意有所指地说:“没想到你玩得还挺野的。”

  “你不喜欢吗?”白阮眨了眨眼,没什么表情,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很无辜。

  湛云青松开他,说:“你猜。”

  白阮不说话,冷冷清清地看他,忽然舔了舔唇角,抱怨似的说:“磨得嘴角好痛。”

  “……”湛云青捂住下半张脸,有些无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面无表情地说这种话。”

  “为什么?”

  因为有点过于涩了,湛云青在心里回答,嘴上说:“因为太可爱了,我很喜欢。”

  “那你有更喜欢我一点吗?”白阮问。

  “嗯嗯。”湛云青胡乱点头,说:“头好痛,帮我揉一下。”

  白阮伸手让湛云青枕到自己腿上,将手按在他太阳穴上,轻轻地说:“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嗯?”湛云青没听清。

  “没什么。”白阮想起湛云青对自己那恒久不变的1%的好感度。

  “说起来,最近没见过你戴表。”湛云青也是突然想起,问了一句。

  白阮点点头,笑了一下:“没什么场合,用不上。”

  表盘这种能够反光的东西,似乎总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湛云青对他只有1%的好感度。哪怕那块表是湛云青送的。

  湛云青伸手握了握白阮的手腕,说:“总是空落落的,也不像话。不戴表可以戴点别的,出去也有面子。”

  “好。”白阮替湛云青揉着额角,力度适中。

  湛云青舒服得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之前他骗白阮说自己头痛,让白阮给自己按摩,没想到现在他的头还真的痛了起来。只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谷朝雨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最近谷朝雨似乎销声匿迹了,他又不信任湛家人,也没跟他们打听。

  “上次那个检验报告还在吗,我想看看。”湛云青说。

  白阮动作停顿了下,点点头,从房间拿出手机递给湛云青。湛云青躺在白阮大腿上举着手机看了会儿,对报告上的医学名词和数值有点迷糊,问道:“当时医生怎么说,这个药对身体有害吗?”

  “医生说暂时没看出来,而且这个药本身应该没有成瘾性,给神经中枢造成的刺激反而会造成依赖。”白阮诚实回答道。

  “我现在的头痛也是戒断反应的一种?”

  白阮点头。

  湛云青陷入沉思。

  如果这个药真的不伤身体,那他偶尔用一下缓解头痛似乎也不是不行?他总不能就这么头痛下去吧。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白阮立即劝说道:“最好还是不要考虑用药,这个药物应该还没有流通,市面上买不到,只有谷朝雨有。”

  “没有类似的吗?”湛云青啧了一声。比起被谷朝雨拿捏,他宁愿头痛痛死。

  “嗯,只能靠意志戒断了。”

  湛云青痛苦地闭了闭眼,起身趿拉着拖鞋找出烟,回到沙发上抽起来。

  头痛勉强可以忍,身体上的副作用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太影响日常生活,唯一的问题就是,再这么忍下去,戒断反应会不会愈来愈烈,像上次在慈善晚会那样。

  他可还记得自己四肢酸软头痛欲裂任人宰割的样子。

  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拿到卿寒手上的药,送去检测一下成分,看能不能想出一些解决方法。他正打算换回自己的手机联系卿寒,忽然看见白阮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郑麟道:【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你不考虑一下吗?难道你要为了那个人放弃你自己的未来?】

  湛云青看了眼,问白阮:“郑麟道让你考虑什么机会?”

  “一部电影。”

  “他来导?”

  “嗯。”

  “他给你什么角色?”

  “他说让我去演男主角。”

  “他倒是很关照你。”湛云青冷笑了下,回忆起原书剧情。原书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一部电影,郑麟道沉寂几年后的复出之作,口碑不错但是票房惨败,印象里白阮并没有出演,而是选择了同期一部小成本电影,票房爆到10亿,还提名了最佳男主。

  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湛云青记不清电影名了,只记得导演似乎是复姓。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湛云青问白阮。

  白阮抿了抿唇,说:“我不喜欢他。”

  上次郑麟道还对湛云青说了过分的话,而且那种话语听起来好像两人过去有些深刻的羁绊一样,他很不喜欢。

  湛云青忽然开始好奇起来。白阮身上的主角光环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是无论白阮做什么都能成功,还是无论剧情怎么偏移都会有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回主线剧情再成功?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就要开始为自己的结局早作打算了。

  不如就趁这次试试,看看假如白阮没有拒绝郑麟道邀约的话会发生什么,还能不能遇到那部小成本片。

  “去试试吧。”湛云青说:“郑麟道导演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白阮俯身抱住湛云青,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湛云青笑了,眨眨眼说:“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点开郑麟道的消息框,把手机塞到白阮手里:“你跟他说,快。”

  白阮果然这么跟郑麟道说了,湛云青几乎能想象出郑麟道在对面暴跳如雷恼羞成怒,气得牙根都咬碎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他的愉悦表现得太过明显,白阮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郑麟道什么时候教过你?”

  实际上他困惑这个问题很久了,因为网络上很少有郑麟道教导过湛云青的消息,白阮甚至根本没听说过。他又想起郑麟道对湛云青的评价,总觉得……背后的真相引人深思。

  “他没教过我。”湛云青不以为意地说:“有段时间他是湛天明的家庭教师。那个时候郑麟道应该是……二十九?还是三十岁?然后湛天明刚上大学,突然发疯说要学摄影当导演,就把他请来了。”

  郑麟道现在四十了,白阮立刻估算了下,湛云青遇到郑麟道的时候应该是十四五岁……两人年龄差挺悬殊,应该没什么可能。但是十三四岁基本也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他又忍不住多想。

  湛云青那个时候是一种张扬耀眼的美,一般人见了很难不心动吧。而且那个时候的湛云青年纪还小,比现在肯定懵懂许多,要是被成年人哄骗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湛云青看着白阮变幻莫测的神色,怀疑地问。

  白阮连忙摇头:“没什么。”

  湛云青被白阮可能的猜想恶心得一阵恶寒,捏了捏他的鼻子,强调道:“别瞎想,我也不是那么不挑好吧,不要恶心我。”

  没有就好,白阮的小心思被发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他回复你了吗?”湛云青问。

  白阮立刻把手机转过来给湛云青看,郑麟道的回复看起来倒不失风度,算得上冷静地说:【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改天出来面谈一下吧,你和他一起,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吗?】

  “去吗?”白阮征询湛云青的意见。

  “可以,要不就后天吧,我明天有事儿。”湛云青打算明天让卿寒把东西送过来。

  白阮没问他去哪,只是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

  “你回来吃饭吗?”白阮追问道,又怕自己追根究底的气势会引起湛云青反感,补充道:“如果你吃,我明天就去买菜。”

  “我不吃你就不买菜了?”湛云青戳戳白阮的脸,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白阮扭过头咬了一口湛云青的手指,点点头。

  “那你吃什么?”

  “今天的菜热一热就行。”

  “这么可怜?”湛云青挠了挠白阮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给卿寒回了个邮件后放下手机对白阮说:“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他也考虑到自己最近身体的原因,不想在外面久留。

  白阮答应了,亲了湛云青一下,说:“那我等你。”

  卿寒在家里抱着手机等了半天,总算等到湛云青的回复:

  【地址发我,我会派人去接你。】

  他静坐着,眼神空落落的。一步错步步错,假如他不听谷朝雨的,轻举妄动,何至沦落至此?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配合谷朝雨,谷朝雨把他中途踢出计划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对他动手?难道自己还得罪了某位不知道的大人物?

  他正打算将手机放下,手机忽然振动了下,看到联系人的时候,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谷朝雨?

  谷朝雨为什么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是巧合还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他的手机是不是被监控了?会不会此刻正有人守在他门口?

  卿寒捧着手机,半天不敢动,直到电话挂断,他才颤抖着手点开短信想给湛云青发消息,刚点出光标又惊恐地回头看,好像生怕谷朝雨正在某处盯着他。

  他该怎么办?卿寒神经质地站起来,绕着房间走了几圈,紧张地咬着指甲。他将房门锁上,走到窗边,探出一双眼睛向下看。

  楼下停了几辆车,卿寒飞速地回忆着这几辆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谷朝雨有可能在这几辆车里面吗?这些车都停在这,谷朝雨会不会已经上楼了?会不会正在他门外?

  他不敢再看,将窗户锁上,打开手机,又开始怀疑手机会不会正在被监视。他在家里找了半天,找到一只小灵通充上电,勉强开机后,遮着屏幕将地址飞快地发给湛云青:【谷朝雨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害怕,您能现在就来接我吗?】

  湛云青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让白阮帮他抽游戏宝箱,消息弹出时白阮睫毛颤了颤,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替湛云青把宝箱点开了。

  他的手气确实很好,也许这就是气运之子吧。湛云青接过手机,没有解释短信的事情,亲了白阮一口,称赞道:“厉害。”

  白阮的唇有点凉,牵住湛云青的手,看着他说:“以后就别跟他见面了。”

  湛云青微微眯起眼,打量白阮的神色。白阮心里咯噔一下,垂下眼睛避开对视,任他打量。

  “不要得寸进尺哈。”湛云青把手从白阮手中扯了出来,轻飘飘地说。

  白阮望着湛云青起身离开的背影,紧攥着拳。

  他终究还是年轻气盛,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让原本稍有软化的湛云青瞬间警惕起来。其实若只是这一句话,湛云青估计反应不过来,只是今天白阮做的太过了。

  “对不起。”他坐在沙发上说:“我只是怕你看到他就忘记我。”

  湛云青在卧室门口停住,闻言回过头:“那你可以像他一样,哭着跟我说离不开我,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他这话甚至可以称得上极伤人了,白阮呼吸几乎凝滞住,眼见着湛云青进了卧室换了身衣服走出来。

  湛云青虽然没有前段时间敏感了,但是还是有点经不起刺激。白阮没有给他买其他的衣服,他挑了一套棉质的穿上,有些难耐,但是能忍。

  “你现在就去吗?”白阮眼圈微红,微微垂着头不看湛云青,问得又委屈又伤心。

  他的衣服湛云青穿还是有点大,显得有些宽松,锁骨露出了一半。

  “嗯。”湛云青回答。

  “你头还痛着,早点回来。”白阮说。

  湛云青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我会买止痛药的。”

  白阮沉默了一会儿,抬起脸,恳求道:“亲一下再走好不好?”

  湛云青没动,靠在房间门口。

  白阮站起来,走到湛云青面前,不敢多说话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与他接吻。

  湛云青没有配合他,却也没有抗拒。白阮讨好地舔了舔湛云青的下唇,退了开来,问他:“你怎么去?需要车吗?”

  “不用了。”湛云青说:“有人来接我。”

  这次白阮再好奇也不敢问了,捻了捻指尖,从他面前让开。

  湛云青走了出去,在玄关挑了双白阮的鞋。白阮只有运动鞋,还基本都是白色的,这十分不符合湛云青一贯的穿衣风格。他勉强挑了一双穿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